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定情之物
自从有了那一夜在书房的相伴相守之后,丁宁和骆熙诚的感情就越来越好。虽然没有挑明说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出双入对的情形,世人见着都会清楚他们之间的情意。
这几日丁宁并不限于夜里才和骆熙诚去书房,中午骆熙诚不回屋吃饭她就会去书房给骆熙诚送饭和差点,下午她就呆在书房里看书抄账本,静静地陪伴骆熙诚。骆熙诚虽然头疼着眼前的困难,但是也欣慰着自己心里有了牵挂。
骆熙诚每每看着丁宁静静陪伴的样子,都有一种忍不住要将她拉入怀中,好生疼爱的冲动,但是如今南疆的事情他尚未解决,他的齐铭和孟离还在南疆的战乱中为他平息生意的风波,他又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在这江南大好光景中逍遥呢?他必须在他们回来之前算清所有账目,知道南疆这几年究竟有多少账目造假,究竟有多少银两流进了南疆掌柜们的腰包。他必须要想清楚这生意做还是不做,不做又该怎么结束。
这些年朝廷为了更顺利的掌控南疆的情况,在南疆的探子都是以骆熙诚的产业为聚集点,虽然骆熙诚不直接参与其中,也不知道哪些伙计是朝廷派到南疆的探子,但是他一旦亏损严重要结束南疆产业,那必定影响到他和朝廷的关系。若他不结束产业继续把生意勉强维持下去,那他就必须把南疆的产业整顿利索。
骆熙诚不敢现在和丁宁真正确定关系也是因为这一点。他现在不说,丁宁也不会问,但若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丁宁见他日夜疯了似的查账,还查好几年来南疆雇佣伙计掌柜的名目,丁宁便不可能不问,他到时候不说便是隐瞒,他不想隐瞒丁宁什么,也不想要丁宁为他操心,所以现在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他只能保持着。
丁宁陪着骆熙诚的时候会时不时抬起头来仔细打量骆熙诚,因为骆熙诚这些天在她面前总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可是一到核对账本的时候就变得严肃难懂,丁宁跟不明白骆熙诚为什么查完账本还要查这些年来雇佣的伙计。她正如骆熙诚料想的那样,想要关心的问一声,却又觉得自己没有一个身份可以去问。
虽然不知道骆熙诚心里的想法,不用去操心骆熙诚操心的事情,可以落得个清闲,但是丁宁的心又怎么能闲得下来呢,她思忖片刻后决定到管卢莫那里试试能不能找到答案。
丁宁见骆熙诚正专注于账本,就悄悄离开了书房,她却不知骆熙诚在她她出书房的那一刻,是目送她背影离开的。骆熙诚见到丁宁悄悄出去,知道她是不想打扰他,所以也没有叫住丁宁,而是看着丁宁走远,又低下头继续看自己手上的东西。
来到管卢莫医馆的丁宁等到管卢莫送走病人才坐下悄悄问道:
“管公子,今日又要叨扰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管卢莫的笑容总是能让丁宁感觉到温暖,此刻亦然。管卢莫微笑着看着丁宁问候道:
“骆夫人吃了我的药应该不会再咳嗽才对,难道又反复了?”
“不满管公子,今天来找您是因为骆熙诚。”丁宁认真道。
管卢莫见丁宁认真的样子,知道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商谈,于是也认真起来。只是管卢莫哪怕认真起来也掩盖不住他脸上一直挂着的浅浅笑意。
“你说,熙诚发生什么事了?”管卢莫问道。
“你知道他最近的商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看他每天都在查账,账目好像出了不小额问题。可是我不好直接问他,只能来找你,看看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些什么关于这一类的事情。我本想借着百里婉婷的身份帮他找百里席帮忙,可是也被他阻止了。”丁宁担心道。
管卢莫近来很少见到骆熙诚,就更别提和骆熙诚聊些生意上的事情了。更何况管卢莫最清楚骆熙诚不过了,骆熙诚别说如今,就连当年最艰难的时候也只是找管卢莫陪他买醉过一次而已。
管卢莫这样想着,就直言道:
“你和熙诚是夫妻,熙诚对你的心意你也明白,那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我不觉得你不清楚熙诚的脾气,你觉得以他那个什么责任都默默往自己身上扛的个性会把自己遇到的问题拿出来和我讨论吗?”
