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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牧挂绣春刀在墙上,慢慢解开自己身上沾血的官服挂到衣架上,只穿着中单走过来,伸两手支在书案上,将韩覃整个儿圈在中间,才道:“孩子们太小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也许更多时候,她们只是迷恋权力,迷恋一小方天地中的强者,概因她们很缺那种东西。她会长大,等她大到足够理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那种迷恋就会消除。”
“你也爱她?”韩覃仰脸问道:“原来的唐牧娶了韩清,或者,如今的你,也仍旧爱上了她。”
唐牧不言,俯首盯着韩覃,见她略往后仰着,整个人靠在书案上盯着自己,顿得许久才说:“你猜!”
韩覃怎会有心思与他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她冷笑一声,以手撑着书案站直了说道:“让开,我要回家。”
“回那个家?”唐牧不松手,韩覃就仍在他的怀中站着。
韩覃扳不动唐牧的手,索性去踩他的脚。才落脚叫他无声避开,气的仰头冷笑:“当然是我自己的家。多谢二爷教我会学看重自己。如今我很看重自己,不肯再自轻自贱,做个有名无实的唐夫人。”
唐牧微噙着笑意,缓缓低头凑到韩覃唇边:“有名无实?你这句话说的很好,若你肯再学那天爬上来亲我一回,我就放你走。”
这是他重活一世,上天赐予的最珍贵的礼物。她穿着正红的吉服,衬着满面酡色,在三更温暖的烛光中,面如春海棠,一头长发未总,松散的衣带中看得见轻颤的锁骨,那锁骨下面的身体,他曾试过温度,也曾一度流恋,寻得两世都未曾寻见过的至死欢愉。她曾说过,他对她的教养,是如逗玩物般的驯养。
唐牧此时也由心承认韩覃这种观点。她恰似一只狸猫一般,单纯无害,于世无争,在这世间跌跌撞撞要替自己寻一个温暖的小窝,于任何人,不会多看一眼,也不会多动一份情。可他想要在她的心里占一席位置,想要让她多看自己一眼,于是逗弄,驯养,只希望自己在她的心里,能成为唯一的,与世间千千万万的人都不同的那一个。
韩覃叫他气的脸色发白,两瓣唇不停的抖着:“你的意思是,我吻你一回,就可以回自己家去了?”
唐牧盯着她,不再言语。韩覃踩两只脚在他脚上,慢慢踮起脚尖够上唐牧的脖子,两瓣檀唇颤微微便迎了上去。唐牧如馋肉的狼般早已俯身等着,只待她一贴上来便反唇叼住,探入她舌齿间细细索缠,一手慢慢摸索下去解韩覃中单的衣带。
韩覃心中本还有气,如此主动吻他也不过是负气行事。摸到他手在自己右侧细细而动,气的伸手就去护衣服,连踢带打着不肯让唐牧动自己。唐牧伸手捉韩覃坐到书案上,嘶声说:“你还忘了一句话,再说一回,我就松手。”
韩覃气的咬牙切齿,他想要的那句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她欲要挣扎,欲要喊叫发声,却又怕这羞耻怪异的姿势叫谁迎门进来看到,往后才真真是个无脸见人。
毕竟书房门都未关,只有一道湘帘隔着,虽这院中无人,穿堂外却不时有人走来走去。
外面下人们走来走去收拾院子时扫帚划拉过的声音,一下下仿如自她身体上划过,熊贯大声说着什么,清晰无比,怕他们要进来的担心叫她提心吊胆。
曾在拗古村做过几年妇人的韩覃闲来坐在泉边与妇人们纳鞋底时,亦会说些私话儿。妇人间自然也爱聊些床上私事儿,她常见有些妇人们说起来仿如吃过蜜一般的香甜,虽也附合心中却总不能信。到此时俯纵趴在这书案上闭眼咬牙不停哼着,她才知这种事情除了疼,竟还有自己不能形容的舒愉在里头。
不知过了多久,穿堂外行走打扫的仆人们渐渐散去,韩覃便觉得腰肢酸困双眼沉闭,遂语不成声问道:“唐牧,还要多久?”
唐牧忍不住抖着全身笑起来,才要说话,就听外头淳氏唤道:“二爷,快四更了!”
果真天都快亮了。韩覃如蒙大赦,反手推着唐牧:“淳嫂在叫你!”
唐牧这才俯首凑到韩覃耳边:“洞房花烛夜,事既没完我就不能走,让他们等着。”
他昨夜和锦衣卫指挥使一场恶战,今日还要上朝堂与皇帝呈情,此时却不疾不徐又动了起来。韩覃站了一个时辰早已腿酸脚麻,又怕帘外淳氏听见不敢再发声,只能闭眼咬牙等着。
韩覃俯在桌子上长舒口气,如同死过一回复又活过来般无力的趴着,趴得许久撑着胳膊站起来,转身要去捞自己叫他丢在椅背上的中衣,不过才走了两步,随即便双腿酸软摔倒在地上。
她撑得两撑竟没有爬起来,所有神识皆还集中在那一处丝丝的麻颤着,胳膊与腿竟不是自己的,一丁点的力气都使不上,唯有不停粗喘。唐牧自系好衣带才走过来抱她起来,问道:“你要睡那里?”
韩覃脑子仍是木的,舔了舔唇应付道:“那里都行。”
唐牧仍拿那袭正红的喜服将她裹紧,抱着出到东厢外,往上房卧室走去。她额前还有汗湿过的发,斑驳的烛光划动窗棱衬着她裸在外的肌肤上,是一股浮着暗香的徽酡色,仿如陷入沉沉醉酒中一般。那尖尖一点小下巴勾在锁骨前,整个人软的如只无骨猫儿一般依在他怀中。
“韩覃!”唐牧眼看天时不早,欲走又有不舍,以指抚在她面颊上轻唤。
“嗯?”韩覃往被窝里缩着,转身只留个背给他。
唐牧觉得自己真成了一只饕餮,而她是他口腹之欲中最鲜美可口的那一份,叫他恨不得拆筋卸骨饱餐一顿。但方才不过略略施展几乎就要了她的命,此时意犹未尽又不得不走,站在床前顿得许久终是无言,另换套公服转身出门,往神机营去了。
早朝过后,乾清宫中东暖阁,皇帝显然在暴怒中。除了宋国公陈疏坐在凳子上,其余私召来的大臣们皆是跪伏在地上。李昊哗啦啦翻着折子,翻得许久重重摔在大理石地板上,转身问陈九:“朕的一个远房哥哥不明不白叫人打死了,宫里果真就一丝风声儿都没有听到?”
岂止是风声,如今的中山王叫人活活打死儿子,派手下文官武官到京城告御状,远还未到京师地界就叫厂卫给打的打杀的杀,岂今为止连京师地界儿都没有沾过。
陈九有些尴尬的笑着:“江宁离京师也有上千里路,想必他们还未得到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