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唐水儿神情缓了缓:“有大嫂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三哥,长河,今天你们也尝过了我的手艺,觉得如何?”
王长河不假思索道:“好呀,那是相当好!”
李三渐渐回过味儿来,压低声音,比了个手势问:“怎么着,你们难不成是想去做生意?”
“是有这个想法。”大壮看向水儿点点头,“水儿既然有一手做菜的好本事,手艺也不比那些酒楼厨子差,我寻摸着咱们也能做点小本生意赚钱。”
李三一时无言,手指摩挲着碗思忖,忽然就被李大嫂猛地拍了一下,吓得一哆嗦。
干啥玩意儿!
李大嫂白了他一眼,继而对唐水儿笑道:“这是好事儿,要我说啊,水儿的厨艺,那可是这个!”
她伸出大拇指一比:“我虽没吃着过长宁县的大酒楼,也没多少见识,不过吃食么,要是水儿去开酒楼,我有钱那肯定是愿意去的。”
王长河年纪小,不太懂这些,但还是拼命点头附和,觉得李大嫂说的有理。
换做他,他也愿意去吃的。
“啧,这还要你说。”李三揉揉酸痛的肩膀,他婆娘的力道可真不小,“关键是长宁县那些有钱人家平日里吃惯了酒楼大菜,和咱们可不一样,他们未必愿意出这个钱。”
他道:“大壮,哥说句不好听的,水儿的厨艺再好,她未必能比得过酒楼的招牌,你们还是要多考虑考虑,咱们村里啊,都是些种田汉子,不懂那些做生意的事儿,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一不小心就赔了本,到时候可没地哭去。”
“嗨,李三,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李大嫂不高兴了,她就觉得水儿的厨艺好,怎么就不能赚钱了?
李三皱眉:“你懂什么,长宁县再小也是个县,咱村里焦二你还记得不?活生生的例子,越大的地方里头越能吃人,大壮,你可要想好了。”
说起焦二,那算是村里头一人了,早个四五十年的时候,清平村里不像现在这样家家户户都种田,大伙儿都上山收野货贩卖。
清平村四面环山,就一条道通向长宁县,山里多的是些珍贵山货,像是灵芝什么的,其实挺多,但都在深山。
深山啊,狼豺虎豹也多,不是所有人都跟大壮似的有一身好武艺,自先帝登基后,东晋周边风平浪静,没发生过战事,自然练武的也少了,反倒是读书的人多。
光是清平村这个山坳坳里的小村庄,像是李三这一代人,大多也是习过几个字的,家里底子不错的都会送去学院读书,如同李安那样,希望将来能中个举,再不济也是个秀才,回来还能教村里下一代。
可这村里啊,也有像焦二那样的人,不想种田,不想读书,就想赚大钱。
家里人骂过打过,可焦二脖子一犟死活坚持自己的想法,他爹无法,只好将人关起来,等他想清楚了再把人放出来。
谁知,当天晚上,焦二偷了家里的钱财,就跑外头做买卖去了。
李三灌了口酒,叹气道:“这都过去快五年了,焦二杳无音讯,在外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可怜他爹娘急白了头。”
也是自焦二后,村里人就再没有生出过做生意的念头,如今,唐水儿和大壮又提出来,李三也是为他们着想,这才多念叨了几句。
屋子里气氛忽然就沉重了些许。
大壮无意识地屈起手指在桌上不轻不重地一下一下敲着,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脸上紧绷着,莫名的严肃感。
唐水儿看着他的侧脸,恍然有些出神,脑子里再次浮现出那枚玉佩,和燕祁两个字。
大壮,究竟是什么人?
在整个东晋国,姓燕的人有许多,可出名的只有一个——东晋战神。
但对方并不叫燕祁。
唐水儿垂下眼眸,眼底划过许多复杂的思绪。
桌上的油灯火焰微微晃动,过了许久,屋子里响起大壮低沉的声音:“我和焦二的情况不同,不能一概并论,再者,我和水儿也没有想过要与酒楼去争生意,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咱们不急。”
他继续道:“我和水儿手上也没几个钱,做不了大生意,咱们就想着先干点小本买卖,要是成功了那自然好,如果失败了也就几两银子的事,这个亏,我也认。”
唐水儿和大壮相视一笑:“是这个理。”
李三无奈摇头:“得,你们夫妇两都考虑得这么清楚了,我还有什么话能讲。”
“我不懂这些玩意儿,也没啥意见。”王长河听了半天,撸起衣袖,脚踩长凳,忽然就豪气万丈起来,“说吧,要咱兄弟帮什么,只要能做到的,义不容辞!”
噗……
唐水儿抿嘴偷笑,心道:兄弟,你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大壮瞥了他一眼:“把脚放下,像什么样子。”
王长河立马把脚缩回去,狗腿地捏着袖子擦了擦。
被王长河这二货一闹,刚才沉闷的气氛陡然消散,饭也吃了,做生意的事儿也说了,其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大壮直接道:“既然要做买卖,我不可能让水儿独自去长宁县,但这么一来,我的地就得托给二位兄弟了。”
“嗨,还当什么大事儿呢。”王长河扁扁嘴,“大壮哥你的地也不多,我每天少打会儿鱼就成。”
李三早在大壮说要做买卖的时候,就猜到是这事儿,也点头:“我和长河每天轮着来,春忙就快过去了,以后的活不会太多,你就放心吧。”
唐水儿和大壮都松了口气,一一向他们敬酒:“多谢二位。”
唐水儿心思百转,虽说他们如今才刚刚开始,但以后酒楼肯定是要开起来的,这一顿饭实在太过寒碜,等以后,她定当加倍回报今日的恩情。
夜色渐深,李三夫妇相携回到自个儿的屋里,王长河宝贝似的抱着怀里的菜篮子,高高兴兴地回家给老娘送饭。
看着王长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弄堂里的木门“砰”地关上。
门背后柳儿的面容渐渐变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