“可是我并没有可以问出口的身份。日子已经不少了,他没有放过近几年的每一个南疆账本,我很担心。”丁宁看着管卢莫道。
“你没有身份吗?那我为什么称呼你‘骆夫人’,那骆熙诚对的一番心意也不算默认了你的身份?你若关心他不如直接问他。无论事情大小,无论他说的方式是否态度严肃,你都随便听听就好,骆熙诚是个有主见的人,很少接受别人的建议,除非他主动问你。”管卢莫微笑着说道。
“我尝试问过,他没有直接给我答复。”丁宁略显委屈。
“那他不想说你又何必要问呢。不说证明他不想让你担心,那你就做好你一个夫人该做的便好。其他的事情交给他吧。”管卢莫笑道。
丁宁见管卢莫也不知道骆熙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礼貌告辞,管卢莫见丁宁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副愁容就在丁宁离开前劝慰她不必过于担心,骆熙诚虽然是借着祖业发家,但是这么庞大的产业也是他自己一手打拼来的,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在这个年纪打下这片江山,那他也一定能解决其中出现的各种问题。
丁宁微笑着点头离开。回到骆府,丁宁就去书房看骆熙诚是否还在忙碌,刚一走进书房骆熙诚就抬头问道:
“夫人去哪儿了?”
“去找管公子。”丁宁觉得管卢莫说得对,若骆熙诚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那就不该对她有所隐瞒,若骆熙诚刻意隐瞒,那便是事态严重,所以她想要认真地再问一遍骆熙诚。
“嗯?你咳嗽的毛病又犯了?夜里也没听见你咳嗽啊!”骆熙诚立刻放下手中的本子走到丁宁面前双手搭在她肩上,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关心道。
“没有,是我去找他问问是不是知道你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最近的表现让我觉得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我可以帮上些什么吗?”丁宁看着骆熙诚的眼睛,诚恳问道。
“放心吧,账目上出问题是常有的事情,查清楚就好了。”骆熙诚轻松答道。
“若真像你说的这样简单,那你为什么要把身边的齐铭和孟离都派出去办事?我虽然不懂,但也想为你出一份力,我不一定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但至少比现在没有人在你身边出谋划策强。我知道二叔和三叔你是靠不住的,那你为什么不依靠一下我呢?”丁宁言辞恳切道。
骆熙诚听着丁宁的这番话,心中倍感安慰,毕竟这么些年来,除了祖母会在他难熬的时候给他安慰,也就只有管卢莫可以陪他借酒消愁了。如今有了一个贴心的体己人,骆熙诚心里是乐开了花的。但是他真的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也参杂其中,更不想自己本应保护的人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徒增烦恼。
丁宁见骆熙诚半天不开口,她着急道:
“夫君,你当我是你的夫人,你可知道你如今什么也不说,我对你的担心一点也不比什么都清楚的要少。可以给我一颗定心丸吗?无论结果怎样,未来怎样,至少给我一个可以和你一起努力的方向。”
骆熙诚听丁宁这么说,知道她是真的着急了,可是事情的始末还是不便说的,于是他只能问道:
“宁儿真的准备好了面对所有的一切吗?”
