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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送命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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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顾骜亲自看过房子、验证了一切证件,然后就跟房东签了合同交了定金,第二天就能办理后续手续。

    77万购房款,还有预交今年的物业税和其他管理规费2万,以及剩下的交易性税款,总计支出刚好80万美元整。

    看样子,那纽约房东在出货前,就已经算好了自己的房子其实值80万左右。只不过如今还是1月份,刚好要报新一年的物业税,他赶着出手,所以提前在总价里降掉了,算是承担税费。

    80万付完后,也并不是直接都到卖家手上的,卖家暂时只能拿到其中一大部分,还有一小笔会质留在为房屋提供质量保险的保险公司手上。

    等顾骜住几个月,确保房屋没有任何隐性的质量隐患后,保险公司才会把这笔钱交给卖家,相当于是提供一个中介担保。

    美国人一辈子要接触到的保险种类和花掉的保险费,比中国人多几十倍。但这也导致商业交易的效率大大提高。

    买房人并不需要火眼金睛立刻把所有房子质量问题都看出来,只要在签合同时全部拍完照留档,然后就能放心入住了。

    半年里慢慢发现问题,可以第一时间喊保险公司的人来现场鉴定,确认是“新伤”还是“旧伤”,如果鉴定结论是原房主隐瞒的“旧伤”,保险公司就从那笔质保金里返还买家一部分。

    当然,除了80万购房款之外,顾骜还给了麦卡伦学长1万2千美金的中介费——其实找正规中介机构的话,收费会更贵,有些机构要按房价2%~3%宰客。

    麦卡伦只是按非职业的地下经纪人身份,给顾骜打个折,而顾骜也不需要对方开具任何票据,仅此而已。

    “合作愉快!”刚赚到1万多美金外快,让麦卡伦学长心情很好。

    “不客气,我也省了不少事儿。”

    搞定房子的事儿后,顾骜意识到自己有了住宅电话号码,觉得很有必要通知一下老师同学和国内的亲友,于是就紧急印了一些名片,准备明天到学校的时候发一下。

    在没有手机的时代,这是基本的礼数,尤其是社交任务非常繁重的人。

    ……

    次日,已经是顾骜来到华生顿的第三天。

    基辛格教授终于要正式开课了,顾骜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毫无疑问,正如顾骜跟盛田昭夫说的那样,他开了一辆1978年版的庞蒂亚克火鸟去上学。

    在美国,没有车是无法过日子的,顶级大学的学生几乎人人有车。既然房子都那么爽快买定了,车子还不是几分钟的事儿。

    凯迪拉克并不算什么特别贵的品牌,顾骜买的是最高配火鸟,也不过3万多美元。这种品牌在乔治敦校园里不算扎眼,无非是造型有些嚣张。

    这辆车唯一的缺点是属于单门跑车,所以只能坐司机和副驾驶两个人。但考虑到顾骜在美国无亲无故,本来就是个人代步,不用像国内那样拖一大串妹子出门,这个缺点就不算什么了。

    把车规规矩矩停好,顾骜夹着几本学术期刊和笔记本,走进华尔士外交学院的教学楼,找到教授开课的小教室。

    基辛格教授还没来,顾骜就先跟同学们发了一圈名片。

    跟阿卜杜拉王子交谈的时候,王子告诉顾骜:昨晚已经跟约旦有关部门联系过了,确认国内目前确实还处在进口氧气瓶的状态,可以考虑采购制氧机、自建一家自给自足的气体工厂,让顾骜通知中国国内有关单位把程序走一下。

    “谢谢,我今晚就去打电话。”顾骜谢还是要谢的,不过他如今已经看不上这些生意了。

    回头给老爹打个电话,然后再问问马风:当初马风在省外贸厅实习时,有没有哪个领导对马风不错,就把这个小功劳赏给他好了。

    相信多结好几个省厅的领导,也会有助于将来把马风从大学老师的位置上捞出来。

    敲定了这事儿之后,顾骜挨着王子旁边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候教授到来。

    五分钟后,基辛格夹着教案走进了教室。

    基辛格很忙,也很干脆,没有任何开场白客套。

    “新学期报到期限还没结束,所以人不是很齐,我们简单一点。今天,还是继续上学期的研究方向:美国现行分权制度,对秘密外交成果的负面影响,以及如何在不违宪的情况下,尽量消弭这种影响。

