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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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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宇文述真的带着约束管教的任务早早地来到了府内,半骗半吓得把杨家众子弟叫到了演武场开始绕着圈子跑步。

    讯鹰在府上空盘旋着,发出一声鸣声,一个猛子扎进院里,知趣地静静立在杨丽华房门口,警惕地看向四周。

    此时,宇文述也正警觉地盯着它深邃的鹰眼看。

    听到响动,杨丽华连忙起身,启开了房门,想要守住神秘似得扫视着四周,却见到宇文述正在朝着她微笑示意。

    她什么都没说,尴尬地绽出一丝笑意,做贼般得取下了鹰腿上的字条,逃也似得返回房间,迅速关上房门,搭上插销,才急急地打开:

    太史台近日有个叫胡韵成的官员突然请辞回乡去了,然祖籍不详,但正是他负责监测这些天的天象。同事的官员感觉最近他像是收受了贿赂,一向抠门的他出手变得阔绰了许多。

    可是说不准这个胡韵成刚拿到这笔巨款就被人除掉了,杨丽华心中的第一感觉不禁是如此的。

    既是如此的话……

    杨丽华不禁吓得脸色惨白,发现了一个一直遗落的问题。

    眼下在宫中众所周知的是,陈月仪虽然意在颠覆周的政权,操控宇文赟之手除去了好些国家栋梁,可是还没有到足以撼动周之大厦的程度,所以她还会一直蛰伏下去直到能确保推翻为止。

    可却偏偏被宇文赟撞到了与养父在……此时若不先发制人就会功亏一篑,杀死宇文赟是匆忙之间陈月仪孤注一掷的选择。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有人悄悄拜访了太史台找到了胡韵成打探了最近的天象,并给了他好处,接着可能永远地封上了他的嘴巴。

    这样的行为及其不单纯,而且是属于布置阴谋的范畴了吧。那么陈月仪是真凶的这个结论就有了值得商榷的突破点了。

    认定了陈月仪是凶手的关键因素有两点:其一,在宫中出现了所谓宇文温鬼魂的杀人执行者;其二,在她的密室里找到了砒霜,是害死元乐尚的毒药。

    可是,为什么陈月仪到死都不光明磊落地承认这一切呢?

    杨丽华现在基本能确定了,因为陈月仪根本就不是凶手,而所有人都忽略了在宫中另一个人或许也与这两个关键因素有着微妙的联系。

    而要搞清楚这些,或许可以去问问曾在侍奉独孤伽罗前当过走访郎中的高伯。杨丽华兴冲冲地在院里转悠了一阵,这一切宇文述都半睁着眼地看在眼里。

    最后,在库房找到了打着算珠算着本月收支的高伯。

    “大小姐,怎么了,可有要紧之事?”

    “高伯,你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可知晓治风痰的药方?”

    “是小姐还是夫人得病了?老仆知道的都是些偏方,可不起效还是得请太医来……”

    杨丽华使劲摇着头:“没,没有人生病,就是问问……”

    “哦,那就好。我记得用郁金一分,藜芦十分,研成粉末。每日取少许,温水服下,要长期服用……”

    “是不是还要催吐什么的?”杨丽华迫不及待地问道。

    高颎点点头。

    这次杨丽华静静地等着他将答案揭晓,内心却是无比的激荡迭起。

    “催吐一般会用少量的砒霜兑水漱口,因为最后还是会吐掉的,所以也不必担心极少的砒霜会对身体有所损害。”

    果然是她。杨丽华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嫌恶的表情。朱满月最近不正常的举动果然是有古怪。

    为什么那日乘车辇下万级阶的时候会遇到宇文阐在那里玩石头,她明明说是宇文阐困了,可是却独留他一个人在外面,自己在宫里烧纸钱,不,在里面烧纸钱的恐怕不是她了。

    因为当时没有人到里面查证过,杨丽华也看到了一个火光下的身影,怎能确保是她?

    极有可能是她趁着所有人还没下来,率先回到宫里用平时日积月累攒下的砒霜,潜进天香宫偷偷投进了酒壶中,可是没想到自己紧跟着她要回宫,听到与宇文阐讲话,便匆忙离开。

    可就是因为这匆忙导致忘记将酒壶充分摇匀,结果竟被宇文赟发现。

    朱满月偷偷在暗处看到宇文赟活着从天香宫出来以后,自知想嫁祸元乐尚除去宇文赟的绝妙好计失败了,就在她忧惧之际,宇文赟意外地转而进了烨芳宫,还与陈月仪发生了争执……

    她的心头便又生一计,便是招鬼。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若这世上真有鬼魂存在,在杀人方面,朱满月要比陈月仪显得蓄谋已久。

    所以,杨丽华极有理由相信朱满月才是这一切的搞鬼者。

    只要再请珍儿去做件事,如果还不算太晚的话,那个给朱满月开药方的太医还活着的话,所有真相都能浮出水面了。

    杨丽华决定放手一搏。提起小楷,在字条上写道:去太医院调出当今太后的风痰药方,做好太医的证词,切记要保密。

    放飞出了讯鹰,她才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有些疲累,她倚靠在藤椅上不禁睡到了晌午。

    此事该不该和他商量一下呢?杨丽华带着问题不禁从梦里醒过来,推开门,演武场上只有杨谅还在射箭,别人一如昨日。

    “谅弟,宇文述呢?”

