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光年 作者:回眸如云

    散伙饭

    牟然居以前302的没有来过，不知道里面情形如何。从门头的装修来看，说不上很高档，也就是工薪消费水平。对于一群尚未毕业的学生来讲，亦算是能消费的起的。

    此时一楼大厅差不多是满座了，虽然大家下午喝了点啤酒，状态很是飘忽，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为却是收敛许多。但明显的周围有些食客见到几个妙龄微醺的女子眼中有绿光闪过，唐嫣喝水多去洗手间的次数多，亦比其他人要清醒的多。朝不远处立着的一位服务生摆手，待她走近说道：“美女，麻烦你帮我们找个单间，谢谢噢！”

    不知道是从那一天起，“美女”“帅哥”这两个词开始流行起来，唐嫣记不起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频繁的把这两个词挂到了嘴边上。实际上，无论男女老幼，长的美丑与否，的确当你称呼其“美女”“帅哥”的时候，哪怕他/她心里知道自己并不美、并不帅，却依旧高兴地很坦然受之。同样的，这位完全算的上清秀的服务生“美女”对唐嫣的称呼满意的很，乐颠颠的去为唐嫣一行打前站去了。

    踏上吱吱哇哇乱叫的木楼梯，唐嫣一个趔趄差点儿崴着脚了，不由的叫道：“美女，你们这楼梯怎么这么别扭啊？

    前头的服务生美女回首到：“不好意思啊，这就是我们店的特色啊，各位留意脚下。”

    一行人穿过喧嚣的二楼大厅在最靠近南侧的一扇门前停下，清秀小美女打开房间门，躬身做出“请”的动作，待到几位依次在桌边坐下，才报了菜单过来点菜。按照几年来聚餐的规矩，“小**炖蘑菇”、“松仁玉米”、“香菇菜心”……每人一个菜，依次报下来，末了，曹阳做总结：“暂时就这些吧，美女再上七瓶啤酒，两大桶果粒橙。”

    小美女微微一笑：“好的。几位请稍后。”随后利落的报了菜单取了酒水回来“现在开还是先开一半？”

    曹阳抬眼征求众人意见，小美女见大家拿不定主意，笑道：“不如先开三瓶，稍后菜上来了，我再过来开剩下的。”

    在座的几位为服务生的机灵劲儿触动，阿杜开口夸赞道：“美女，你这服务态度真好，人长的也好。”

    小美女微微一晒：“哪里啊，我哪儿比的上各位啊，几位姐姐刚一进门，我就觉得眼前一亮，寻思着七仙女什么时候下凡到我们这儿了呀！”服务生一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家明知她故意夸赞，待服务生带上门出去了。心里仍是忍不住的飞扬起来：“哈哈，幸好咱们是七个人哪，若是八个，那她非得说咱是八仙过海不可。”

    许是人多，菜上的很慢。每上来一道，在桌子上转了一圈便见了底。饿了一下午加半晚上的几个人手拿着筷子眼巴巴的瞅着那扇随时打开传进美味佳肴的门，若是眼光能点火，此时牟然居二楼非让这群饿女给灼烧出一场大火不可，所幸不能。不多时，门从外面打开了，传菜进来的男服务生被屋内齐齐聚集到手中托盘上的那一大束目光惊住愣了一下，须臾，笑逐颜开：“七仙女们，菜来了。小**炖蘑菇！”

    人前，饿人们还是有几分分寸在的，面含略略矜持的笑待服务生转身出门。分不清是筷子还是勺子全下到菜里，不知是谁第一个出声叫到：“那个谁，**腿是我的！”

    “别抢，**脖子，**脖子是我的！”

    “阿杜，你抢了我的**翅膀，我和你拼了…”

    勺子筷子一多，难免的，不是你的勺子碰了我的筷子就是我的筷子撞在了瓦罐上叮当作响。曹阳方才在发短信一时反应慢了一步，待勺子下到菜里的时候差不多只剩下汤了。于是乎，站起来大声说道：“下道菜上来的时候，都别和我说话。谁理我我跟谁急……”

