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被我刺激道了，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放屁，长武爱我，他最爱我穿这身纱衣的样子，他最喜欢了……”

    我把她的狼狈和伤痛都看在眼里，也就没再去讽刺她。

    其实魔女并不疯，她只是精神恍恍惚惚的，时而活在当下，时而又像活在她和长武仙尊的那个时候。

    她好半天才平复下来，眼神空洞地看着我阴恻恻道：“就因为我错了那么一次，他再没有对我笑过，讲过一句贴心话。”

    我接话道：“就因为你一次错，就步步错！”

    魔女很是愤怒，怒喝道：“我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嫁给他做妻子，他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魔宗大祭司，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六界喜欢我的男人那么多，他凭什么对我这种态度？”

    我轻轻挑眉，“所以呢？”

    “我不过是找魔尊小酌几杯，是鬼仙那贱人在酒里下了噬魂香，她还蛊惑长武说我红杏出墙，说我勾引她丈夫。我与长武夫妻那么多年，他宁可信那个该死的贱人也不信我，他要休妻，还要与我恩断义绝。”

    竟是这个缘由，原来鬼仙一直在从中作梗。

    但唏嘘同时我也觉得魔女是自作孽，不该去找魔道祖师喝酒。

    魔道祖师本就喜欢她，鬼仙因此一直都耿耿于怀，她还要与人小酌，想必是同时戳到鬼仙和长武仙尊痛楚了。

    这世上，不管男女，最忌讳用与别人暧昧的方式去刺激最爱的人，那简直就是玩火自焚。

    我顿了顿道：“所以你报复了鬼仙？”

    “是她该死，她喜欢用那下三滥的手段，我难道就不行吗？我要让她尝够被男人凌辱的滋味。”

    “我若是长武仙尊，也一定会气得要杀你。”

    魔女恼羞成怒，“我说了他是被蛊惑的，他不是没舍得杀我吗？”

    我幽幽道：“其实鬼仙没死绝，她的残魂被师父封在了符印里，放在了爹爹的寝宫墙壁之中，那丽鲛夫人就是被她吞噬的。”

    魔女霍然起身，怒道：“她在哪儿？本座现在就要去杀了她！”

    “她已经被小哥哥杀了，就在他破诛神阵的时候。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千年的血雨腥风，可都源自你的贪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座有什么错？”

    “冥顽不灵！”

    魔女与鬼仙那些恩恩怨怨，我算是了解了七七八八，实在不想再问下去。

    谁能想象，这六界风云的始作俑者竟是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

    一场又一场的血雨腥风，她们非但没有因此悔过，反倒怨念更深。墙缝里的鬼仙，九幽鬼郡的魔女，都不应该被原谅。

    我斜睨了魔女一眼，冷冷道：“现在，你能把童童眉心的印记代表什么意思告诉了本王了吧？”

    她无动于衷。

    我又道：“你真的一点悔过自新的想法都没有吗？若非你愚昧，六界依然繁花似锦，你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血淋淋的样子。”

    她唇角抽了抽，但还是不吭气。

    我用力捏了下眉心压住了心头怒火，轻声道：“眼下天地混沌虽然阻止了，但小哥哥却永远留在了那石柱子上，你是他母亲，你于心何忍？”

    我看她还是那副凉薄冷漠的样子，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子，喝道：“你比那鬼仙更加龌蹉，她至少被羞辱了会自爆精元死去，而你呢，害得六界血雨腥风不止，天地差点混沌，小哥哥为擎天镇魂石柱填魂，你却还厚颜无耻地活到现在死不悔改。”

    “七儿，别骂母亲，她不是故意的！”

    我正想再怒骂魔女两句，天地镇魂令里却传来了小哥哥的声音。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召出天地镇魂令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怒道：“什么故意，这就是她冷漠自私的本性，她爱过你吗？她疼过你吗？她做过一件母亲该做的事情吗？你处处护着她，值得吗？”

    “我没有办法选择出生，她生了我，就是我的母亲，不管千错万错也是我的母亲。七儿，看在我的份上别计较好吗？”