    “早走了,我感觉是他觉得你不怎么搭理他似得,说大理寺里有事走了。”

    “啊,这样……”

    “大姐,你可是没看到,他走得时候那肩膀耷拉下来的样子,简直跟昨天一个天一个地。”

    杨丽华没见过他这样的挫败之感,不禁有些好奇。

    午后的时候,杨坚自宫里回到家中,只是他并非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郑译、刘昉、李德林和杨素。

    高颎奉茶了以后,众人便关上了议事厅的门和窗,像是在讨论什么神秘的事情。

    杨丽华见高颎候在门外,便猜到了八九分,该是五王回来的事情,便朝着高颎作着“嘘”声的动作,凑在窗侧窥看。

    高颎脸色虽是难办,却也不好驱赶。

    众人不分贵贱地围坐着,共同看着中间案上的一方帛书。

    “丞相,你说我们前脚招待好赵王他们,告诉了天上驾崩的事情,转而就邀丞相明日去赵王府赴宴,此情此景可不对头啊?”李德林一脸苦色。

    原来是赵王宇文招邀请杨坚明日去府上赴宴,说是要庆贺他荣膺左大丞相之职。

    “是呀,告诉他天上驾崩的时候,另四王倒是惊恐得很,可那宇文招却丝毫不露伤神,这其中肯定有鬼。”郑译也说。

    杨素揣测郑译的话中意思说:“大人是说他早已胸怀叛逆之心?”

    刘昉的声音很低但说出了关键:“邀丞相去赴宴,说明他有备而来,胸有成竹。”

    杨坚捋着胡子,轻蔑一笑:“他哪来的兵力?”

    这么一说,郑译不禁转忧为喜:“是呀,瘦猴你说什么呢。即使他想谋逆,可是就凭他带到京城的两队卫士能成事吗?何况探子来报,长安三十里外都未发现有大股军队停驻的痕迹。”

    “你可别忘了,老夫有这个。”杨坚得益洋洋地摸出怀中的相印,摆在案上,午后骄阳扫在麒麟的双眸处,宛如炯炯发光之姿,着实威武。

    “大周禁军尽归丞相节制,话虽如此,可是宇文招的目标仅仅是丞相你一人,如果……”

    听到这话的人包括杨丽华在内都知道李德林这话的意思。

    所谓擒贼先擒王,虽然这么说不恰当,不过若是杨坚被做掉了,他身边的人又有谁能担起大梁呢?

    周国的天下本就是宇文氏的天下,杨坚执掌最高权力只是非常时期的过渡,此时若由宇文招接替的话,想必不久也就会被认同的吧。

    所以对于宇文招只要除去杨坚一人,往后就是一马平川。眼下,保护杨坚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对于杨丽华来说,杨坚倒了的话,她的一切也都没了。

    “老夫总不能因此就退缩,不去参加赴宴了吧,这样传出去,日后老夫要怎么在朝堂立足?”

    “丞相,下官并不是不让您去,只是得妥善制定计划,有护卫随身保护。”李德林说。

    “可是护卫太多的话,宇文老儿也会有所怀疑的吧?”

    “末将愿誓死守护丞相左右。”

    “不用你去,你还要管理禁军,老夫独自一人去也无妨。”

    刘昉不禁诧异:“丞相这可不像你了,以往之时,你可是万事谨慎的,怎么如今这般……”

    没说下去,杨坚知道他的意思,不怎么高兴了:“往日位卑凡事抖索施展不开,现在立于云端,当有关云长单刀赴会的气魄。”

    确实,这番话下来,杨丽华有些觉得素来严谨的父亲变得轻率起来,在这个乱世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禁不住,她推开了门,迈了进来,看着众人惊异地看着她,脸色如绯,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父亲,女儿自知如此有违纲常,但是还请父亲听了众位大人的劝告,让杨将军陪护赴宴……这也是……宇文大人走前让女儿……叮嘱。”

    对于这突入其来的场面,杨坚五味杂成,一时竟呆看着女儿,继而尴尬地朝着众人笑出声来:“丽华啊,父亲方才是开玩笑的,最后总有人陪着去的吧,我怎么一个人傻傻地羊入虎口呢?”

    “哈哈……”

    “这就是所谓的权术吗?”杨丽华有些羞愧,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嘴巴,在他们面前自己真是太单纯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杨坚算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自然是要杨将军护卫,你父亲还想多活几年,陪你母亲和你们呢。”

    “嗯。”杨丽华点头点得像破浪鼓。

    “快把泪水擦一擦,不然要是待会儿娥英冒出来找你见你哭鼻子,说不准要来打外祖父说为父欺负你了呢,哈哈。”

    “嗯。”

    杨丽华出门后,高颎又关上了门,依旧守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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