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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藏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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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述安慰道:“娘娘不必惊扰,下官只是以防万一,若是抽调杨素将军随身护卫丞相的话可保万全。”

    “哦?”杨丽华虽是一问,心里却看得出来当夜杨素办事确实果断而坚韧,只要他忠诚的话,应是能放心。

    “他初来无名,别人不会重视,但若护在丞相身边,是当今朝堂之上的不二人选。切记。”

    杨俊看他们嘀嘀咕咕以为是在针对自己:“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两个大人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可没什么光彩的。”

    “公子可是杨俊?”

    “是又如何,你叫宇文述是吧。别以为我听不见,你左一句丞相右一句丞相的,原来就是父亲手下的一条狗啊,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

    “杨俊,你胡说些什么?”

    宇文述摆摆手,示意杨丽华消消火气,冷笑一声,亮出了右手的钩爪,探进溪水,翻倒一番,立时溅出巨浪甩向了杨俊和杨秀两人身上。

    “啊……”

    “你个死狗……”

    顷刻间,两人的衣衫全部被打湿了。

    “哟,死狗没瞧着,落汤狗倒是见到一双。”

    “嘿嘿。”娥英破涕为笑。宇文述得意地朝着娥英模仿落汤狗的样子,引得娥英又是一阵笑声。

    “你,太过分了,信不信我告诉爹去,让你连狗都做不成?”

    宇文述恢复了正经:“你有胆子就去说吧,在场这么多你的哥哥弟弟作证,倒时候看是谁屁股开花。”

    “……”

    “那还不跪下认错?”

    杨秀怕了,一下子跪了下来。

    “你说……什么?”杨俊虽怕,还是厚着脸皮硬撑。

    “乖乖,跪在槐树下认错,如果不想再来一次的话。”宇文述看着手上明晃晃的钩爪冷冷地说。

    “宇文述……”杨丽华想制止他。

    “娘娘,不要怪下官心狠插手家务事,但小孩子如果不严厉教育的话,以后还如何能学好?”

    “怕他们淋湿了要是得了伤寒……”

    “大老爷们打紧什么,眼下重要的是帮娥英公主换上干衣服避免着凉才是。”

    “也是。”

    “你们回屋吧,我在这里盯着这两小子。”

    “好。走吧,勇儿英儿谅弟。”

    几个舅舅一同搀着娥英走在前头,杨丽华跟在后面。

    ……

    为娥英换上干净的衣服,喂上姜汤,哄着睡下后;杨丽华又去厢房查看了杨勇的伤势,却禁不住还是回去拿了两块毛巾,才匆匆赶到了后院。

    宇文述背对着她静静站着,抬头仰视着槐树。

    杨丽华走到杨俊杨秀身边,递上毛巾,扶起他们:“起来吧。姐姐也不是故意想罚你们,只是你们做错了事还认识不到,有些生气。”

    两人低着头,羞愧地不说话。

    “我不会告诉父亲的,但希望你们记住今天被罚跪的原因好吗?”

    “哦……”

    “弟弟知错了。”

    “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别着凉了。”

    “嗯。”两人应着起身离开,走到宇文述身边的时候,步伐明显加快,脸上的惊恐之色并没有褪去。

    宇文述直直立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们。

    杨丽华走了过来,躬身朝他一拜:“多谢宇文大人,弟弟们才能知错醒悟。”

    “娘娘言重了,只是……”

    “只是?”

    “令弟们虽然知错,但方才道歉时低头不看向娘娘,又对下官露出惊惧之色,并非是真心实意。”

    “大人这么一说,也是不无道理。”杨丽华没想到他会这么懂察言观色。

    “对于他们的日常约束才是重中之重。”

    “以前还好,可是如今父亲主政朝事,平日里也不得空,怕是没时间。”

    “确实。不过,方才下官倒是能震慑住他们,愿意一试。”

    “?可是大理寺刑狱案件便已忙碌,大人怕是也剩不得多少空闲。”

    宇文述一时眉头紧锁,说得头头是道:“虽是如此,可是想到丞相为了大周社稷忧心忡忡,无暇顾及家中子弟,下官心中便觉得不忍心,只是愿为丞相分忧罢了。”

    杨丽华心中虽然觉得说得言过其实,但也不排斥,就说:“大人果然忠心。我欣赏大人查案缉凶时的果敢,今日也是如此。”

    宇文述一听“欣赏“两字便惊喜万分,却表现得只是微微一笑:“娘娘谬赞了。下官只是不想错过一切重要的而已。”

    这绝对算是个暗示了吧。杨丽华不是不懂,虽未绯色上脸,心里却是乱作一团。

    不可,自己已经过了春心浮动的年纪,何况心中只挂念着宇文赟一人。他人不可。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七年夫妻多少恩?这份情谊怎会禁不起这番推敲?若是平民,亡夫尸骨未寒,寡妇与别的男子眉目攀谈,该是乱了纲常,是要浸猪笼的。

    可是眼前却停不下关于宇文述的印象。

    她不敢拿宇文赟和他作对比,怕一比这一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但他一身飘逸的白衣,却像是无法停下似得在心中激荡飞扬。

    他飘散不束的长发,微风迎面,凌乱却飘逸不羁。冷冽的眼神下不起波澜的面庞,却生不出距离感,或许这躯体的冰冷都包不住内心的真实。

    她是这样觉得。

    透过光秃的槐树间隙,她看到他为了求证时间奔上奔下与万级阶中……他打量揣测凶手时的冷眼旁观,是种说不出来却很想品茗的味道……生死之间,他护在她身前,为她用白布蒙住双眼的温情……

    好像都是宇文赟不曾有过的吧。

    “娘娘,可赏光到府外走走?”

