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封原是宋国在千岳山以南前沿城池，也是前年开始最早一批被放弃的城池，城池所在地势较低，是个小盆地，从战略位置而言，辰封所在并不适合筑成，但是辰封的海拔更低，能住人。

    柑橘湖在辰封城雪山以北，倒不是当地出产柑橘而得名柑橘湖，而是早年宋国有个宋国贵族，其夫人雅号柑橘夫人，因丈夫获罪，举家发配到辰封城，柑橘夫人因死后葬在湖边，此湖因而得名柑橘湖。

    柑橘湖盛产“米豚鱼”，一种形似放大米粒的黑色鱼类，成年鱼长约两尺，从御客撰写的《地域志》中可知，此种鱼类遍布千岳山各大湖泊水系，口感与牛肉相似，淡有鱼腥。

    据此判断，米豚鱼应是某种淡水豚类，哺乳动物。宋国人在柑橘湖常年设有渔场，用于捕捞米豚鱼夏季晒干，冬季冻成鱼棍，运往辰封以供食用，其成本要比直接宰杀牛羊更为划算。

    连日奔袭，不少战马已经跑废，边跑边喘甚至喷血跑死，许多人都是两人乘坐一马，不得已之下，百里燕天不亮忙催各营上路。

    司空南的伤口缝合后已无大碍，卢皋的伤让百里燕很担心，一直咳血不止，可能是伤到了肺部，无奈让他吸了些止血药粉，寄希望于此种土法能环节他的病症。背着卢皋同乘一马，咸军被迫向南转移。

    蛮军兵分三路，分从东、中、西三路追击，三路之间撒出数百散骑，缩小了视野盲区，罗曼塔所部万余骑兵连日追击，也跑废了不少战马，比希克斯、巴库顿两军落后数十里。

    咸军一路强行军，于当天天黑抵达柑橘湖畔以北三里，隐约可见柑橘湖东侧灯火下稀疏攒动的人头。

    咸军伏于远处仔细观察，蒋杰这时小声问道：

    “大人，你说蛮军粮草充足，他们还要捕鱼作甚？”

    “为了鱼油和鱼皮！”

    “鱼油？鱼油能食以煮菜，这鱼皮还能有何用。”

    “呵呵。”百里燕会心一笑，颇是高深莫测，下刻又是说道：“这可金贵的去了。米豚鱼的鱼油可是天下名贵青春养颜之佳品，米豚皮缝制的风衣遮风挡雨，水液不透，冬日制成内衬衣料极为舒适御寒，还能制成席子皮具等，甚至还能做马鞍，也是天下趋之若鹜的奢侈品。

    米豚鱼皮缝制的袍服，怎么也得四五十根寸银，蛮军在此捕鱼，定是为谋取利益。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与白合各率三百人，随我前去包围渔村，其他人等听从苏洪调遣，留守原地警戒待命，传令去吧。”

    “属下遵命！”

    米豚鱼和其他豚类哺乳动物一样，鱼油富含各种有益物质，既能用于服用，也能加工成油膏做成化妆品，鱼皮更是可以制作雨衣、内衣、袍服等，通途极为广泛，就眼下青铜农耕背景下的时代而言，一件皮质雨衣无疑是颇具现代气息的时尚品。

    摔六百余人脱离大队，向渔村摸索前进，此前一直担心蛮军提前获悉了消息，加强了警戒，但并未发现渔村有设岗警戒迹象。

    现在看来，要么是西侧追击蛮军距离渔村尚远，未能及时发出示警，要么是西侧蛮军不熟地形，并不知道此处还有村落。

    接近至渔村外围，隐隐听到女子的呻吟和哀嚎，几乎可以想象得出，蛮军是如何蹂躏中原的女子。

    “这些畜生！”白合咒骂道，胸口心火起伏。

    “行了，都给我记住，是男人就得有骨气，你们当兵吃的是老百姓的粮，保的是老百姓的国，为的是你们身后千千万万的家，不受外强的欺辱。

    你们自己都看到了，丧权辱国丢城失地是什么下场，不想自己的妻女姐妹遭此蹂躏侮辱，就得堂堂正正的流尽最后一滴血，军队要有军队的秩序，烧伤抢掠奸**女今天你干了，明日别人也会照做。

    今日起，但凡敌军，无论金雪狄人还是诸侯列国，但凡杀掠奸**女者，格杀勿论。蒋杰！”

    “属下在！”

    “带几个人进村摸清楚情况。”

    “诺！”

