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瑄他们住的那套在一楼，属于二居室房子。

    进屋就是大间使用面积约廿七八个平方，一张大床，一张儿童小床，一个三开门的大衣柜，一个木质长沙发和木质长茶几，一张四方桌，六七个塑料小板凳，靠墙有一张标准写字台和一把木质椅子，写字台上放置着一台使用天线的黑白电视机，这台电视机只能接收中央电视台和京都台。

    据说这些是房东留下的。

    屋内乱七八糟堆放的脏衣服和袜子，臭不可闻。这里比学校集体宿舍还差几条街呢。

    “黄哥，这房间住几个人？”欧阳瑄也是随便一问。

    “噢，大房间连你一共住四个人，二床二个横着睡，小床一个，长木沙发只好由你受用！”

    黄以讯瞥了欧阳瑄一眼，不以为然的补充道：“兄弟！出来是为了攒钱，开始艰苦些，等有钱了就想住哪儿都成！”

    这倒也是，有钱人长期包租五星级酒店。欧阳瑄现在心情没有刚进门时的那样沮丧。

    “赶快洗漱一下，我带你去先吃早餐。”

    “好嘞，谢谢你黄哥。”欧阳瑄把洗漱用具先从包里拿出，到门口拖杷池里接水洗漱起来。

    走出这幢楼，到前面不远的马路边上，就有几处早餐点。京城里早点大多是煎饼果子和豆浆，或是面条，江南那里的小笼包、馄饨这里不常见，要到街面上南方小吃店里有。

    欧阳瑄实在是饿极了，管他什么狼吞虎咽的，这鸡蛋煎饼在这个时候是美食。黄以讯一个剪饼才吃到一半，他下肚二个又要了一个。

    欧阳瑄肚子填得差不多，嘴里才开始细嚼慢咽，与黄以讯开始闲聊：

    “黄哥，你跟章哥是哪年毕业的？怎么会是校友？”

    “我们俩是医学系同届但不同专业，92届毕业的。”黄以讯笑眯眯的边吃边回答。

    “喔靠！你们是我前辈嘞，高6届！那你们临床医学不错，比我们药学专业实用，出来当医生干嘛来做药？”欧阳瑄有点多此一问。

    “我们俩都是西南贫困地区考上去的，分配回到当地。我分到州劳改局第一监狱里当狱医，章尚荣分到县医院当医生。我们那县医院的医疗条件没法跟发达地区的医院比，工资又低、设备又差、也没有灰色收入。这小子整天无精打采的，混了一年多还出个医疗事故，被当地人追着打，没辙他94年初跑出来卖药，现在不错4年多攒了不少钱，在东城区买了小套房还有辆厦利车，结婚了老婆也来帮他跑临床，儿子都有近1岁啦。”黄以讯说起来有点羡慕的意思。

    “你是哪年出来的？”

    “我是96年下半年在监狱留职停薪出来的，差不多有二年了吧。这小子每年春节回去，同学聚会他就吹，说这里京都国际大都市，赚钱自由还能泡妞，嘿嘿把我骗出来了，攒了点辛苦钱，就是老婆有意见，两地分居嘛，时间长了要出问题的。”

    一声叹息，不知算是抱怨还是自嘲。

    “喔靠，你们都结婚啦？”

    “我是71生的，尚荣是70年出生的，你哪年？”

    “我78年出生的，跟改革开发是同一年。”

    “就是嘛，你比我们小多了，我们只能算校友吧。”

    相差6年毕业且不同系，只应该算是校友，混说师兄弟那是瞎掰。

    欧阳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嘿嘿讪笑。

    吃完了，黄以讯抢着把这小单买了，然后扣着鼻孔咧着嘴道：

    “这样欧阳！早上我专门留下来陪你完成必须的事，你要去二手市场买辆旧自行车，还有办张手机卡，银行卡，手机没有吧！还有手机……”他唠唠叨叨一堆。

    “但我没有这些钱……”欧阳瑄低声嘟囔着。

    “没关系，这些我先帮你垫上，等章哥来了你向他借钱之后再还我。”

    黄以讯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估计他这样办过几次，已经程序化了。

    “那好吧，谢谢你了黄哥。”欧阳瑄谄笑。

    “不用谢，我是你们组的组长，应该的。”

    “嗯！”欧阳瑄颔首微笑。

    回到驻地，黄以讯在树下开出一辆红色天津大发面包车。

    “不错嘛，黄哥！”

    欧阳瑄羡慕地一屁股坐上副驶位。

    “哎哟，咝…好烫！”

    他被阳光直晒的车垫子烤得屁股像坐在火盆上似的。

    “谁让你这么心急，我话还没说，车后座上有凉竹垫子，快拿过来放上，就好多了。”

    “好……”

    欧阳瑄拉开后车门，在后座上拿套竹质车垫子放在副驾驶座上，再上车。

    “嗯，确定好多了，嘿嘿！”

    “这种破车又没有空调，开车还得把车窗都摇下来，以后你都不会要这种车的。”

    黄以讯启动车后以鄙夷的口吻说道。

    “这是你买的新车吗？”欧阳瑄觉得黄哥到市场才二年时间还不满，就买车？

    “那里，这是尚荣开的第一辆车，他现在换了新款三厢夏利，把这车便宜甩给我，不过有这个车去医院或拉些货方便！”黄以讯自我安慰道。

    “嗯！”

    欧阳瑄觉得跑业务有个车方便，效率也会提高许多。

    ……

    欧阳瑄咬咬牙花费5仟多块买了部西门子滑盖手机，想到买部好的多用几年又有派。

    手机卡一佰多块；按公司规定统一办成中国农行卡；又到当地派出所办了张暂住证，还到二手市场载回来一辆五成新的自行车；还有一些物品，俩人中午在外面每人吃了简餐就回来了。

    进门发现家里还是没人。

    “黄哥，他们中午都不回来吗？”

    “当然，我们这种工作叫早出晚归，尤其是夏天。要天刚矇矇亮、太阳刚冒出头就出发，早上凉爽些，晚上也要等太阳落山时才回来。”

    “哦，我明白了。”

    避开在路上最热的时间段，这是室外作业的规律。

    两人洗了把脸，黄以讯道：

    “欧阳，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我反正要睡会午觉才行。”

    “好的黄哥，你请便吧。”

    黄以讯进里边小间睡午觉去了。

    欧阳瑄感觉浑身黏乎乎异味浓郁，让人嗅闻到就知数日没有洗澡。

    “先冲个澡！”

    他喃喃自语地拿上香皂盒和毛巾走进卫生间。

    这个房子的卫生间实在太小，就1平方多点，一个人进去转身说不准鼻子就擦上墙壁，大个子进去蹲坑连门都关不上，怪不得这屋子里臭气熏天，比学校寝室区的公共厕所还嗅。

    欧阳瑄打开头顶上的淋浴器，那只是水管没有喷头。这里没有热水只接自来水，只可以夏天冲凉。

    不过在盛夏的子午时分，太阳光正猛时刻，这冲出来的水都是热的，开始还有点烫。

    他愉快地冲洗着，甭管简陋总比在路途爽快，还能冲澡。就是空间太小，用手巾双手轮擦时，双肘都抵住墙啦。没办法只好光着身子出到卫生间门口再动作。

    欧阳瑄先遮挡着下体往阳台和窗外瞅看，赤日炎炎似火烧，大太阳下哪有人，都躲进室内去了。

    管他的，谁爱看就让他看去吧，他豁出去了，就站在卫生间门口擦洗起来……

    甭管咋样，冲个凉浑身舒服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