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所谓‘引’
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十五章 所谓‘引’
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十五章 所谓‘引’
三年一晃而过，萧笑如今六岁了。只是原本就不会说话的萧笑越发沉寂了，小脸上常常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忧郁。就在三年前他最依赖的墨九师兄说走就走了，踪迹全无。萧笑不明白自己身边的人为什么都会离开自己，爹爹也好，墨九师兄也好，他又成了一个人，依旧只剩下小左陪伴在身边。
长吐出一口浊气，打坐中的萧笑双目紧闭，感受着体内气息的流窜。三年来他修习玄暖诀已小有所成。说来这功法颇为奇特，修习后萧笑不仅内力飞速暴涨，更玄秘的是他的身子一年四季都是暖暖的，即便是寒冬腊月穿着单衣也不见得冷寒。
蓦然静坐中的萧笑睁开了清明的双眼，随着内力增加他的五感也倍为敏锐，他显然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应该是五师叔。
果然几个呼吸后，五娘就出现在萧笑房门口。也难怪萧笑诧异，自从他自己贯通心法、学会玄暖诀后五娘就很少出现了，只是隔一段时间才来测测他功法的进展。
如同以往一般，五娘仔细把了把萧笑的脉，又触了触他的额头估计了□温。这次五娘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面上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
五娘面色一正，对萧笑吩咐道：“明日又是半年一度的宗会，内门弟子又会回来了……也是时候了……这次你还是不用去宗会，不过宗会结束后我会带你去见姥姥。”
萧笑一脸平静，顺从地点了点头。
五娘顿了顿，又道：“这次内门弟子会在宗里多停留几日，姥姥吩咐要他们交流武艺，你莫要在意，顾自潜修即可。”如此嘱咐完萧笑，五娘便再不多留。
当日下午果然陆陆续续地有内门弟子相继来了虚音宗，安顿下来。
“你在这里。”一袭红衣飘进萧笑屋里，一如三年前那般张扬。红衣翻飞正是姥姥的嫡亲孙女橙雨走进了萧笑屋里。“小哑巴。”橙雨大眼晶晶亮地看着越发粉嫩的萧笑，心中十分满意。如今的橙雨已然一个豆蔻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子依旧没变。
萧笑显得有些局促，瞪大眼睛看着欺身靠近的橙雨，任由她揉弄着自己的面颊，却没有反抗。这几年这个小魔女每次回宗都缠着萧笑，以欺负他为乐。萧笑越是反抗她便越是玩得起劲。久而久之，萧笑也学会了隐忍，晓得只要他不回应没一会这个人就会玩腻了的。
没一会橙雨看到萧笑没什么反应，果然撇撇嘴住手了，闷闷道：“小哑巴，你真无趣。”看到萧笑被揉得隐隐发红的面颊，橙雨眼珠子一转，吧唧一下，响亮地在萧笑脸颊上亲了一口，之后立刻撤远些好距离观看萧笑的表情。萧笑没有让她失望，整个小脸顿时充血般鲜红，小脑袋几乎要垂到膝盖上了。
橙雨十分满意萧笑的表现，咯咯的笑声欢快地充满了屋子。床榻上小左此时一翻白眼，十分不快，笑这么大声做什么，真吵耳咪。小左往被窝里拱了拱，努力将自己的脑袋埋没在被褥里，好隔绝噪音。
玩闹够了，橙雨这才将下巴往桌上一搁，与萧笑说起话来，喔，当然是她说萧笑听。
“小哑巴，还记得不，祖母允诺过你是我的‘引’。年前我就到了七层功力了，五师叔说你也差不多了，嘿嘿，祖母说过了宗会就可以给我们进行仪式呢。”橙雨小脸满载光辉，神色颇为期待。
萧笑抬起了小脑袋，很是迷茫，他已经不下数次听到橙雨提及‘引’了，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这所谓的‘引’究竟是什么。橙雨从没解释过。说来恐怕橙雨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听闻诸多师兄师姐都有自己的‘引’，也只有经过‘引’的仪式他们的功法才算大成。不过不管是什么她明晚在仪式上就会知道了。
次日晨时，宗内钟声果然响起，萧笑却没有前去正堂，只遵照五娘的话依旧打坐修习心诀。近几个月里宗里又多了不少新面孔，想必正堂集会也同以往一般分配门徒，对此萧笑也是兴趣缺缺，不去也好。于是一整日萧笑都没有出房门。
是夜，长月当空，月光却分外清冷。萧笑被五娘带到了厅堂。
三年后这是萧笑第一次迈进正堂，一切摆设丝毫未变，只是与第一次相比整个厅堂空荡荡的。偌大的地方除了萧笑和五娘就剩下姥姥，以及一脸兴奋的橙雨。
“雨儿，过来。”姥姥本没有抬头看向刚进来的萧笑，招手示意橙雨上前。待橙雨站定，姥姥将手按放在橙雨天灵盖上注入了一丝气劲。
橙雨大惊，感觉那丝力量在体内乱窜游走，霎时引得自己内力紊乱。
“别慌。照常打坐调息即可。”姥姥一提声音，橙雨镇定了不少，当即盘坐在地调起了内息。不一会一层眼可见的寒气自橙雨身上腾腾而起，连带着她眉眼上结起了薄薄的冰霜。橙雨面上五官略微扭曲，看起来有些痛苦。
萧笑正发愣间，五娘一把将他提到了姥姥面前。又是那只干枯冰冷的手抓住了萧笑。姥姥一把敛起萧笑的袖子，四指尖甲一划，萧笑白嫩的肌肤上四道殷红顿时涌了出来。
萧笑当时只觉得一痛，便自觉想收回手臂，不料姥姥的手就像铁钳一般牢牢禁锢着他。由不得他反抗，身后的五娘冷冷地对他命令道：“坐下，你也调息。”
萧笑被大力一按，跌坐在地上，被迫调息起来。如同平时一样一运起玄暖诀，周身便浑热起来。只是这次暖意汹涌地挤向伤口处，不一会伤处的血水便被蒸腾成了血雾。血雾片刻未停自动飘移到了橙雨头顶，吐纳间血雾尽数被她吸纳，转眼间她虽然依旧双目紧闭，面色却缓和了不少。
萧笑伤口处本该凝固的血却在玄暖诀热气催化下丝毫不愈，依旧血水涟涟地自伤口处渗出化作大片血雾，源源不断地供给橙雨吸纳。
