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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事败,手断,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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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城中暗流汹涌,战旗城中,则是一片祥和欢庆。
    一场规模不大但规格很高的宴会即将在城主府中举行,这让战旗城的城主兴高采烈的同时也压力如山。
    胜利会带给人愉悦和团结,意想不到的大胜更是如此。
    快马加鞭赶来的迟玄策、皇甫烨等人脸上,尽皆洋溢着喜悦。
    华灯上,群贤至,灯火摇曳,在光影中留下一片欢歌笑语,言笑晏晏间,显示出靖王麾下势力的欣欣向荣。
    云落拒绝了裴镇的提议,让他一个人独坐上首,自己臭不要脸地跟陆琦凑到一张案几上,陆琦只是脸红一下,也没拒绝。
    此刻的堂中,裴镇居中而坐,左手第一位坐着慕容承,作为幽云州节度使,坐在这个位置,既是理所当然,亦是当仁不让。
    因为云落的臭不要脸,故而崔贤坐在了右手第一位,从崔贤往下,依次是梅子青、符天启、陆琦和云落。
    在慕容承的下方,依次坐着邓清、迟玄策、皇甫烨、耶律晋才。
    耶律晋才原本是推辞说要去统领防务,裴镇硬给他拽了进来。
    郑轩则因为需要坐镇后方,缺席了这场酒宴。
    人已到齐,裴镇笑着站起,“都是自己人,什么称孤道寡之类的话就省了。这是一场庆功宴,庆祝这场完美的胜利,庆祝我们全新的阵营,全新的希望,全新的局面。”
    众人轰然叫好,裴镇笑着伸手按了按,“但这也是场令我难过的送别宴,我的好兄弟,云落就要离开了。”
    众人一惊,尤其是符天启更是迅速朝云落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但云落只是微笑不言。
    裴镇的声音继续响起,“云落帮了我很多,这些恩情我纵使以命相抵也难报。”
    云落连忙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但人生于世,必有所执。我的兄弟也有他的抱负和梦想,我肯定也支持,所以,就让我们用一场开心的酒,浇灭别离的愁!先说好,不许用真元解酒!”
    众人哈哈大笑,裴镇将手中满满的酒盏高高举起,“喝!”
    欢歌笑语豪饮畅言中,皇甫烨忽然默默起身,朝茅房走去。
    路过一间无人的房间时,一个闪身躲了进去。
    “平康使大人,您怎么来了?”皇甫烨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毕竟就在不远处的酒宴上,就有一个问天境上品的崔贤在坐镇,而且听说慕容承那个供奉,也是问天境上品的修为。
    平康使转过身,冷冷道:“殿下准备举事,可以把靖王了结了。”
    皇甫烨面色猛变,“现在?事后如何跟渊皇交待?”
    按照渊皇原本的计划,费尽木叶三使真元将牵机傀儡符种入云落体内,一是要在关键时刻对靖王有所钳制,同时在云落未来返回大端,在凌家旧部的支持下打下一片势力甚至颠覆大端皇权后,北渊可以趁机坐收渔利。
    若是此刻让云落杀掉靖王,那渊皇后续的谋划可就难办了。
    “都准备举事了,还在乎什么渊皇。”
    平康使平静地说出了一句对木叶山中人而言,极其大逆不道的话。
    “可是......”
    平康使将脸一板,“嗯?”
    积威之下,皇甫烨连忙道:“遵命。杀了之后怎么办?”
