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风云录

    第五卷 卧薪尝胆

    第一章 练兵安民镇通州

    第四节 肃贪（二）

    万历四十八年（后金天命五年）二月初。

    袁明轩问出来的那份口供里，涉嫌侵吞新军粮饷的官吏、士绅人数众多、分布甚广，这些人不仅仅局限在通州本地，而是几乎遍及了京师北直隶的各州各县；而且上到朝廷六部、十三衙门，下到州县衙门、千户所、乡绅，都有人参与其中。贪墨新军粮饷的人数之多、范围之大，可以说创下了本朝之最了。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通州新军大营寄托了万历帝最后的期望，在朝廷财政极度困难的请款下，万历帝还多方筹措钱财，甚至不惜动用内怒贴补军费。自从开办至今，朝廷向通州新军大营调集的钱粮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根本不亚于一次大战的支出！有如此多的财富摆在眼前，北直隶的各路牛鬼蛇神全都聚拢过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刘云威在看过口供之后，当即将陆英、吴兴、李天昊、赵开山、温破虏、高宏光、王敢当、皇甫明几人召集到了大帐之中。待人都到齐之后，刘云威直接拿出了那份口供，对众人说道：“这份就是袁大人审问那些杂碎得到的口供，这里面记载了所有涉嫌贪墨新军粮饷的败类！从今日起，汉威军各部开始备战，同时开始缉拿这些国朝的蛀虫，还新军将士们一个朗朗乾坤、一个公道！”

    众将闻言无不振奋、兴奋异常，早在王祖河等人前来伸手要钱的那一天，陆英和温破虏二人就在当场，当时就气愤得要将其一行拿下，现在见到刘云威终于发威了，顿时感到出了一口恶气；而赵开山、李天昊、王敢当三人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纷纷大声叫嚷着要带兵出击，分头缉拿贪赃枉法之徒；高宏光也是激动不已，大声说道：“大哥要挥剑展开这遮天的乌云了！”

    不过，吴兴和皇甫明则是有些犹豫不决，二人担心汉威军公然出兵肃贪会导致事情完全失控，甚至会将汉威军拉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刘云威对二人说道：“如果咱们不进行肃贪，那样事情才会完全的失控！你们想想看，供应三十多万人马的粮饷被这些贪官污吏瓜分走将近一半，光凭剩下的粮饷咱们汉威军能支撑下去吗？根本不能！但时候，一旦粮饷供应不上，这十八万俘虏、十万流民必然会发生暴乱，京畿之地转眼之间就会化作战场！”

    吴兴和皇甫明听完之后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说道：“还是大哥考虑得周全、看得长远，我等坚决支持大哥进行肃贪！”

    刘云威见众人全都鼎力支持自己，便大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就下令了！”

    “请将军下令！”众将一齐抱拳说道。

    刘云威看了看众人，说道：“温破虏！你即刻率领长水部铁骑将士，分兵前往平谷、良乡、顺义、昌平州各地，按照口供中的贪官名单抓人、抄家！凡是拘捕之人，一律格杀勿论！所得赃款、人犯全部押送回大营看管！”

    温破虏问道：“大哥，要是各地驻军出兵阻拦怎么办？”

    “当场击溃！”

    温破虏立时热血沸腾，大声应道：“末将得令！”

    刘云威又对高宏光说道：“宏光，早在济南的时候我就曾对你说过：随我横行万里路，十方恶人任君屠！今日就是咱们扫清天下的开始！你即刻率领鹰扬部将士包围通州城，按照口供上的名单全城搜捕涉及的官吏、士绅，凡是拘捕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高宏光此时已经激动得浑身颤抖，高声说道：“末将得令！”

    之后，刘云威便对陆英和皇甫明说道：“你们率领飞羽部和羽林部将士留守大营，安抚好俘虏和流民，务必确保这里平安无事。”

    陆英和皇甫明抱拳说道：“大哥放心吧，有我二人守在这里，准保万无一失！”

    刘云威点了点头，然后大声说道：“李天昊、赵开山、王敢当、吴兴，你们四人即刻集结所部兵马，随我一起前往京师，向朝廷索要身处京师的相关人犯！”

    四人闻言便是一愣，紧接着李天昊、赵开山、王敢当便激动得大叫了起来，吴兴也是满脸涨红，四人纷纷大声领命。

    布置完这些之后，刘云威便对一旁的袁明轩说道：“袁大人，等我赶到京师的时候，就麻烦您进城找一下兵部尚书黄大人和户部尚书李大人了。”

