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吟(韩信)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闹市里人潮拥挤。
韩信佩着长剑走过闹市,原本只是匆匆路过回家,不想却被一屠夫拦截。
“小子,看你生的气宇轩昂,倒是容貌不凡。但这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废物。”众人闻听此语,都哈哈大笑。
“你不肯种田,想做官又无人引荐,做生意又把本钱都赔光了。你还带着剑,你敢拔出来么?”得到了众人的关注,那屠夫越说越张狂。
“与你何干。”韩信漠然。
“是与我不相干。但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这废物,你是拔剑砍我呢还是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众人啼笑皆非,纷纷起哄。
“这个游手好闲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个商人模样的男人说道。
“对啊,就是。”一个妇人很快表示赞同。
韩信心里气愤不已,真想杀之后快。但他环顾四周,发现那屠夫一众佣人皆在四周,约有二三十人。
“这地头蛇,定是为我拒交所谓保护费一事故意为之。”韩信暗想。
“不如与他拼了”。他刚想拔出长剑,却忽然想起秋榭温柔的眉眼。
自己若杀了那狂徒,他那一众喽啰也必然不会罢休。自己若死了,岂不叫秋榭孤独一生,他哪里舍得。
于是韩信咬紧牙关,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那狂徒的胯下钻了过去。
众人的话语声嘲讽声更甚,韩信爬起来,直视着那个狂徒。
“哈哈哈,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你钻了我必不为难你,你滚吧,废物!”说完又踢了韩信的腿一脚。
在笑骂声里,韩信一瘸一拐,走回了家。
秋榭已经做好了饭,见他这副狼狈模样,不禁关切地询问。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韩信一言不发。
韩信不能让她知道自己那丢人的事。
没想到第二天晚饭的时候,秋榭对他轻轻说:“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呢。”
“你知道了?”韩信有些窘迫。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秋榭果然是那个最懂他的人。非但没有怪他,反而宽慰他。“没有关系的。我相信你,一切都会变好。纵使不然,有你陪伴我,我也此生无憾。”
韩信看着面前的女子,将她揽入怀中。
可这流言蜚语一天也没有间断过。
不仅是韩信,连秋榭走过街市也会被众人羞辱讥笑。
秋榭从未说过,韩信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你离开我吧,秋榭。”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
第二年,刘邦选兵,韩信因通晓兵法被选中。
韩信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终于可以跟秋榭办上一个体面的婚礼了。
大婚之日,秋榭美得惊为天人。
正当席间,那城中几个富商随着那屠夫连同众人又来闹事。
此时秋榭已有身孕,韩信为护妻子周全,不得不又说尽好话,奉上金银,才换得安宁。
韩信做了大将军,佣兵无数,铁骑千军。
他没有为了一己私仇而伤害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那日当众羞辱他的屠夫。
相反,他把那些屈辱忘掉,周济那些穷苦人,纵使当日他们曾以那样的嘴脸待他。
那些人对韩信开始恭恭敬敬。开始奉承于他。
本以为一切终于可以恢复平静,命运却并未就此罢手。
韩信又一次得胜归来,却下了牢狱。
罪名竟是谋反。
他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怎会受此谗言。
原来是刘邦身边的谋士觊觎韩信妻子秋榭的美貌,趁韩信不在时欲羞辱于她。而秋榭却冷言冷语,后来叫来众人,让他当众出了丑。
于是他就用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韩信。
“秋榭吾妻,我已凯旋,朝中琐事众多,一时无法归家。勿念。”
他在狱中,对爱妻写下宽慰她心的谎言。
又过了半月有余,谋士张良与一众良臣保荐,韩信得以出狱。
他对那进他谗言,欲辱爱妻的奸邪谋士没有纵容,他杀了他。
殊不知,已惹上大祸。
在一次征讨前,例行军祭。
军祭本是杀一罪无可恕之人,以壮军威,高唱正义。
这次押解上来的人,却让韩信几欲晕厥。
那人正是韩信身怀六甲的妻子,秋榭。
那日韩信一怒之下杀了那谋士,原来那人势力极大,他们为了报仇,先是折辱了她,后又强行加给秋榭荡妇之名。
刚烈的女子宁死不从,却被人牢牢监禁。他们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韩信提刀而去,他要救她。
却被重重拦下。
他孤身一人,身受数伤,仍无计可施。
军祭已行。
他的爱妻和孩子,均化为烈火飞灰。
韩信突然被一团白光环绕,他的身体炽热,眼眸里是滔天恨意。
“这世道不放过我韩信,我韩信也饶你们不得。既然善无好报,不如百倍奉还。”
他是蛟族,真身为龙。再极其危难之时,蛟族会觉醒真身。
那是人们第一次看见那么雄壮威严的龙。
身躯威武,爪牙锋利。通身银白,鳞片光洁,似与日月同昭。所过处带起腥风阵阵。
龙族不轻易幻化真身,一旦幻化必然有大事将至。
百姓们奔走相告,匆忙奔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从未犯错,是你们不肯饶我。”
人可以忍受屈辱到什么时候?
答案是:并不能忍受多久。
可这生存太过艰难。韩信只是想活下去。所以他并不是忍受,而是选择。他选择的也不是屈辱,而是生存。
他只是想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人而已。他的心愿那样简单,世人却偏不成全。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只见那龙扬起狂风,卷起骤雨,滔天的巨浪奔腾而至。
霎时间房倒屋塌,城中所有的人皆被巨浪卷走,无一幸免。
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从未有人存在过。
云中那条白龙,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