    杨丽华一愣,却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与喜欢街市热闹的人不同,杨坚和独孤伽罗信仰佛道,所以当时分封府邸时选择了东市僻静之处,与城郭很近,还有……

    踏着青砖铺设的路面,四周植被长得异常繁茂,远处还有个似是高塔的建筑,此时西天的残阳之光照应在塔侧,给人半边光半边影的神秘感,景致极佳。

    “丞相可真是会挑地方,在喧扰的京城觅得如此宁静之所,倒是难得。”

    “父亲和母亲信奉佛家,是因为惠忍师傅所在的人阁寺就在附近,为了吃斋礼佛方便才选择在此处建府。”

    “哦,这么说来,远处这个高塔就是寺庙的藏经阁?”

    “正是。人阁寺就在正南……”杨丽华惊讶地掩住了嘴。下一瞬,她不自禁地往南面奔去。

    “怎么了,你去哪儿?”

    “我去去就来。你不用过来。”

    一听,宇文述的脸却显得不怎么高兴了。

    杨丽华径直奔去向了人阁寺,正巧有个小和尚正在门口洒扫,僧人认出了她,一时不知所措:“娘娘……您……”

    “小师傅,你记不记得三日前的那天夜里子时……”杨丽华喘着气话还没说完。

    “娘娘是想问有没有刮风是吧?”

    杨丽华惊喜地点点头。

    “刮了很强的正南风。”

    “你说得可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而且那夜小僧被师傅罚抄经书,彻夜未寝。”

    “可是在藏经阁抄得经书。”

    “正是。那夜的风很大,总是把南窗吹开,小僧最后用一摞经书抵住窗户才好,所以记得很清楚。”

    杨丽华惨淡的脸色稍稍恢复了几丝血色:“能让我进寺庙看看藏经阁的具体位置吗?”

    虽说小时候,来过几次人阁寺,但是这藏经阁的话若不是本门弟子是万不得进去的。她也不求进去,只是在外面看看罢了。

    “可以,夫人也刚来。”

    “我母亲?”

    杨丽华说着进了寺庙,高耸的藏经阁就在眼前,以前却只是觉着高大,不会知道它还有这功效。

    什么功效?

    杨丽华走到藏经阁正南的院墙,向北望去,藏经阁和随国公府是连成一线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那天子夜的大风毫无疑问被藏经阁遮挡去了至少大部分,所以府里后院的槐花依旧存活。

    这么说来那日夜里的大风从皇城到外面东市的随国公府都有涉及,是大范围的风象。

    对此,太史台在几日前就有可能预测到了这样的现象,上报朝廷才是,可是杨丽华记得并没有此类的奏折。

    她突然觉得其中有猫腻,得通知珍儿去太史台查查。转身离去的时候,却瞧见独孤伽罗掩在一处斋房的门侧,神情紧张地打量着她。

    杨丽华也是一时惊讶:“母亲……”

    不过,她想想会不会是自己的行为惊扰了母亲念经的清静,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

    宇文述还等在府外,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宇文大人明日前来约束几个弟弟吧,我有些急事就不相送了……”还没等宇文述回复,杨丽华已经迈进了门。

    宇文述不禁嘴里嘟哝了一阵,走了。

    杨丽华前脚进屋,后脚就跟过来一个人:“大小姐。”

    “啊,高伯。你刚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你。”

    高颎说:“兴许五王回来后会来府里拜访,丞相便嘱咐老仆去准备食材、水果等,刚备置妥当从集市上回来。方才有讯鹰驻足,这是它腿上绑上的字条。”

    杨丽华接过字条,却发现有打开过的痕迹。

    高颎见状,忙解释道:“老仆并非有意探看,不过想到丞相还未回来,要是有什么要事发生,也好早作准备,所以……”

    “没事,高伯你做事我们都放心。”杨丽华说是如此,幸亏字条上没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她决定下次开始要亲自接收讯鹰。

    字条上写着:宫内法事完成,道士没一会儿功夫就说鬼魂已除,临走前还念叨着什么真是个便宜差事,现在宫里人心已安。

    “讯鹰还在吧?”

    “还在,暂且被老仆收入笼中了。”

    “带到我房前吧。”

    “是。”

    杨丽华进了屋,悄悄提笔,在纸条上写道:调查一下太史台,是否有人在案发前去探寻过未来几日气象。

    而后,亲自绑上讯鹰的腿上,放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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