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秘方
“即日起至月底,如玉阁所售商品一律享受满减,买满1两减100文,赠送9折优惠券一张;满3两减500文,赠送85折优惠券一张;满6两立减1两,赠送8折优惠券一张!”
先前贴招工启事的牌子已经被裴宝儿换成了“广告海报”,放在店门口,朝着路过的女眷散发出致命的诱惑气息。此外,试用期的两位新女工也充当了人肉喇叭的作用,轮流在铺子周边吆喝了一番,很是吸引过路人眼球。
秦掌柜是林大太太的心腹之一,这事她自然知晓,只是她有些不大看好。
“你这门槛未免设得有些高,如今铺子里最贵的妆粉也不过六百文一盒,其他多半在一百文到三百文之间,寻常小户人家女眷可这么大手笔,买个一两样就够她们心疼好久了,不可能一次性花销一两甚至数两。”
裴宝儿不甚在意,拼单、凑单这种事儿在现代实在是太常见了,她相信每个时空的劳动人民都有着朴素的生活智慧。再者,她这个优惠力度虽然不及开业前三天,相对原价来说却也不错了,尤其是经过这大半个月的口口相传,就连她家隔壁的程嫂子、李家嫂子都有所耳闻,还特地上她家来问能不能便宜点卖给她们试试。
于是,接下来到月末的几天,太兴县的男人们纷纷骂起了自家的败家娘们儿,都快到年底了不省点前买年货,偏偏要约着一起把银子往水里扔。不过,等他们家娘子涂脂抹粉一番,整个人焕然一新,让他们眼前一亮后,他们的抱怨声就小了许多。
女眷们抱怨声也有不少,因为她们到处拉人入伙凑份子、买完单、分好账才发现,送的这张折扣券还有时间期限,领券后的半个月内必须使用,不然就失效。更气人的是,不同折扣的券各自还有抵扣上限,比如说,8折的券最多只能抵扣2两,也就是说,买满10两再多也只能抵扣2两……
至于那些想着伪造的,裴宝儿也有应对之法,券上盖着她特制的黑蓝色墨水戳,还注明了有效日期,基本上杜绝了这种情况。
不过抱怨归抱怨,领到券的女人们多半还是打算在截止日期前往如玉阁走上一圈看看,没准还能在店门口把这券低价卖给手中空空的潜在顾客呢?毕竟,这次折扣活动只到月底,而这些券的截止日期是到下个月的,到时候活动结束了,她们想买可没这么优惠了,想要省钱还不得乖乖来向自己买?
裴宝儿大概能猜得到这种心理,她早已经准备好了开店后的第一波上新产品,只等这次满减活动送出去的折扣券有效期前几天就推出上市。到时候再宣传一波,不怕那些女人不跳坑。
三日的试工结束,马氏、罗氏的成绩基本上旗鼓相当,销量方面马氏明显更胜一筹,但整体销售额则是马氏稍微高出一点。
因为这两人都恶补过一番产品资料功课,应对女客们的琐碎问题倒也慢慢上手起来。只是到底比不过二虎,这个跟着秦掌柜做过两年伙计的家伙虽然看上去憨,但对着顾客很会说奉承话,又生得五官端正,轻轻巧巧就能哄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掏腰包,尤其是有些作风大胆的,还特意给他抛媚眼想优惠一二呢。
马氏对自己很有把握,言语间自信满满。罗氏却是向来的沉稳,颇有点荣辱不惊的意味。
裴宝儿让她们拿了这三天的工钱,先回家等消息。
因着裴宝儿做主推出的月末满减促销活动,如玉阁第一个月销售额约150两。虽然看上去不多,但比照下一个四口之家一年嚼用也不过一两银子,这确实已经不算少了,更别提裴宝儿报给林大太太的研发成本只占了三成,这么算下来,除去店铺和人工成本不算,产品毛利也有一百两出头。
一通算盘打下来,裴宝儿这个月竟有20两的纯利分成。先前预支的50两账款明面上已用得七七八八,给铺子置办了将近一个半月的库存,实际上她只用了其中的30多两。所以,这一个月忙活下来,她其实攒下了30余两的私房钱。
这简直是一笔横财!