    话音未落，门开了，先前传菜的男服务生诧异的站在门口，曹阳忙牵牵嘴角皮笑不笑的放下自己的勺子，眼睛弯弯道了声：“这么快就上来啦！谢谢你哈！”坐下来了。

    服务生放下菜品，似乎不愿在屋内多待似的关门出去 。外人不在了，气氛瞬时活跃起来，筷子与勺子的大战也再次展开，坐在门边的唐嫣听到外面“啪啦”一声似乎是有人撞在什么东西上了。再想想方才服务生传菜进来时见鬼的表情，大致的可以猜出必定是没有走远的服务生被大家的豪放给惊吓住了，不由的笑出声来。

    旁边的冰冰不解：“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唐嫣捂嘴，侧过脑袋，“我再想，等会儿结账的时候服务生看到桌子上的空盘子会是继续说咱们是七仙女了。”

    冰冰一愣，说道：“恩恩，哪里是七仙女啊，明明是七匹狼嘛！哈哈哈！”冰冰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其他人听到她“七匹狼”的言论，顿时笑崩了。

    直到最先见到的小美女服务生进来结账，唐嫣清晰的看到她瞅见满桌子空盘子的时候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抽了几下，最终忍住：“一共一百五十八。”

    302的惯例，聚餐一律aa，脑筋转的快的阿杜报出平均数：“一人22块五毛七，一人20，上次宿舍卖废品还剩下18块，正好。”

    再一次赞叹了阿杜及其确转速飞快的大脑，付了饭款，几个人出了牟然居。

    冬夜的大街上迎面是凄冷的空气，被风一吹，微微的酒劲上来了。放转过街角，阿杜的男朋友赶来接她，大家对他好一番打趣，才放他带着阿杜离开；接着曹阳也与大家告别直接回市内的家了。剩下唐嫣、冰冰几个人站在街旁目送三个身影慢慢消失在转角处，才收回了目光。

    夜凉如水，唐嫣紧了紧衣领，说：“我们回吧。我觉得头有些晕呢，要不打车吧。”

    在街头站了一会儿，没有见到半辆出租车的影子。几个即将踏上社会的年轻女子决定步行丈量回学校的距离。唐嫣有些晕头，被冰冰和卢欣一边一个搀着，在外面是另外两个女生。

    寂静无人的街头，五个女生互相搀扶着朝着正北方走去。不知道第几个路口，冰冰突然说：“现在，很想唱歌。”

    白鸽说道：“那就唱吧。”

    于是，有人起头，其他人合起，从《白色恋歌》唱到《海豚湾恋人》再到《姐姐妹妹站起来》，几乎把所有能想到歌词的都吼了一通，顾不上形象，虽然此时街上并没有人。也许是非要到分别才知道相聚的可贵与难舍，几年来相处相知积累的点点滴滴，在即将离别的一刻显得愈加的珍贵。

    唐嫣后来才明白，那时的她们，之所以如此，是想要拼命的留住，留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留住记忆。然而人生就像一场舞会，最初陪你旋舞的人却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场……

    自己想要抓住的，就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管是摊开还是紧握，终究会从指缝中一点一滴流淌干净。

    直到多年以后唐嫣和302的姐妹们三三两两的重逢，无论过的是否光鲜，是否得意，再想起那段鲜衣怒马的时光，想起那些刻在记忆里，即使忘记了他/她的声音，忘记了他/她的笑容，忘记了他他/她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她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心头一热，这个冰冷的冬夜，也觉得温暖如春了。

    2006年元旦前的那天晚上，唐嫣与302的姐妹们吃了散伙饭，一路高歌回到学校，匆匆梳洗了便自寻自的铺位睡去了。

    第二天，唐嫣没有如愿睡到了自然醒，早早的起了床，轻手轻脚的收拾了自己剩余不多的东西，飞快的在纸上写着一些离别保重的话。目光扫过这个自己住过几年的屋子，走出了302的房门。临登上开外商城的大巴，唐嫣留恋的望了一眼东北方向，那是学校在这个城市的所在，亦是自己难舍的地方。心里默道：“再见了，我的姐妹，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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