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光年 作者:回眸如云

    毕业照与K歌

    第二天一大早，被闹铃吵醒，匆匆收拾了一番赶到中心广场。

    唐嫣和冰冰赶到时才刚过八点一刻，大礼堂门口的台阶上乱糟糟的几排人被摄影助理指挥着调高低个儿，前一排板正的坐着院里十几个似曾相识的教授领导，其中一人顶着半谢的脑袋腰板挺得笔直坐在第一排靠西的位置。唐嫣大老远的便认出了这是自己班那位时年已60高龄，号称“阿诺施瓦辛-强”的辅导员。但凡唐嫣班里的同学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帅哥的情形，当时大家才刚入学，三五成堆的男男女女在十号楼三楼靠北的一间教室里嘈杂的议论着什么。忽然间不知是谁首先发现了斜倚在门框上的那个带着球帽、黑色墨镜，打着红领带以经典版阿诺施阿辛格形象出场的老年帅哥，这位同学惊异的吹了个口哨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紧接着，老帅哥快步奔上讲台做了番自我介绍，他姓强，正是大家久候不止的辅导员。

    一时间，大家被老先生勇于挑战经典形象而折服了，私下里称呼他为“阿诺施瓦辛-强”，并一度流传到全系大部分班级。鉴于这位强辅导员的儿子亦在新传院做教师，孙子在校幼儿园读书，为了便于区分几位老中少强先生分别称呼其为：老强、小强、小小强。

    唐嫣想着往事被谁的一声：“唐嫣，这边！”叫醒了。抬起头，偌大的场上东一堆西一撮的聚集着许多人。视线巡视一周，目光落在远处。方才唤自己的正是远远站在西侧靠近旗杆的班长，也因这一声，唐嫣才得以找到自己班级的那一撮，和冰冰一起走过去，融入其中。

    在班长旁边听了一会儿唐嫣这才得知她们班排到了第八个拍合影。而此时拍照的才是第一个。看样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又不能离开，冰冰很是无聊。在附近来来回回的走了不知多少次，直转的唐嫣的脑袋都大了。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住她，“别慌了，眼都让你晃晕了。”

    陆陆续续，唐嫣宿舍的人都到齐了；陆陆续续排在前面几个班已经拍过了，班长清点了人数，十七个？又数一遍，仍然是17个！！！

    辅导员施瓦辛-强见班长来来回回数了两次都不叫人过来排队，脸上又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开口问道：“咋回事儿？人没来齐？”

    班长快步走过来，回答道：“只有十七个人，还差一个。”

    施瓦辛-强侧目望向班级成员聚集的旗杆下，说：“还差谁？”

    班长搓了搓手：“徐鑫，前几天见她的时候给她说过了今天拍照，也给她发短信说详细的时间和地点了。”

    施瓦辛-强道：“先排队吧，也许她一会儿就到了。”

    班长颔首，组织本班的同学到台阶前排队。唐嫣班里人很少，只有十八个，别的班都是呼呼啦啦占了好几排，而唐嫣他们稀稀疏疏的占了两排，还没有前面的教授人数多。很快队伍排好了，班长示意摄影师稍等片刻。见不是马上就拍照，谁也不愿傻站着给人参观，唐嫣旁边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冰冰抬头张望了一圈说：“嫣，你知道谁没来不？”

    唐嫣想了想，说：“我刚才听沙沙说好像是徐鑫。”

    冰冰疑惑：“她对学校活动不是挺积极的嘛？怎么可能不来？”

    旁边马上有人解释道：“切！人家现在要出国了，这算个啥啊！”

    见有八卦，顿时又有几只脑袋伸过来：“噢，徐鑫啊！我上周在串串儿香见她了，跟她聊了几句。听她说她男朋友带她出国呢。”

    “她嘴里能有几句真话呀？太不可信。”

    “应该是真的吧？她这个男朋友听说挺有钱的，人家是做大生意的。我听那谁说她最近一直在找出国代办公司呢。”

    ……

    唐嫣听了一会儿，开口说：“得了，各位，都是道听途说的。我刚看见班长在打电话，八成是给徐鑫打的。等会儿她来了，直接问她不就是了。”

    众人点头，但足足等了五分钟也没有见再有任何人到来，周围议论纷纷。到最后连摄影师都投来怀疑的眼光，说道：“还等人吗？”

    班长只好开口解释道：“我们还差一个人，再等一下吧。”

    话音刚落，便有学生会的干事上前说道：“人不齐，就让其他班的先拍，等什么等？”