林大太太也对裴宝儿刮目相看,决心把这套促销方案借鉴照搬到其他铺子去,更打算开始筹划如玉阁开分号的事。
此时的裴宝儿在她眼中就是棵摇钱树,于是,林大太太开始放下身段,和她增加了些许私人来往,甚至热情邀请她到林家做了回客,主题无非是女眷们赏赏雪、吃吃菜、闻梅香、再听个戏什么的。
裴宝儿便在这一次的小宴上见到了本县几个富户家的太太们,包括王太太也在其中,甚至还有从县丞夫人升级为县令夫人的苏氏。
像上次来林家时一样,她特地“打扮”了自己一番,总而言之,化了个妆让自己比泯然众人好看一丢丢,这才放下心进了林家的门。不怪她严防死守,也不是她自视过高,实在是林家这位家主出了名的一院子小妾。就算没发生点什么,万一给林大太太留下了不好印象,譬如说觉得她姿色太好、可能会勾搭自家夫君,她们的合作可就要泡汤了,这年头可没有强有力的商业合同约束。
不过好就好在,这个林虎不是那种有点后台就得意忘形的二愣子,林家虽然在本县算得上地头蛇,但太过分的事还真没有,就连那些个小妾也没有强抢回来了,大半是本县或邻近几个县小户人家的女儿,或是贪图荣华富贵主动搭上林虎,或是半推半就被家里“嫁”过来的,正如陈三娘那位堂姐。
裴宝儿在宴上被林大太太和王太太劝了几杯酒,有些头晕,走到长廊里想透透气,便见着了一脸鬼祟的这位陈姨娘。
上回裴宝儿寻她帮忙,她却因觉得裴宝儿在暗讽自己,故而推脱不应,后来从翠竹口中了解了一番裴宝儿以及其本事,陈姨娘不免暗自懊悔。人家送上门的好东西和人情都不要,如今却便宜了正房太太,两人竟还合伙做起了生意,据说那如玉阁客满盈门,赚钱的很呢!
陈姨娘虽然气恼,却也拿正房太太没辙,更不可能从这母老虎口中夺食,只得自认倒霉,委委屈屈自掏腰包去买了一套如玉阁的化妆品。虽然有些肉痛,但好在她往日风情仍在,被那粉底液遮住了白印子之后她自信心蹭蹭蹭回涨,如今倒能时不时跟水姨娘打打擂台了。
她知道今日太太设宴,也打听到请了哪些宾客,又记起翠竹一脸惊喜地跟自己说裴娘子化妆技巧如何高超的话,便蠢蠢欲动了起来。虽然她们这些妾室没资格出场,但太太也没禁她足不是?于是便佯装要逛园子,一路逛到了林大太太招待客人的花厅这边来。
“哎呀,这不是裴娘子嘛?可真是巧了~”陈姨娘先声夺人,十分热络地凑上来握住裴宝儿的手,又给身后的翠竹使眼色。“我们家翠竹上回多得你费心,这丫头笨得很,一点礼数都不懂,上回还没跟你道过谢呢。翠竹,还不赶紧过来!”
裴宝儿当然只能客套说不用,这对她而言也就是举手之劳。
没想到,这陈姨娘打蛇随棍上,见气氛还算和谐,又怕被太太发现自己,于是很快进入主题。
她噼里啪啦一通话讲完,裴宝儿彻底惊了:“你,你想让我教你梳妆手艺?”
陈姨娘兴奋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旁边的翠竹先是一惊,然后有些难堪地别过了脸去。她就知道这位主儿闹着要出来没安什么好心。哪里有人这么直喇喇朝人讨东西的?尤其是先前两人还闹得不大愉快,裴娘子凭什么要帮她呢?
裴宝儿简直没脾气了,笑意微收:“呃,陈姨娘,你应该知道我是做妆娘的吧?”
“自然知道,翠竹打听回来的,不然我还不找你呢。”陈姨娘一脸理所应当,且她看得上裴宝儿是裴宝儿的运气的模样。“若你为难,实在不成我送你些金银?”