丁宁听骆熙诚这么一说自然知道事情可能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可是她既然认定了骆熙诚,就不会在乎这些。丁宁察觉骆熙诚愿意对自己透露一些事情真相,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微笑着道:
“比起你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扛着,我更愿意与你分担,无论会有多难。”
“若有一日我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还会遭到多方打压,你当如何?”骆熙诚看着丁宁的眼睛问道。
“我能如何?一个从小被圈养在春满阁里,靠着书本了解世间万物的粗鄙姑娘,我不能给你足够的钱财帮你重振家业,也没有那个能力帮你把那些打压你的人一一除尽。我能做的就只有陪伴你,再尽我所能把祖母照顾好,可能的话再给你出出主意。若你不嫌弃,咱们可以换一个小一些的居所,不养这些个家丁,我每日为你烧菜做饭。”丁宁看着骆熙诚说道。
“我若没有了如今的财富,也给不了你如今的排场,你还愿意与我一起吗?”骆熙诚道。
“愿意,我一直觉得此生遇见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哪怕曾经你总是深夜跑进我的卧房,要我嫁给传说中十恶不赦的林子皓,我也觉得你是那个会在我堕入地狱之前伸手拉我一把的人。”丁宁含泪微笑道。
“你可知你和我要走的是一条荆棘之路?”骆熙诚严肃道。
“若你早知是一条荆棘之路又为何那日要对我说那番话,要我留在你身边。若你早知你会有这般处理不好的局面,你又为何要将我从春满阁带到这里?”丁宁故作质疑。
骆熙诚一阵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这样,但是他的心一刻也不停的提醒他必须留住丁宁,不能将丁宁拱手相让给别人。
丁宁见骆熙诚半天都不吭声,看着骆熙诚的眼睛,拉起他的双手,认真道:
“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了我不是那娇嗔的女子,你知道我可以和你在满是荆棘的路上无怨无悔的前行,你知道你错过我你会后悔,你是不是救我出虎口的那一瞬就已经认定了我,所以你想要千方百计把我弄到你身边?你是不是好开心我和百里婉婷很像,这样你可以给我一个新的身份,让我可以正大光明走在街上,正大光明和所有宅子里的夫人们同进同出,不必计较自己的出身?你为我做的这么多,为什么要怀疑我不可以为你付出呢?我在春满阁长大,保护自己的能力我有,我不需要你为了保护我就什么都不告诉我。熙诚,我想要和你一起面对。”
骆熙诚看着眼前这个用力牵着他,认真对她说着每一个字的女孩子,心里一阵酥软,他一把将丁宁拉进怀里,用力抱着,仿佛她再小一些,他就要将她揣进怀里,走到哪儿便带到哪儿似的。
丁宁被骆熙诚紧紧抱在怀里,骆熙诚有力的双臂将她紧得就快喘不过气来,她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喘着气道:
“呼吸不了了……”
骆熙诚闻声,将自己的手臂松开,将自己的唇深深地吻在丁宁柔软的唇瓣上,轻柔地尝试着攻城略地。原本还双手拽紧骆熙诚衣襟的丁宁也在这份轻柔的吻中渐渐进入状态。
一阵深吻之后,骆熙诚才渐渐放开丁宁,丁宁此时已经脸颊绯红。骆熙诚见到丁宁那红得娇羞的脸蛋就更是心中燃起一阵火热,他又将丁宁拥入怀中道:
“宁儿和我在一起要做好面对所有困难的准备,等有一日我处理完了所有事务,定和宁儿过一段安宁日子,不再为这些杂事烦心劳神。”
说完,他又将丁宁从怀里放出来,走到书桌旁,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地给丁宁。丁宁打开盒子,一只玉簪出现在她眼前。丁宁看着这眼熟的玉簪,惊讶地看着骆熙诚。骆熙诚微笑道:
“你说我是救你出虎口时才对你动心,我想要告诉你,在茶楼第一次见你,我便已倾心。你在茶楼下的首饰摊位前留意过这个玉簪还有玉镯。我竟然那时候就鬼使神差地跑下楼去买,只是我到的时候玉镯已经叫人买走了,我救下你,还来不及将玉簪给你,你便匆匆离去。”
丁宁听了骆熙诚的话,看着骆熙诚惊讶地发呆。骆熙诚则笑着拿起玉簪,轻柔地将它插在丁宁的发髻中,然后满意的笑了,又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丁宁。
丁宁看着骆熙诚,带着暖心的笑意道: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的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因为我知道自己要和你努力的方向。熙诚,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