唐家四大天后 作者:杨斯年

    顽固人要回旧时屋，清贫妇再做苦野菜

    作者有话要说：</br>男主角将在下一章出场，大家可以尽情想象。<hr size=1 />　　唐老大一见雨停了，忙把打好的通铺木床抬到洞外晾着，嘱咐李巧娘若是再下雨记得往屋子里搬。唐老大见天上一层薄云，估计今日即便落雨也不会太大，便有心再去砍几方木头，只因唐老大心中认定唐家大院已经不复存在，洪水退后必定需要重建，此刻多攒些木头总比到时候抓瞎好。唐家绝大多数人都默认了唐家大院已经冲毁，只有唐老爹一人心存幻想，认定盖房之时唐家先祖用的都是最好的石材和木头，泥水匠请的都是永宁镇有名望的，即便县衙门被冲塌他家也仍旧屹立不倒。唐家小辈儿都知道唐老爹的怪子，明面上没人爱提这事，如今天晴了，唐老爹竟然突发奇想要离洞回家。

    唐老爹兴奋地叫嚷：“给我备车，咱们回家。”之时，唐连枝正在喝水，对面范红叶在磕葵花子，范红叶左边石真真在切咸豆干，石真真前面李巧娘在洗衣服。唐老爷这句话声音未落，唐连枝一口水喷再范红叶脸上，范红叶为躲唐连枝一手的瓜子皮都扬在了石真真砧板上的豆干里，石真真一时厌恶，“嗷”一声将豆干连同瓜子皮都甩进李巧娘的洗衣盆里。

    唐老爹一句不靠谱的话将洞中妇人惊了一跳，搞得整个山洞刹那**飞狗跳，紧张异常。唐连枝忙到唐老爹身边低声道：“爹，这洪水还未退，您回什么家啊？”唐老爹还沉浸在搬回唐家大院的美梦中，不以为然道：“天晴了，洪水铁定是要退的，让你弟弟备车，我要回家。”李巧娘一边从盆里捞衣服一边在心里暗恨：“还备车呢，那值五两银子的毛驴车早被大水冲没了，连驴恐怕都被淹死了，如何能拉车。”可是李巧娘也不过就腹诽几句，身为长儿媳她是不可能和公公顶嘴的，此刻只盼望一向明智的唐连枝能说句话。

    唐连枝虽然已经嫁人，鉴于婆家没人而她又和唐家住得近，因此在唐家说话十分有分量，依旧维持着当日唐家长女的威严。可是唐连枝深知爹爹脾气，宁可和金老太说十句话也不愿意和爹说一句。李巧娘偷瞄唐连枝之时，唐连枝正装作若无其事般喝第二口水。眼看李巧娘一脸委屈地要和唐老爹交代驴车已经淹没于汹涌洪水之时，只听身后一个稚嫩却斩钉截铁的声音道：“家回不去了，爷爷你死了心吧，驴车也被洪水冲走了，”

    唐老爹闻声回头去看，原来是唐玉字一本正经且又没心没肺地阻断了唐老爹回家的希望。唐老爹闻言差点没栽倒在地，李巧娘一个疾步冲到公爹身边扶住老爷子，厉色斥责女儿：“大人说话小孩别嘴。”唐玉字对爷爷绝望的表情很是满意，只怕他记不得唐家已经丢了毛驴这件事。那小毛驴是唐老大的心头宝，被大水冲走以后唐老大心疼地嘴上直起燎泡，唐玉字很是担忧爹爹为个毛驴抑郁成疾。如今唐老爹还敢再提，当日若不是他别扭大家又怎么会在去往山洞的路上遇到洪水？自家的驴又怎么会丢？五两银子啊，能买多少斤排骨啊！

    唐老大一早看到雨停了便出洞去砍树，累出一身臭汗才回来，一进洞便听到爹和女儿都提到驴车。一听爹提起驴，唐老大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想当年自己为砍树方便，省吃俭用一年还当了李巧娘一只镯子，好容易攒下五两银子买了一头驴，每日玉米叶子混黄豆心喂养，直养得膘肥体壮一牵出来全村人都艳羡。可是唐老大毕竟是个孝子，无论多爱这头驴也不忍心让爹生气，听到唐玉字这样直截了当地将丢驴一事告知给爹气得唐老爹一个踉跄，进门就要打唐玉字。李巧娘眼见唐老大满脸怒容，奋力拦住唐老大道：“驴丢也丢了，你打孩子有什么用，有这时间不如劝劝爹不要回家。”

