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尔津很苦恼。从时间上算起来，斯米尔诺夫应该已经差不多被日本人榨干了。为了他牺牲掉潜伏在哈尔滨的重要情报人员有些不值得。

    但是没有办法，这是上级的命令，必须坚决的执行。

    他又思考了一会然后拿起电话说道：“让瓦西里同志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一趟。”

    二十分钟后，瓦西里站在别尔津的面前。他心里很激动，算上这一次他只有两次这样面对面的站在局长别尔津的面前。其他的时候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瓦西里现在红军情报总局内从事文职工作，不能出境。甚至很少出莫斯科去外地。

    他已经从事情报工作很长时间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定是他以前知道的情报资源上升的保密等级，处于保密的需要只能限制他的活动。而且他对于是那一部分也有自己的猜测。

    不过这样也好，他再也不用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可以每天按部就班的像莫斯科的一个普通人一样正常的生活。

    “瓦西里同志，你怎么评价在哈尔滨的张奉光和在他领导下的那个叫钱小宝的人？”别尔津问道。

    如果是这样。瓦西里心里暗想。

    “别尔津同志，我认为这是我在满洲国建立的一个最重要的情报小组。”瓦西里答道。

    “张奉光曾经接受过我们严格的情报工作方面的学习和训练。在情报组织被日本人破坏后又接受命令进入抗日联军，后来他带着剩下的几个人逃过乌苏里江回到苏联。”瓦西里如数家珍的说道。

    “据他自己向组织交代其实在他带着几个人逃跑的过程中就得到过钱小宝的帮助，否则很难脱身。后来在他再一次在二人班组织情报小组后又得到钱小宝的示警才逃出了关东军情报部的抓捕。就在这两次过程中，他们两个越来越熟悉的。”瓦西里接着说。

    “我认为张奉光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同志。不过钱小宝……”瓦西里边说边思索着用词。

    “我认为钱小宝并不值得信任！这个人从小就在土匪窝里长大的。他脑袋里的东西都是土匪给他的。满脑子江湖义气，一点革命思想都没有。他之所以能为我们工作就是靠与张奉光的感情联系和对日本人占了他们家的窝的简单厌恶感。这纯粹是小农阶级思想！他根本认识不到这是一场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矛盾的总爆发。”瓦西里最后总结道。

    “上级现在交给我们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很可能需要他们两个去完成。任务十分危险。按照你的想法，这个钱小宝可以牺牲掉了？”别尔津问道。

    “不行！”瓦西里断然答道。

    “钱小宝现在的身份太重要了，我们现在想找一个像他这样深埋在关东军情报部里的钉子是不可能的。”瓦西里急切的说。

    别尔津点点头。瓦西里说的也是他想到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犹豫。

    “那么让张奉光去执行任务怎么样？如果张奉光牺牲了，可以派另外一个人去替代他与钱小宝配合。”别尔津又问。

    “不行，我刚才已经说了钱小宝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除了张奉光，其他人很难和他配合。现在他只听张奉光的话。”瓦西里答道。

    “你也不行？据我了解你认识钱小宝也很长时间了。”别尔津抬头看向瓦西里，目光阴冷。

    “我，我也不行。”瓦西里浑身颤抖的说道。

    “钱小宝并不信任我。我曾经带领几个情报人员打过关东军情报部卡车的伏击。没有想到当时他就在车里。他还杀过我们的人，当时我都差一点让他杀了。他的手上其实粘着我们人的血。”瓦西里解释道。

    别尔津点头：“我在档案资料里看到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不过，你还是要做好再一次去满洲的准备。”

    瓦西里双脚沉重的走出别尔津的办公室。

    一天后，张奉光接到格鲁乌发来的命令。让钱小宝尽快查清楚斯米尔诺夫的下落，在适当的时机由张奉光执行暗杀任务。务必处决叛徒斯米尔诺夫！

    张奉光看着译好的电文心情平静。这个结果他已经想到了，而且做好了思想准备。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小宝查出斯米尔诺夫在哪里。更重要的是要和小宝好好谈一谈。

    如果他出了意外，上级一定会派人来接替他的位置。那个时候让小宝能听一个陌生人的话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弄得不好会出大麻烦。

    张奉光给小宝发出了要求见面的暗号。

    第二天下午小宝就赶到张奉光家里。他一进屋就闻到了大锅里飘出来的肉香。

    “俄罗斯嫂子怎么没有看见？”小宝笑嘻嘻不怀好意的问道。

    “我给她钱让她和几个教友逛街吃饭去了。”张奉光答道。

    一只老母鸡二斤五花肉还有土豆在锅里小火慢炖快有两个小时了，盛出来的时候看得小宝直流口水。

    他是土匪起家的，不管什么搭不搭配。大鱼大肉什么都往锅里扔就是乱炖。

    “小宝，从来没有跟你好好聊聊。今天不说别的，就是小肚子上弦——谈谈心！”张奉光笑着说。

    小宝斜着眼睛看着张奉光说道：“听你这么说我有两个念头。一个是撒腿就跑。第二个是拔枪干掉你再跑。”

    张奉光笑而不语给小宝倒了半碗酒。两个人端起碗都喝了一口。

    小宝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小孩拳头大的五花肉塞进嘴里嚼着。

    “你的身世我都知道了。今天我给你讲讲我的身世。”张奉光有些感慨的说道。

    张奉光这些年来没有机会向别人袒露内心。即使是面对同在一起拼命的人也不能。因为这是纪律。现在即将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张奉光也真想和小宝说一说自己的心里话。

    小宝把已经端起来的酒碗又放下了。

    “唉，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感觉这个酒味道好像不对。怎么有喝了这顿没有下顿的感觉。”小宝叹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