    袁明轩笑着说道：“没问题！不过，我以为小将军还要再加上一条军令为好。”

    “什么军令？”

    袁明轩却是笑而不语。

    刘云威想了一下便猛地一拍额头，然后急忙说道：“各部大军出击的时候，一定要严明军纪！贪官污吏拘捕、反抗可以满门抄杀，但要是谁手下的将兵敢侵扰百姓、杀害无辜的话，我一定严惩不贷！各部千总在领兵出击的时候，一律执行出征之时的七杀五十四斩军律！”

    陆英等人纷纷抱拳说道：“将军放心，我等一定恪守军律、严明军纪！”

    这天下午时分，汉威军大营便开始了频繁的兵马调动。紧接着，汉威军大军便分成了几路人马，朝着京畿各地呼啸杀去。而在接下来十几天的时间里，京畿各地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到处都是在四处抓人的铁骑将士和精锐悍卒，北直隶各地许多城池都被汉威军将士冲开了城门，各地官吏、绅士、豪门都有许多人被抓了起来，一时间京畿各地的官吏、士绅、豪门人人自危，各地官吏、守将纷纷向兵部急报：汉威军叛乱、通州守备刘云威反叛！

    就在黄嘉善频频收到各地急报，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李林彬突然惊慌失措的跑进了兵部大堂，大声叫道：“黄大人！刘云威率大军朝着京城开来了！”

    “什么！”黄嘉善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整张脸都憋成了绛紫色，惊呼道：“他刘云威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这是要造反吗！”

    李林彬也是大急，说道：“快点派人去通州看一看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李林彬拿出了手中厚厚的一摞奏折，重重的摔在了黄嘉善的书桌上，说道：“黄大人你看看，通州城被汉威军围了，估计现在都已经破城了；良乡、平谷，甚至是昌平州都有汉威军的铁骑在到处抓人！我粗粗看了一下，已经有一百多名大小官吏被汉威军给抓了。这件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了，还不得直接……唉！”李林彬急得直接跺了一脚。

    黄嘉善也是在大堂里急得团团转，想了一会儿说道：“李大人，你赶快去找一趟刘云威，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即刻知会应天府，京师即刻开始戒严！”

    “好！我马上就出发！”

    话音刚落，一个兵部郎中急匆匆的跑进了大堂，脸上竟是没有半点血色，一脸哭相的站在堂中。

    黄嘉善和李林彬见状都是吃了一惊，发髻几乎都惊得要散开了。

    黄嘉善低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大人，汉威军在昌平州和通州城大开杀戒了，有七家官员满门被杀！”

    黄嘉善和李林彬顿时感到了一阵眩晕，眼前霎时一黑，几乎就要摔倒在地；二人好不容易相互搀扶着没有倒下，强自稳了稳心神。然后黄嘉善颤抖着声音说道：“反了！反了！马上给北直隶各地州府下令，汉威军犯上作乱，命令各地驻军立即会师京城！勤王！我马上就进宫面见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挺住吧。”

    说完，黄嘉善就要往外走，却是被李林彬给拉住了。

    “黄大人，那刘云威一向忠于朝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发兵作乱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你没发现吗？汉威军一直都在抓捕官吏、士绅，并没有攻略城池、歼灭朝廷军队！”李林彬焦急地说道。

    黄嘉善闻言便愣住了，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还有内情？”

    “是的！一定有什么内情！所以，黄大人还是先等一等吧，一定要等我从刘云威那里回来之后再做定夺啊！”

    黄嘉善则是气愤的说道：“那咱们就眼看着汉威军在京畿各地横行吗？”

    李林彬也是怒气冲天的说道：“可是黄大人，现在咱们连事情的起因还没弄清楚你就开始调兵勤王，难道非要将京畿各地弄得烽烟四起、战火连天才肯罢休吗？这可是要动摇国本的！你想让大明亡国吗！”

    说到这里，黄嘉善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一般，连忙说道：“是了！是了！是我太过心急了！李大人你马上去找刘云威，千万不要再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了！”

    李林彬也不说话，对着黄嘉善抱拳行礼，之后便一路小跑离开了。

    黄嘉善看着李林彬的身影，心中简直是一团乱麻，好不容易呼出了几口浊气平复了一下焦躁的心情，就见到刚才那名侍郎又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此时，黄嘉善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一般，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袖，颤抖着声音问道：“又出什么事情了！”

    那名侍郎同样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汉威军的铁骑和昌平州守陵总兵的人马开战了！”

    黄嘉善差点没喷出一口鲜血来，尖声叫道：“立即下令京师戒严！让李林彬马上给我找到刘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