    唐老大一想也是，便不管唐玉字将爹让进隔间，低声劝慰了半日。唐连枝却在外训大侄女，道：“你怎么就这么直直顶撞爷爷？”许久未开言的金老太淡然抢过话道：“是我让玉字说的。”

    原来金老太早就有心将唐家大院被冲一事告知给唐老爹，到时回家时也免唐老爹突然受刺激，万一唐家大院平安无事也算一场惊喜。谁料还没等金老太想到如何告知唐老爹便先起了由头要回家，于是金老太便直接让唐玉字坦白相告。唐连枝见是娘亲之意，心知娘处事之平稳便不再理会。金老太进了隔间和大儿子一起劝慰丈夫，什么重建不需多少钱和时日这样的话一一说到放才算罢。

    唐老爹的心刚平稳下来，轮到李巧娘犯愁了，临来洞中之时李巧娘带了好些米面和咸，心知这场洪水要平息需些时日，然而如今雨虽停了但洪水始终不见退，米面咸吃了大半不说，土豆瓜菜早空了。唐家虽然不是大户，奈何唐老爹和金老太以及众人都是讲究之人，别说没有菜吃，每日菜少了一道都要说嘴，真真难为了李巧娘。李巧娘勉强炸了一锅酱却因为唐家兄弟没有认真值夜而丢了一罐。李巧娘站在洞口感叹老天爷实在太为难她这当家主妇，转回身时候被洞口一抹绿色吸引住了。

    李巧娘出身贫苦家庭，家中三个姊妹无一男丁，没有男丁就没有壮劳力，一家五口人丰年尚且吃不饱，饥年就只能靠野菜度日。幸好李家三姊妹都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李巧娘还不到七岁便被金老太相中，两家订了亲后唐老大便左一袋玉米右一袋谷子扶植着李家过活。即便吃上了粮食李巧娘仍旧对各色野菜野果留有印象，几场大雨过后山坡处处都是新鲜野菜，巧娘也不管家中人是否爱吃便将这名为苦苣的一棵棵野菜采下洗净，加些蒜末和咸丝下了油锅。又将高粱米和红豆淘洗干净，先将红豆入沸水中煮熟，再下入高粱米煮至粘稠，下红糖盛碗。

    一桌饭端上了锅，众人眼见有红有绿赏心悦目，纷纷下筷去夹，最先“哎呦”的是一向不爱说话的周子默。周子默虽然老实，但也是周捕头一小娇惯大了的，每顿都是鱼从未吃过野菜。周子默一筷子下去夹起一块咸捎带着一小片苦苣菜，放进嘴里只觉竟有些苦。周子默起先以为是大舅母放错了调料，便问：“舅母，这片怎是苦的？”

    周子默说这番话之时众人都已经一口菜吃到嘴里，果真是有些苦。李巧娘料到会有这番讶异，苦脸道：“洞中已经无菜可吃，眼看洪水不退，我便采了些野菜同咸一起炒，恐怕洪水一日不退，就得一日吃野菜度日了。”

    李巧娘此言一出，桌上众人面色各异。唐连枝放下饭碗陪李巧娘一同难过，石真真闻听是路边野菜忙吐到草纸上，唐老二扒拉饭碗一脸失望，唯有范红叶一脸嘲笑，道：“所以说啊，穷人家的出身就是难做当家主妇，如今连累全家和你一起吃野菜，你当唐家是你们李家啊，我们唐家可是永宁镇的大户人家。”

    范红叶自己也是出身穷苦人家，只不过当年她连坑带骗日子竟过得还不错，只是年景不好之时也没少去挖野菜吃。如今嫁入了唐家只道日子好了起来便吃不惯这苦涩滋味，一脸讥讽激怒了唐玉字。

    “二婶这话不对，穷人家出身就不能当家，那么二婶不也在当二叔的家吗？这饭是我娘做得没错，可这粮食鱼也不是我娘一个人吃了，怎么就是我娘连累咱们家吃野菜了？唐家和我姥姥家不一样，咱们才吃咸炒野菜，若是在我姥姥家，恐怕就是顿顿野菜团子了。”