裴宝儿扶了扶额,忽然觉得方才那黄酒后劲还挺足,不然怎么这会儿她竟会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呢?
兴许是酒能壮人胆,她懒得跟这反复无常的陈姨娘周旋,直接一口回绝:“抱歉,这是我吃饭的手艺,不能随便外传。不过,若是陈姨娘能舍下这一身荣华富贵,拜我为师做个学徒,倒也不是不行~”
陈姨娘美目一瞪,登时就发作起来,指着裴宝儿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走街穿巷的下九流手艺人,你搞清楚,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过是看不起我是个妾,说什么手艺不外传,你不还是教了那老妖婆?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巴上那老妖婆就有好日子过了?我告诉你,你想得美!那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赶明儿把你压榨完了就甩开一边不用你了,还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呢!你迟早要后悔的……”
突然,她婉转动人的骂人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翠竹扑通一声跪倒在铺了层雪粒的青砖上。
一个冷厉的女声自裴宝儿身后传来:“是我管家不严,让裴娘子见笑了。”原来是闻声而来的“老妖婆”林大太太。
一张富态的脸此刻铁青着,仍勉强端着一丝笑,让身旁侍女先带裴宝儿进去,后者自然从善如流。走开几步,她便听到林大太太吩咐其他下人道:“你们两个,把陈姨娘带回兰院,禁足半个月!”接着便是陈姨娘惶恐不安的求饶声,不过渐行渐远,几乎听不到了。
裴宝儿无声一叹,这个陈姨娘又是何苦来哉呢,就算想争宠也不至于这么折腾吧?
前头引路的婢女笑着为她解了疑。原来是几个月前新进门的水姨娘有喜了,陈姨娘作为一个进门一年多的老人,一直毫无动静,自然心急,最近正使出浑身解数笼络林大爷呢。要不是水姨娘那儿不方便过夜,又打着安安稳稳生下个男胎巩固自己地位的念头,那位新宠哪里能让陈姨娘跟她平分秋色。
裴宝儿定睛一看,倒是巧了,原来是她第一次上林家来求见林大太太时引见的那个婢女青梅。这一个多月以来,青梅总听其他小姑娘说新开的如玉阁如何如何、裴娘子如何如何,正是爱美年纪的她自然心向往之,这回见了裴宝儿便跟她多说了几句,反正也是满府都知道的事情,算不得什么隐私。
裴宝儿笑了笑,入席前还往青梅手中塞了个小圆盒,是铺子里最便宜的润唇脂,不过也要卖上一百文一只的。她如今虽手头有了点钱,但穷了两年她养成了能抠则抠的习惯,来人家做客总得做点准备,与其用钱打赏这些年轻的小姑娘,还不如给她们送些这个小东西,她那儿成本还更便宜。
青梅很是欢喜,觉得这裴娘子很会做人,回头宴散了,便觑着空跟太太说了点好话。
林大太太眼都没抬,“行了,我知道那小贱人为了什么去纠缠她,我又不怪她,你也不用费口舌。不过有一桩事,”她喝了口热茶,又道:“既然你跟裴娘子相熟,往后如玉阁的货就由你去桂花巷那里取吧。铺子里老秦和那个伙计都是男的,老往她家跑也不像话,你去好一点。”最后加的这一句似乎在强调着什么。
青梅便有些不解:“不是说最近如玉阁招了个女工么?似乎还是个寡妇?”言下之意,若是有了女工,让那女工定期去取货不就成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闻言,林大太太翘起唇角笑了笑。
“裴娘子是个有主意的人,招女工是她的主意,我也不想拦她,由得她去。只不过,这么一来那罗氏便不能算是咱们自己人了。青梅,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三四年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青梅听得似懂非懂,林大太太心里啐了声笨丫头,不过笨一点的好掌控,身边伺候的人心眼太多也麻烦。
“那些香啊粉的全是裴娘子一人调配,那配方可只有她一人知道。你如今年轻,多往桂花巷走一走,也好多学点东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