    小哥哥的声音要多伤心有多伤心，以至于我想再吼他两句都说不出口。

    他这是愚孝，并且魔女也不领情，可这种情况下我不想再伤他的心。

    魔女怔住了，踉跄着上前捡起了地上的天地镇魂令，颤巍巍喊了声，“儿子，逸儿，是你吗？是你在讲话吗？”

    “母亲，是孩儿。七儿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请母亲善待她，算是孩儿求你好吗？”

    “逸儿，你爹爹当年以为你能克制她，却谁料是她来克制你的啊。这天下女子千万，绝色佳人无数，你却……”

    “可这天下只有她一个人叫洛小七，母亲，她是孩儿命中注定的妻子，请你别为难她好吗？《魔宗秘闻录》里的秘闻，你就告诉七儿吧。”

    秘闻？

    什么秘闻？

    魔女紧紧抱着天地镇魂令没再说什么，又坐到一边的石头上去了。我经历刚才一阵愤怒，身子特别的不舒服，便捻了个手诀又回到寒潭里了。

    不管这寒潭对我的伤有没有效，但坐在这里面我感觉很舒适，估计这就是叶落归根的原因。

    “那是被天魔打上的印记，是让他来祸世的。”

    就在我以为魔女会一直沉默下去时，她忽然幽幽然开口了，她也没看我，只是抱着那天地镇魂令轻轻抚摸着，像母亲在抚摸孩子似得。

    我心头一沉，想起童童的话：“如果宝宝……生来就不是祥物，娘亲可会后悔？”

    我问道：“什么是天魔？”

    “就是这苍天，谁要逆了它，它就会变着法来惩罚这些人，或者物。比如你当年血洗天宫，比如萧氏王朝的覆灭，比如天地混沌。”

    我没怎么听懂，吞咽了一口唾沫道：“你且说明白些，我没太懂。”

    “你是没太懂，还是不敢懂？”魔女斜睨着我冷呲了声，道：“你一定不知道，苍天也会愤怒，也会哭吧？”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但同时它是最残忍最狠毒的魔，它是魔。万物苍生一出生就被它安排好了，谁要逆了它，它就跟谁过不去，它就是天魔。”

    “那么童童的印记？”

    “那就是证明他被天魔选中来毁天灭地的印记，当年逸儿生下来的时候也有这印记，我骗长武说这是魔宗大能才有的印记，直到你吞下魔宗灵血，他眉心的印记才消失。”

    魔女说着又抱着天地镇魂令亲了亲，柔声道：“逸儿，娘亲怎会不爱你，不疼你呢？你是天魔选来祸世这事，娘亲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连你爹爹都不知道。”

    我死死盯着魔女，完不知道说什么好。

    “娘亲错了，如果不选错魂你就是天君，天君与祸世就是娘亲这一念之间。逸儿，你是不是特别恨娘亲？”

    天地镇魂令里的小哥哥不做声了，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还是怎样。

    我大气也没出一口，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我和小哥哥被选错魂，因此他从天君变成了祸世，可又因为长武仙尊把魔宗灵血给了我，于是又阻止他变成祸世。

    然而天怒却因此而更大，所以爹爹在封了小哥哥骨骸过后，他还有一魂化成了堕仙尊皇。

    而因为尊皇，所以萧氏王朝覆灭。

    我明白了！

    小哥哥曾经说，爹爹在下一盘没有对手的棋，他其实有对手，他在跟天博弈，他什么都知道，都明白。

    否则，爹爹那么博爱的人，绝不会把小哥哥身魂分离出来，将他的骨骸封在了八卦诛神阵下，还下了那么多道封印。

    然而天魔不服，又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我问魔女，“你怎么知道那印记代表着被天魔选中的祸世？”

    魔女冷冷看我一眼，捻手打了个指决，从心口处召出了一卷金色的卷书，直接丢给了我。

    “你自己看吧，对了，你若不想死的话，就到寒潭之下去寻找神木根源，它来自冥界阴寒之地，不是魔宗。这儿，不过是本座当年作法引来的一株旁枝，本想着它长大了再造一具血棺疗伤，谁料它长了快两千年也还是这个样子。”

    顿了顿，她十分不悦道：“还又被你弄死了。”

    我一阵无语，狐疑地看了魔女一眼，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卷书：《魔宗秘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