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口酒。”中年男子把装酒的水杯递了过来。

    “不，大叔我不太喜欢喝白酒，能喝黄酒。”

    “一样的，白酒就是辣些度数高点，来喝，将来你在场面上那能不会喝酒呢，要被场面上人笑话你的。为你能上到京城高求喝大口，来，勇敢点……”

    中年男子被哄自己孩子似的，非常诚恳鼓励着。

    欧阳瑄瞥了大叔一眼，也被他真诚打动果敢地拿起水杯，“喔，喔”喝下二大口，然后用手将嘴角上的残酒抹去。

    “好样的！男子汉就得有胆量，嘿嘿！”中年男子接过水杯赞赏道。

    中年男子吧唧着嘴边吃边与欧阳瑄闲聊着：

    “小兄弟，知道为什么我如此瞧得起你吗？”

    欧阳瑄也吧唧着嘴摇了摇头。

    “因为我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呵，我的大儿子连考三年都没考上大学，要是他能像你这样我烧高香啰。今年他开始跟我跑着做买卖，先贩运土特产。老二前几年是女儿考了个师范专科，今年也分配到县中学教初中。”

    “我们这辈人没什么文化，祖祖辈辈是农民。开始做些小买卖，还得愉愉摸摸的，这几年政策好了，可以大胆干了，生活也好多了。但是辛苦呀，又累又脏还被人瞧不起，赚些辛苦钱培养他们去读书，就希望孩子们将来不要象我这样，能考上大学，做成国家干部……”中年男子越说越激动，边喝边唠叨个没完。

    欧阳瑄初涉家外，不知道该怎么去插话宽慰，只好陪着闷头多喝几口。

    ……

    隆…隆隆…隆隆…

    強光，隧道

    内燃机火车到隧道口突然减速而慢慢地蠕动，欧阳瑄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惊醒，感到头有些痛！

    可能是刚才多喝了几口白酒，被风吹的。

    这时，他抬眸瞅见对面中年男子已扒在小餐桌上睡着了，那空酒瓶在手边晃悠着，还打有鼾声。

    窗风正吹起中年男子身上的衬衫四处漂动，欧阳瑄赶紧将车窗关上，以免他着凉。

    夜深人静，整个车箱里在昏暗灯光下，左右晃动着，马上就要熄灯啦，车内乘客们都已歪七扭八瘫在座位上或倒在铺位上睡着了。

    ……

    京都火车西站

    天曚曚亮，欧阳瑄到了终点站，随着拥挤的人群过天桥、钻地道来到车站广场上。

    他东望望、西瞅瞅，左顾右盼地等了有半个来钟头，咋不见师兄章尚荣的人影呢？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好来车站接的吗？

    “小兄弟，打个车吧，很便宜的……”

    “要去哪里？”

    拉客的出租车司机们走马观花似的一个接一个问。

    “住宿吗？铁路招待所挺便宜，洗澡吃饭一条龙……”

    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手端着住宿宣传册在那骚姿弄眉。

    欧阳瑄像个乡巴佬进京，人高马大傻乎乎像根木桩似的，杵在广场中央对谁也不理不睬。那些在他面前吆喝的人们见状都讪讪走开了。

    广场上出站的人都走光了，欧阳瑄就在广场边上的公用电话拨打章尚荣的手机。

    “嘟…嘟……”响了十几声没人接，急死人了。

    “喂…哪位呀？”慵懒疲惫的沙哑音从话筒里传出。

    “章哥是我，欧阳瑄我现在……”欧阳瑄对着话筒噼里啪啦一阵。

    “噢是欧阳老弟呐，到了不着急听我说，我正在陪客户玩牌，你打个面包车到东城区……”

    话筒里传出“哗、哗”的麻将声，章尚荣不耐烦的口吻，冷淡态度跟招募前的热忱判若两人，让欧阳瑄心里感到一丝凉意。

    广场边上都是黄色的海洋，广场上排列停着候人的，路上跑着的大都是涂抹黄颜色的「天津大发」

    这种面包出租车在北方随处可见，在华东一带出租车都乘上桑塔纳了。

    欧阳瑄面对着靠拢过来千姿百态的司机面孔，他煞有介事的挑选了一位瞧上去面相和善些的中年男子。

    “就你啦，走吧！”

    “去哪儿呀？小师傅。”司机发动车后问道。

    “去城东区……”

    “好嘞！”师傅一听地名心里一嘻来了精神。

    穿过繁华的街道，高耸林立的大厦，纵横交错的立交桥，千姿百态的人群……车子开了40来分钟还没到目的地。

    “小师傅第一次来京城？”中年司机见他左顾右盼，随口讪讪一问。

    “嗯第一次，但我们南方城市比这里不差哦。”

    欧阳瑄确实第一次到京城，但读书的医科大学也是大城市，还有沪上，所以忙补充道不要让出租司机以为自己真是乡巴佬，而小看欺负他！

    “京都城市太大，在四环上跑一圈几佰公里路，我跑了出租近十年都没有认清完全市地名街道……”出租司机路途无聊就在一边侃大山。

    约摸又开了20多分钟，司机终于把车停在马路边上，道：“到了小师傅，这里是东城区……”

    欧阳瑄坐得有些晕乎乎的，下车抬头一望，不远处是一家医院可能是章尚荣所说的那家医院吧。

    “师傅，多少钱？”

    “120块钱。”

    “120块？”欧阳瑄惊愕。

    “怎么嫌多吗？这跑了1个多小时，一分钱没多收你的。你要是换别的辆车，小师傅你小200块还下不了车哟！”

    出租车司机煞有介事地数落着，也许他说的没错。但这是欧阳暄以前在校小半个月的生活费。

    他很不情愿地掏出120块钱递给出租车司机，拿着行李正在医院门口的公用电话亭给章尚荣打去电话。

    “章哥，我到东城区的那家医院门口……”

    “好好，我马上叫人去接你，不要走开！”

    “啪…”地一声他把电话挂了。

    没办法，欧阳瑄只好在医院大门口路边上的一颗树下等。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耀眼夺目的阳光已直射而至，清晨凉爽的天气又陡然变得闷热起来，微微的凉风也莫名停了，酷日炎炎。

    过了二十几分钟，见马路对面急匆匆过来一位廿七八岁的成年男子，着白色翻领T恤衫西短裤，脚穿凉皮鞋，174公分样子，身材匀称，面貌属于英俊类，长着一双男人里少见的桃花眼，眼珠滴溜溜转给人印象就是色色的泡妞型男人。

    他过了马路看见路边等候的欧阳瑄，笑眯眯道：

    “你就是江南来的欧阳吧！”

    “对，我叫欧阳瑄，请问你是……”

    “我叫黄以讯，是章尚荣的同届校友。”

    “哎哟黄哥你好，终于见到你们了。”欧阳瑄高兴地上前握手。

    “那走吧，到驻地再聊！”

    黄以讯客气地帮忙拎着行李，两人边走边聊来到这马路斜对面，离医院不远的宿营地。

    这是一幢七十年代修建的六层职工宿舍，破旧老式。

    “这房子……”

    “这幢楼是这家医院以前的职工楼，现在医生收入突飞猛进，他们早就住进宽敞的商品房啦，这旧房子出租。这驻地离几家医院不远，所以就租下了。”黄以讯见欧阳瑄迟疑就直接开口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