仅仅半柱香时间，萧笑的脸色开始转为苍白，眼前也开始有白点跳跃。
好在对面橙雨总算收了功，萧笑也被允许停止运功。不再被玄暖诀催化，萧笑手臂上的伤口不一会就凝成了血痂。萧笑小脸依旧苍白。
坐在萧笑对面的橙雨此时面色复杂地看着萧笑，她显然也没料到是这样的仪式，所谓的‘引’居然是这样，萧笑尚且年幼，看着他受伤的模样橙雨心中的愧疚可想而知。
“雨儿不用愧疚，就是不给你用，他也是我的‘引’。”姥姥看出橙雨心中所想，淡淡道：“纳寒诀威力巨大，但也有弊端。七层后体内寒气时常会不自制，届时需要用‘引’来安抚紊乱的内息。这个娃娃资质好，修习玄暖诀进度快，本就是‘引’的最佳人选，估计比一般‘引’能多撑个几载。”
姥姥话一出，橙雨心一凛，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在姥姥他们的眼里萧笑就是个死人，只不过功效比一般的门徒好些，会晚死一些而已，因此劝她没必要挂心。
屋顶上趴了不知多久的小左此时听了也是猫嘴大张，眼前一切显然也出乎它的意料，连它都被虚音宗的残忍惊讶到了。原来萧笑的命还真不好。
“去吧，以后每半年雨儿上山来你就要来助她压制反噬功力。”姥姥顿了顿，又轻描淡写道，“别作他想。”想来在她老人家看来如此门徒也蹦不出什么花样来。
萧笑面上没了一丝血色，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屋里。小左比他早回来，此刻已然趴在桌上，双眸瞬也不瞬地看着萧笑。
萧笑看到小左，心中一阵委屈。抄手一把抱起它，将头埋到小左的皮毛里，呜呜地抽泣起来。他觉得好屈辱，觉得自己就像是虚音宗圈养起来的一只牲畜，要吃便宰。
渐渐哭够了的萧笑抬起头，双眼无神地看着怀里的小左，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怎么办？第一个冲上他脑门的念头便是逃跑。萧笑越想越觉得要逃，自己不能就这样一直下去，这是求生的本能。
想到这里萧笑便动手收拾起东西来。
小左和萧笑相处时月不少，立刻便猜透了萧笑的举动。想到逃跑，它脑中立刻浮现出当初墨九的下场来。现在联系起来一想小左便想通了。想来墨九就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引’的命运，生起了和萧笑一样的念头要逃跑，可是不幸立刻被五娘处决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虚音宗想来也不需要不听话的。
小左此刻端坐在桌上，猫尾交错晃荡着，深深思考开了。看着萧笑忙碌的身影小左脑中考校着种种想法，它应该任由萧笑去送死呢还是阻止他呢……小左很矛盾，它最好萧笑死了自己就好自由了，只是它不知道萧笑如果死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思来想去小左还是不想冒那个险。想到这里它便不再犹豫，当即跳下了桌子，消失在屋外。忙乱中的萧笑本没有发现小左的离去。
“小师弟。”萧笑一惊，他竟然没有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一眼看去顿时怔住。他屋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圆圆的脸蛋，嘴角含笑，一副讨喜的模样，不是墨九是谁。
萧笑吃惊地望着“墨九”师兄，惊讶地脑袋转动不了了。师兄不是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了。萧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是“墨九”师兄后，眼眶里顿时蓄满了泪水，猛然奔向“墨九”紧紧地抱住了他。
“墨九”轻柔地安抚着萧笑，清咳一声后：“小师弟。”萧笑闻声泪眼婆娑地望向师兄，眼里是满满的委屈。
“师兄上次下山来不及和你说，这次回来却是为你来的。师兄知道你也成了‘引’的事。可是你跑不了，这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墨九”尽量压低了声音，“还有五师叔也在守着的。你要跑得过她那一关。”
萧笑不是不懂事，听言小脸立刻呈现出惶恐的神色。
“小师弟，你相信我吗？”“墨九”爪子捧起萧笑的小脸蛋，一脸真挚地看向萧笑。
萧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墨九是宗里第一个待他好的人，对于这个师兄他是全身心依赖的。
“墨九”见萧笑点头，呵呵一笑，露出了一口白晃晃的牙齿，道：“那就好。师兄会帮你的。只是小五七你要忍耐，给师兄两年时间，时机到了师兄就带你走。”
萧笑一听要两年小脸一皱，只是对于墨九的话他总是信的，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得到萧笑的应若，“墨九”又是展颜一笑，抚了抚萧笑的脑袋，再叮嘱了一番，“不要告诉任何人师兄来过，也记得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说完他便飘然而去了。
萧笑望着“墨九”师兄消失的方向，内心虽然不舍却又一阵安定。有师兄在他自然什么都不怕了。
这边“墨九”身形利索，噌地转到屋子的转角处，隐蔽了身形后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黑猫。自然是小左。小左双腿直立，右爪扶着墙壁，左抓一抹额上的虚汗，大大地松了口气，总算劝下了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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