    这个月,我们举两个历史案例,用我上学期说的分析方法,具体分析一下——某些这学期新来的,课后自己找其他同学了解一下现状,我就不赘述了。”

    短短两句话,就把顾骜和阿卜杜拉王子,以及另一个研一新生抛弃了,让他们搁置无知,先往后听。

    顾骜等人连忙在备忘录上简要记了一下、这门他们三人独家的额外课外作业。

    “下面,我们来看一个合众国上因为国会分权导致的外交失败案例,1919年的巴黎和会,威尔逊总统历经半年谈出来的《凡尔赛条约》,最后因为众议院没有通过,导致美国本身没有参与‘生效’签约、与国联失之交臂的遗憾……”

    基辛格提纲挈领地侃侃而谈着。

    顾骜听得非常认真,比他国内在那个注水的硕士阶段课题组时还认真。

    博士生在第一个年级时,同样是要上课的。尤其是文科类专业的博士,因为没有实验室内容可供你打杂。

    而且有些课,甚至是跟硕士生一起上——没读过博的看官千万别觉得诧异。

    上课时的场景大致是这样的:

    教授先讲一下,但并不是讲多具体的内容,一般拿篇教授本人的综述过来,说说这个研究领域的前沿现状。

    如果教授不够牛逼,江湖地位不够资格写影响因子很高的综述,那就只能拿其他教授的综述了。但顶级大学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基辛格这种段位,拿的肯定都是他自己的综述。

    讲完综述,教授会开一个长长的书单出来,告诉大伙儿需要通过哪些期刊、哪些文章来具体了解前沿细节,并且布置一个展示(presentation,直译应该叫‘报告/汇报’)题目。

    博士生和硕士生们就回去查论文,花一到两周的时间准备,中间有疑问的话会安排答疑课程,否则就等两周后开展示课。

    展示课上,所有的博士都要做汇报展示,陈述自己的阶段研究结果,其他听众可以质疑提问。

    而硕士生一般就可以不用做展示了,只是听和提问。以及被教授点名时,陈述一下自己对刚才学长展示内容的理解心得,有点儿像学术辩论。

    理工科的研究生,只是上课环节少一点,改成实验室内容,但最后的展示汇报环节都是要的。甚至很多课题组里都不乏只专长于汇报、一点实干都不行的“技术吹”。

    这种“技术吹”就是平时在实验室阶段聊天打屁什么活儿不干,最后presentation的时候负责靠口才把稻草吹嘘成金条。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文科更吃展示技术。因为理科的汇报毕竟要以事实为基础,你实验做错了再能吹也吹不对,最多只能在成果的意义解读层面洗洗白。

    ……

    顾骜也是博士生,所以,他是躲不过presentation的。

    阿卜杜拉王子等人是硕士生,所以他下一次可以只听别人汇报、最后问几个问题、或者回答教授几个提问就行。

    基辛格在台上讲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布置课题。

    “……这次就到这里,威廉,帕特里克,你们4个每人回去根据今天的综述和上次的研究方法,准备一份presentation,这周五汇报。”

    顾骜连忙低头看了看电子表上的日历,那就是1月16号要汇报了。

    “好像有点仓促吧?这个时间算紧急么?”他并没有经历过,只好问身边的同学。

    莎拉.桑德伯格学姐无奈地撇撇嘴:“很紧急,平时都是两周居多,即使偶尔有一周的汇报,也都是到下周一,中间可以多个周末缓冲。从来没有周一布置、当周五就要的。看来,教授对你很有信心呐。”