    平康使显然早思考清楚,开口道:“杀了你就抽身离去就行,他手下若有可用之人,可一并收服,供殿下驱使。”
    “注意安全。”平康使嘱咐一声。
    皇甫烨从房间中悄悄退出,去茅房晃荡一圈后,返回座位,余光一瞥,似乎无人在意。
    其实酒宴中途离场如厕其实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无非是这位圣子大人做贼心虚罢了。
    这不,又过了好久,云落在被灌了许多酒水之后,满脸通红地起身去往茅房。
    皇甫烨眼睛一转,也跟着起身。
    “云兄,稍等。”
    他快步追上云落,二人勾肩搭背地朝茅房一起走去。
    愉快地排泄之后,云落正低头洗手,忽然听得一声呼唤,“云兄。”
    他抬起头,视线正对上一块金色令牌,双眼立即呆滞下来。
    “你冲进去,假借敬酒的机会,将靖王杀死。”
    皇甫烨低声吩咐道。
    云落木讷地点头。
    “去吧。”
    皇甫烨吩咐一声,云落默默转身。
    茅房外,昏暗的灯光下,皇甫烨看着手上的金色令牌,得意一笑。
    忽然一道风毫无预兆地刮过,皇甫烨甚至还没来得及将令牌收入方寸物中,亮光一闪,他的右手瞬间失去了知觉。
    半截小臂连带着手上金色令牌一并飞到空中,然后被人一卷而走。
    剧痛这才袭来,大惊失色的皇甫烨含怒出手,另一道强悍气息陡然降临,将他一把拍翻在地,不得动弹。
    脚步声响起,当皇甫烨瞧见云落和裴镇并肩走来,一颗心沉入谷底。
    裴镇眼神冰寒,“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
    梅子青悄然现身,将金色令牌在云落面前一晃,然后将令牌交到了陆琦的手中,这也是云落提前的安排。
    彻底醒过来的云落暂时不敢再看那块令牌,陆琦也仔细将其收入了方寸物中。
    皇甫烨面色惨白,手上鲜血汨汨,心头一片死灰,这种情形,他根本没什么辩驳的余地,但他还想搏一搏,“靖王殿下,这是何意?”
    裴镇冷哼一声,“都是聪明人,这样就没意思了。”
    皇甫烨惨然一笑,“那殿下能不能让我死得明白点?”
    “不能。”
    皇甫烨无奈地摇摇头,即使在这样境地,仪表风度也仍旧令人瞩目。
    他缓缓闭上双眼,“动手吧。”
    忽然,一个黑影迅速飞出,朝着裴镇发出了倾力一击。
    问天境!
    崔贤面色一变,一把抓住裴镇的衣领,朝后急退。
    那名擒住皇甫烨的慕容家大供奉也迅速撤到自家家主身旁。
    那个黑影去势陡然一变,一把拎起皇甫烨的衣领,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地上的烟尘散尽,方才的那一击看似声势惊人,实际上,却并未造成太大伤害。
    云落叹了口气,“没想到还有同伙。”
    邓清忽然道:“看境界,多半是木叶三使之一。昭穆使乃问天境巅峰,这人多半是义阳使和平康使中的一个。”
    慕容承忧虑道:“这木叶山为何要与殿下为敌?莫非是陛下的意思?”
    邓清摇了摇头,“陛下若要收拾殿下,何需如此大费周折,想来是这高高在上,超然物外的木叶山也堕落了吧!”
    一个人忽然从人群中走出,朝着裴镇拜倒,“殿下,迟玄策有眼无珠,差点误信奸佞,酿成大错,请殿下责罚。”
    裴镇上前将迟玄策搀起,笑着道:“迟先生说的哪里话,皇甫烨祸心深藏,先前孤也不曾识破,哪里怪得着你。”
    他环顾一圈,“行了,小小风波而已,咱们继续喝酒去。”
    “稍等。”云落忽然道。
    他走向慕容承,从梅子青手中接过那一截断臂,“慕容大人,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
    慕容承看着云落,眼含感激,抱拳深深一礼。
    梅子青搂着符天启道:“你给我那符也太厉害了吧,能不能再来五张?”
    符天启翻了个白眼,梅子青连忙道:“三张也行啊!”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尽兴的众人才各自返回了临时住处。
    迟玄策的房门外,响起了两声轻轻的叩击。
    “云兄?”
    云落笑着道:“出去走走?”
    并肩走在府中,夜色和灯火在二人的身旁交替出现,便觉灯火更亮,夜色更黑。
    “迟兄弟,你觉得小镇和我怎么样?”
