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步步紧逼省亲伊始；群策群力各有图谋（二）

    凤姐是个麻利人，答应了赵嬷嬷，次日便寻了宝玉说话。可宝玉哪里记得这些个了？眼睛直楞楞看着凤姐。倒是把凤姐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着难道自己听错了？

    宝玉不知道，可小本心里清楚。赖大的儿子赖尚荣早已经动身了。这一票要是作成了，买官儿的钱怕是就差不多了。也就是说，大观园修建贪腐大案已经开始上演。看着是群策群力，实着每个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对，话说满了，贾政这家是没有想法的，不过他的那些清客却已经动了。还有就是自己眼下也算贾政这一支的，那自己能看着了？只是心理明白，眼下却没办法，难道自己花了不少力气要来的人就这样飞了？

    凤姐见宝玉如此神情，想着自己糊涂。咱们的宝二爷哪里是这样的人了？他要人不假，不过玩闹罢了。可笑自己居然当成事儿了，还把个肥差给推了，这回好，算是搬砖砸脚了。还哪里有美差圆这档子事呢？

    眼见着凤姐走了，小本却无能为力。此时没有顺势一说，也没有什么可让宝二爷分神的事情。所以即便着急，可也没有办法。只能心里想着对策。最多两日，凤姐绝对会把二赵开销出去。那自己就再也别想做赵嬷嬷的思想工作了。依照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件事自己算是做不了了，只能交给别人来做。谁能做？袭人。

    即是想让袭人办事，那麻烦的地方就多了，比如这白日里，就不能让宝玉有休息的功夫，横竖此时府上的事情多，也热闹，东走西看，再同宝姐姐和林妹妹说说话，一天也就过去了。这样一来，宝玉晚上睡得自然香甜了。可小本是不会睡的，等人静了，唤袭人倒茶。袭人服侍宝玉，那就两个字，上心。听宝玉口渴唤自己，便披衣洗手，进里屋给宝玉送水过来。

    接过茶碗，小本可不敢喝，一喝那爷怕是就醒了，所以假意吹吹，然后指指床边，示意袭人坐下。袭人小心听听外屋没有动静，便悄悄坐了下来。

    小本暗笑，这袭人还真是小心的可以了，“白日里凤姐姐要送人过来你都听见了？”

    “听了，恐怕是二爷什么时候说的，二奶奶便上心了。”

    “的确我是说了，只是姐姐也是的，居然那个火头上说这话，没见两边多少的人，这要是传了你们李奶奶的耳朵里，我这在想清净就难了。到时候说不上谁又要跟着倒霉了。”

    有茜雪的事情在，袭人认同这个说法，毕竟她也知道茜雪是代替李嬷嬷受罪了。可想着又觉不对，“外面不是有李贵茗烟等人吗？二爷还要人做什么？”

    “谁会嫌人多了？选好的使呗。我这眼皮子有多浅你也不是不知。别说我了，就是老太太不也是选了许久，才打发你过来的。怎么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了呢？”

    这个道理袭人自然懂，不然她也不敢和宝玉行云布雨了。只是此时听了难免脸红，便道：“那二爷的意思？”

    “你寻了空便和凤姐姐说……要是怕不方便和平儿说也成。只说我被李妈妈闹怕了。她有一个儿子整日里监视我，所以才要几个人。姐姐即是选出来了，好歹要给我留着才是。只是别在白日里那般明说了，免得李妈妈闹老病儿。”

    “没二爷的话，我说了能管用？”

    “管用的，你怎么来的，明眼人心里都有数，就是我这糊涂的，都有个影儿的。咦！你不是又和我闹心眼儿吧？你自己不知？”

    黑暗中，袭人的脸更红了，蚊蝇般的声音答应，“明日便找平儿说话。”然后起身要走。

    小本道，“这事办完了，得空你回去看看茜雪，把银子带几个去，你家里也不宽裕。等我得空就去看她。”

    听宝玉提茜雪，袭人又想起一事，便道：“香菱……二爷，香菱怎么排事的。”

    “唉，你不问我也不想说的，那日你是不知有多险的，现在想想还怕了。”说着，小本抬手拉过袭人，悄声道：“那日一听蓉哥儿媳妇没了，我这个急就别说了，想着去老太太那边，可就是觉得有人掐脖子，说什么要我救他的女儿。我哪里知道谁是他的女儿了？许是他以为我不帮忙，便发了力，结果我吐了血，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这样他才觉得真，然后让我说要香菱。就这样，直等着香菱来了，他又说了句话，这样香菱靠过来，我才好了。”

    听了这话，袭人回忆了下，觉得这话一点不错，前面自己看到了，后面自己看到了，中间的也听说了。看来宝二爷真的是冲撞什么了。只是这样说来的话，那香菱就是恩人了。这可不好办了。

    别看黑，可小本却能看见袭人，知道她担心什么，便道：“我屋里人多，她做不做什么都不差这一个人，眼下先这样就好了。等过段时间，媚人姐出去，让她充数也好。我也好细细看看，到底亏欠了多少，咱们还上就好，只是这话不能对外人说就是了。”

    “二爷说的在理，那我便听二爷的了。只是香菱要是占了位子，那茜雪就进不来吧？”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那好，一天了，二爷早点睡吧！”袭人说着话，起身慢慢走了出去。只是边走还在想，此时说话，自己为什么要称呼二爷呢？袭人的办事效率不用还疑，第二天，凤姐刚一上来，她便去找平儿说话了。看来平儿人缘不错，谁都喜欢用她做个中间人来过话。

    平儿同样麻利人儿，晌午，凤姐刚一下来，她便把话更圆满说了一回。凤姐听了嗤笑道：“我就说嘛，好好的宝兄弟怎么就转性子了，闹了半天是被那李婆子逼的。算啦，只要他有话就成，你得空去和妈妈说一声就完了。至于他们怎么闹腾，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奶奶说的是。这宝二爷也是够有趣的，居然想了这么个主意出来。”

    “想是闹的烦了，说着撵出去，老太太在，谁敢撵？再说咱们家里还没有撵奶妈子的呢。”

    “说起来咱们爷的这位就算好的了，即便想抢尖儿，说话也和气，哪像……真要是把那小爷闹的疯魔了，没准就拿她扎筏子了。出去倒是不至于，大不了送回原籍老宅子。左右那边也用人。”

    “那样也好，咱们家里这些个奶奶们也该有人治治了。好了，不说这个，外面你照看些，我先歪一会儿，等下太太又该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