    莎拉说这话的时候,略有一两分嘲讽意味。

    四个有汇报义务的博士生里,只有顾骜是这学期刚来的。

    (注:帕特里克.罗素和莎拉.桑德伯格理论上都算“博二”年级。但是如前所述,美国顶级大学的研究生,是允许在一年里三个学期中的任何一个报到入学的。

    所以这两人并不是严格的同时入学,帕特里克已经读了1年零两个学期,莎拉才刚好读了1整年,将来毕业也是滚动毕业。)

    看起来,顾骜的压力最大。

    他对此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稍微有点懵逼的:“教授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有脏活儿要我干么?这么紧急,居然还抽出一个星期让我先进入研究状态?搞什么鬼?”

    基辛格这老狐狸不按套路出牌啊。

    顾骜拿着课件离开教室,一路若有所思地走了几百米,心中才隐约升起一种解释:“莫非,基辛格是想服众和掩人耳目,先堵住大家的嘴?让我证明自己的实力,告诉其他同学和助教,我确实有资格被他邀请来读博?”

    顾骜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基辛格可以确保安排的事情隐秘,但他无法强制其他学生和助教的思维。

    他门下其他学生,不是小国的王太子,就是大使的儿子,要不就是产业巨头和财团家的公子小姐。

    顾骜充其量只是一个投机得手的“暴发户”,在开放的加州或许有人高看他一眼。

    但在信奉旧钱、把所有富一代统统视为“暴发户”的美国东北,是绝对没人拿他当回事儿的。

    在美国东北,你要受人尊敬,不仅要有钱,更要至少从你爹你爷爷开始就有钱。富超过三代别人才觉得你是上等人。

    所以,基辛格非常稳,他宁可慢慢等,让顾骜自己表现出折服其他同学的学术素养,然后再不着行迹地安排顾骜一个出差的“学术任务”。

    如果顾骜证明不了自己,说不定基辛格宁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到时候就由着买可否冷跟李根瞎折腾好了。

    他本来就已经离任四年了,又没有辅佐李根的义务。

    只不过,看在李根是时隔四年后,代表供核档重新入主白宫。基辛格作为一个供核档的元老,基于“供核档人,同气连枝”之心,想帮衬一下,免得闹出出格的举动,丢了美国政府的威望。

    (历史上李根确实也办砸了,如今的交易,到86年彻底被曝光,形成“伊朗门”事件,差点儿跟水门事件一样严重到弹劾总统。)

    但基辛格做这一切的首要前提,都是保护自己不要暴露,也就是把尺度控制在“利人不损己”。

    会连累他人的猪队友,基辛格是绝对不碰的。

    基于这种推演,顾骜忍不住想:“那如果我演砸了,会怎么样?要是我的学术水平,看上去完全跟不上其他同学,是不是就能甩锅了呢?”

    但他仅仅想了几分钟,就发现不能这么干,很危险。

    他至少要表现出,跟他在国内时相仿的实力——也就是跟他在《外交评论》上发表过的那些成果,一样的功力和深度。

    因为无论是突然变强,还是突然变弱,都是容易招致别人怀疑和深挖的。就算一时之间人家没多想,将来调查“伊朗门”前因后果的FBI探员挖地三尺,总有人会联想的。

    而自己一旦甩锅不任事,不一定就真的安全了——他能到美国,本来就处在风眼之中,临阵装傻要是穿帮,只会被当成“你已经猜到咱想干啥,但因为多疑怕被灭口而装弱”。

    这相当于到别人入伙的地方偷窥了几眼,然后拒绝纳投名状,只会更加危险。

    所以,最稳妥的,就是表现出自己的学术水平“一贯平稳”。

    发表《外交评论》是展现出多强的学术实力,如今还要保持那么高水平,甚至略微进步一点点。

    “可是,怎么进步呢?对美国的法律、政策,肯定不如对国内的了解啊。而且时间还那么紧迫,当初课题组的其他成员又不在身边,没人负责‘我提出假设、别人帮我解释’的文案梳理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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