    迟玄策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作答,“殿下与云公子皆是出身不凡,世间奇才,难得的是,平易近人,并无半分架子。”
    “可是你却更喜欢那种气质超然,卓尔不群的人。”云落平静道。
    迟玄策面色大变,云落伸出手来,搂着他的肩膀,“别紧张,当你是朋友,咱们聊聊天而已。”
    “你跟皇甫烨最亲近,也是最先真正接纳他的,为什么?你有想过吗?是因为他就是你想成为的那种人,不是说心里,只是说外表气质。”
    迟玄策被一语点醒,抿着嘴,一言不发。
    “作为一个谋士,白衣如雪,运筹帷幄之中,谈笑风生,决胜千里之外,温润如玉,如沐春风。想想都令人向往,别说你,就连我也向往。”云落笑着道:“迟兄觉得呢?”
    迟玄策轻轻挣脱云落的手,转身面朝云落,长揖及地,“多谢云兄点醒,是玄策心生虚妄了。”
    “不至于不至于。”云落连忙搀扶起来,认真道:“那些都是表象,以迟兄之才,何至于被那些表象所蒙蔽。”
    迟玄策叹了口气,“玄策出身低微,早年间在叠嶂门中也多少受过些欺辱,只能醉心书籍谋算,对于云兄方才所言的那般形象,实在是早在我的脑海中镌刻了多年,故而在一时间,竟情难自已。”
    “同时,殿下和云公子,乃至先前所见雁大总管、符先生等人皆是平易近人,与我曾经设想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贵公子形象截然不同,一时间,我竟觉得似乎有些虚幻。直到瞧见了皇甫烨,那种自己一直幻想的东西才有了个具象的显化,不由自主地亲近和模仿,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云落也苦笑一声,迟玄策这样的天才谋士,居然会因为这么愚蠢的理由栽了跟头,这人性之妙,真是难以言表啊。
    二人朝前走着,云落正色道:“迟先生今后是殿下的主要臂助,谋断之时,切勿因个人情感,而失了公允和理智。”
    按说这样的话,已经很重了,更似乎不该由云落来说,但迟玄策了解云落和裴镇之间的关系,并不以为杵,同时,在被云落点破心结之后,似乎那个知人善断的天才谋士又回来了。
    他接受了云落近乎直接的批评,点头道:“先前之事,是我的错,未来定当时刻谨记这个教训。”
    云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迟兄,恭候你扬名天下!”
    第二天一早,符天启匆匆跑向城头,发现裴镇一个人站着,目光望向远方。
    “云大哥和陆师妹呢?”符天启急忙问道。
    “走了。”裴镇的声音满是失落。
    “怎么也不跟我道个别啊!”
    “有你的信。”裴镇掏出一个信封,递向符天启。
    符天启迅速看完,沉默不语,师兄弟二人并肩站着,一起看向远方。
    这一天起,靖王在慕容承的帮助下,如下山猛虎,迅速开始整合幽云州,铁蹄所向,尽皆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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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殇阳关,战火已经接连烧了好几天,黄大兴和杜若言并肩望着那座雄关,一阵头大。
    他们已经在高耸的城墙下,留下了数千具尸体,却始终未曾踏上城头半步。
    “该死的吴提!”
    黄大兴恨恨地骂了一声,若非有他死守,他们二人本可以兵不血刃地接下殇阳关,拿下这一连串的完美军功。
    被黄大兴念叨的吴提此刻正在靠着城墙休息,一杆长枪横在身前。
    眼睛微闭,脑海中却在闪动着无数的念头。
    那帮人应该快到长生城了吧,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是谁呢?
    大皇子是不是已经开始班师回撤,对自己鲜卑铁骑的收获,会有多少人觊觎呢?
    那些儿郎们若是知晓自己在殇阳关,是会抛弃掉自己还是义无反顾地前来支援呢?
    困守孤城,无非是不想当北渊的罪人而已。
    雄州的兵马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支援,若是守不住,那也就没必要强求了。
    大将军,吴提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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