    唐玉字一向牙尖嘴利不吃亏，唐老大从时常责怪唐玉字顶嘴到后来干脆视而不见，范红叶被顶了几句却心中不服，又道：“我记得咱们从家出来带了不少米面菜，如何此刻却吃了野菜？”

    唐连枝本无心言，但见范红叶欺人太甚，也心知李巧娘若非情非得已绝不会让唐家吃野菜，嚼了一口野菜咽下，道：“这大暑天虽然云不散，那生生菜如何存放长久，自然是越早做得吃了便算，如今满处洪水哪里去寻新菜。”说罢夹起一筷子野菜递到石真真碗里，道：“洗了无数次，也没施肥，说起来比田里的菜还干净呢。”

    石真真虽然没在娘家吃过野菜，也知大姐断不会骗她，便接了一口吃了，虽然有些古怪味道，但也算清香，便再无话。唐连枝一句话明摆着主妇里三对一，范红叶便不再做声，只是踹了唐老二一脚。

    唐老二最是个爱吃香辣的，看着野菜也没了胃口，便道：“大嫂，我们吃过饭还要去伐木，这些野菜……”

    唐老二话还没说完，金老太便“嗯”了一声，满脸笑容朝唐老爹说道：“相公，可记得有一年饥荒，咱们连葡萄树上生的木耳都摘下做汤了，当日也是这般清香。你还对我说，只要你我二人和美，日日吃野生蔬果也无所谓了。”

    唐老爹本也想责备大儿媳准备野菜给长辈吃视为不孝，听到金老太提起当日缠绵往事不觉脸红，此刻若嫌弃这苦苣便是遗忘当日誓言，忍住一嘴口味只得笑颜相对。金老太满意笑笑，嘱咐大家继续吃饭。饭后却将周捕头叫入隔间。

    “姑爷，你做捕头多年，不知身手堪比少年否？”

    周捕头之父虽是参加科举后考来的官，但周捕头自幼便爱习武，不然也铁定会走上科举之路，做了捕头许多年后，也依旧每日练武，而立之年仍身手敏捷。但周捕头深知金老太从不说一句无用之语，闲来无事问他身手定有深意，因此轻易不敢搭言，只是敷衍道：“孩儿虽每日也练习拳脚，但远非当日可比，未知娘有何事吩咐。”

    金老太早知周捕头是个聪敏人，笑笑便将心中打算告知给他。原来金老太用饭时虽为大儿媳挡话，但心中也不愿意每日都以野菜果腹，既然天已经不再落雨不如趁机让大姑爷出门打些野味。金老太还未将想法完全透露，周捕头就先表态道：

    “娘你放心，孩儿这身武艺，打个野猪野兔子应该还不是问题。”

    周捕头不是贪懒之人，自父母双亡后便将唐家当做自家看待，何况事关一家吃喝，更觉义不容辞。金老太微笑点点头，交代了一番注意野兽之事便让周捕头去了。唐老二和唐老三在门外听着，也觉得这么在洞中呆着不是一回事，便也和姐夫一起上了山。金老太只一心让周捕头去打猎没料到唐老二和老三也离了洞，待金老太歇完午觉起身才发现洞中一个成年男丁也无，不禁暗恨儿子没脑筋，这荒山野岭只留女眷和老幼如何是好。

    许是打猎不太顺利，一直到黄昏周捕头三人也没能回来，唐老大倒是在砍了十几棵树后带来了一袋子覆盆子以及黑姑娘等野果回来便进山去寻兄弟们了，一家人吃了些野果垫肚子，就听洞外淅淅沥沥又落起了雨，李巧娘忙把唐老大嘱咐晾晒的木板床抬了进来，又等到天黑透了也不见人回来，全家人才开始着急起来。

    范红叶在洞中踱来踱去，生怕唐老二有个闪失，不禁念叨起来：“我就说不让老二去，他坐惯了店，一时间怎么就能跑能猎了？”

    石真真很少能赞同范红叶，此刻却感同身受：“在衙门当差怎么如猎户呢？平日里只是抓些小偷小，那小毛贼都是常进衙门的惯犯，反抗都不怎么敢反抗的，野兽怎么一样？”

    唐连枝眼见母亲因两个媳妇抱怨而变了脸色，刚要出言阻止，就听见洞外草丛中有轻微响动，料定是兄弟和夫君归来，出门相迎刚走至洞门便尖叫一声，洞中女眷皆望过去，只见一只毛茸茸的东西从洞外蹿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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