    柑橘湖渔村不大，不到两百户人家，去年随宋军已经南撤，无法得知村中的详细情况。

    约莫过去两刻左右，蒋杰摔人悄然返回：

    “情况如何？”

    “约有两百余蛮军，分散于湖边与村西，另有发现渔民数目不详，被关押在村南粮囤之内，此外还有大量马匹和车辆。”

    “金雪狄人都是什么配置，可有弓手与重甲兵。”

    “未见重甲兵，皆为轻铠，有的都脱得精光，但发现有强弓，并不多。”蒋杰对答如流。

    “外围可否发现哨兵于了望塔。”

    “不曾发现，蛮军并未设防，但在看押粮囤之地有蛮军三十余人看守。”

    百里燕略作思考分析，而后说道：

    “白合，你带二百人前去湖边，蒋杰你带两百人前去村西，将蛮军围困屋中之后，先以连弩射杀，若是冲出，再以肉搏，若是死守屋中，继续以连弩射杀。记住，以我哨声为号，一起动手，可都明白！”

    “明白！”

    与二人交代清楚，百里燕调一百二十人，把守与渔村外围，不令漏网之鱼逃脱，自率八十余人绕道外围，摸向村南粮囤。

    粮囤地势开阔，地面夯实之后寸草不生，三十个蛮兵分三组，一组巡逻，一组站岗，一组在粮囤东侧民房之内唧唧哇哇说着什么。

    蒋杰、白合两部人马就位，百里燕示意战卒手弩上弦，待到蛮军巡逻队与岗哨交叉碰面之际，一声哨响打破沉寂，弓弦一阵激鸣，八十于支弩箭飞射而出，二十名金雪狄人猝不及防之下相继中箭，甚至不等作出反应，第二波弩箭已经射出，前后不过眨眼工夫，一百六十余支弩箭将那二十余人射的体无完肤。

    连射手弩在马上其实不如在地面使用便利，但仍要比传统上弦扣箭的普通手弩方便的多。地面使用连手弩近距离齐射，可在一分钟内发射四到五波，数百乃至数千人同时齐射，短时内倾泻几万，乃至十几万支箭都是轻而易举。

    哨声一起，白合、蒋杰一起动手，各处蛮军闻风而动，却是遭到咸军连射手弩迎头痛击。

    守备粮囤残余十名金雪狄人两人刚一冲出，便是被连弩射死，其余八人龟缩在屋内不出，百里燕让人团团围住，而后火攻，将之驱赶出来，根本不给肉搏机会，统统以手弩射死，而后统统补上一刀。

    解决战斗，打开粮囤，昏暗中密密麻麻蹲着、坐着、躺着不知凡几。

    “来人，拿火把来！”

    “诺！”

    百里燕话音刚落下，听到中原口音，现场立时有人高喊：

    “中原，我们也是中原人！”

    “有救了，有救了！”

    群情激动，百里燕接过火把照亮粮囤：

    “乡亲们，我们是咸国南征军，途经此地已将蛮军杀死，诸位不用害怕！眼下囤外混乱，各位相亲稍安勿躁，待诛灭蛮军，本将即刻接应诸位。”

    留下四十人守备两屯，百里燕带人进入村中。

    战斗此时基本结束，前后不到两刻钟，仅有零星逃窜之敌还在负隅顽抗。

    “蒋杰，这里情况如何？”

    “杀了七十三个，抓了五个活口，还有四个躲在牛圈顽抗。”

    “可有伤亡。”

    “幸亏我军配有手弩，蛮军多半是被属下等人射死在屋内，剩下的合围之后，也没跑的掉，眼下只伤了九个弟兄，都不重，一点皮肉外伤。”

    少时，白合解决了湖边的战斗，压着十多个活口前来：

    “将军，抓了十三个活口，还有一个能说中原话。”

    百里燕闻讯倒也没有意外，毕竟村里押着几百中原人，蛮军没有翻译，显然无法驱使这些本非渔民的百姓捕鱼。

    “将人押上来！”

    “诺！”

    士卒将金雪狄人翻译押到百里燕面前，年纪不大，二十七八上下

    金雪狄人总体要比中原人看年轻，与生活在寒温带的白人不一样，同龄白人要比亚洲人看老，同龄中原人要比金雪狄人看老。金雪狄人皮肤比中原人细腻更富有弹性，这种表面的差异，也让金雪狄人拥有莫名的优越感。

    但金雪狄人的寿命却不长，即便是在和平时期，物质生活较好的金雪狄人贵族的寿命，普遍只有五十至五十五岁之间，极少数能活过六十，而中物质条件富裕阶层的寿命，在五十五至六十五，甚至七老八十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