    班长一时语塞，倒是旁边的同学小声劝导：“班长，咱们人少，以后也好聚在一起，拍吧。”班长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下定决心，对不远处的摄影师说：“我们不等了，帅哥… 开拍吧。”末了又加一句：“我们人少，麻烦帅哥你把我们的脸都拍大点儿啊。”

    闻言，在场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摄影师亦忍俊不禁，答道：“放心吧，你！”

    “茄————子！”

    “咔！咔！”有些郁的天气里，两道雪亮的灯光闪过，旁边维持秩序的学生会干事拿着大喇叭喊道：“好了，下一个班。”

    大多数同学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就完了？”

    唐嫣亦丈二和尚不着头脑，随着人流朝左侧走去。心里叹息“这就完了，连同自己大学的最后时光。”

    拍完了校方规定的必须的合影，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自己的了。校园到处都可见穿着租来的学士服手拿相机的学生，不时的有闪光灯亮起。唐嫣看着那从校外小照相馆租来的衣服和镶边儿几乎分辨不出颜色的学士服，小心肝儿扑通扑通乱颤。最后强忍着穿上胡乱的和同学拍了几张合影，再飞快的脱下来扔给下一个。

    待到各位即将离别的莘莘学子在自己想要的标志地点、建筑前留过影，挂在天空的那个大咸鸭蛋黄已经西垂了。唐嫣没有跟着那群只顾着伤感离别的同班同学们在校园里游逛不止，刚到中午时分，便随着同宿舍的姐妹们回去西门外最后一次吃了自己喜欢的台湾卤饭，然后结伴回宿舍了。

    宿舍昨天经过唐嫣的一番收拾整洁了不少，但由于有三两个人都已经把东西带回去了，空落落的床板坐无可坐。在这生活了几年的小屋里几个女生站着，以目光快速巡视着，都不说话。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凝结了。阿杜开口打破了一时的寂静：“在宿舍也没地儿坐，不如我们去摇钱树唱歌吧。听我男朋友说下午两点到七点是很便宜的，我们可以顺便晚上吃散伙饭。”

    左右也是要到明天才能离校的，大多数人接受了阿杜的建议，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大家便兴冲冲的奔摇钱树去了。

    路过斯玛特的时候冰冰特地拉唐嫣进去逛了一圈，买了几听啤酒和两瓶干红出来。唐嫣本欲开口，但转念一想，明日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不能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便也没再说什么，将要到摇钱树的时候配合的放了两瓶干红到自己的包里。

    果真，阿杜男朋友的情报是准确的，ktv圣诞节做活动从下午两点到晚上七点，每个小时只要五块钱。大家心里窃喜，派曹阳上前去服务台要了个小包。几个人跟着英俊的少爷走过灯光迷离长长的走廊拐进尽头的包房内。

    吩咐了服务生不要来打扰，关了房门，唐嫣忙把两瓶干红从包里拎出来，揉揉了揉压的微微发麻的肩膀。

    冰冰放下包，坐在选歌台前，手执话筒：“姑娘们，今儿我请客，不醉不归啊！”

    阿杜拿着另外一只话筒，答道：“唉，谨遵妈妈桑懿旨！”

    冰冰姓桑，刚入学的时候对大学生活很是茫然，大家便结伴去学校西门的录像厅看电影，那时没什么些个大片，都是些乱七八杂的古惑仔之类的。无聊时的消遣开阔了这群初入象牙塔小美女们的眼界，也在一定程度上腐蚀了她们原本纯洁的心灵。后果就是，桑姓的小美女冰冰整天以妈妈桑自居，大家开玩笑惯了，也不在意。就算后来有人谈男朋友了，不再和大家一起行动；有些人懒了，不再愿意起那么早去上课了；还有出去兼职挣生活费了，但最初的外号却一直沿用至今。俨然，“妈妈桑”成了冰冰在302叫的最多的称呼。

    分别前的最后一次聚会让她们找回了最初做什么都一起出动的感觉，吃饭要一起，上课要一起，逛街要一起，就连去图书馆、上厕所都要呼朋引伴叫上两三个。忆起当初的时光，几个人顿时笑做一团。

    许是分别让人几近疯狂，接下来的时间里再没有谁说自己不会喝酒或者不会唱歌而推辞，酒一杯接一杯喝，歌一首接一首唱。或是呛得泪流满面，或是破落嗓子吼上几句，亦没有谁去笑谁。唐嫣吼了几首曲子，觉得嗓子干的很，不停的给自己灌白水，后来被阿杜发现，非抓着她让喝干红。唐嫣亦不推脱，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后果就是慢慢觉得自己越来越飘，越来越口干了，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白开水。具体的事情记不得了，只觉得大家都很尽兴。第二天的记忆里只记得自己去了好多次洗手间，每次去都在走道里遇到那位有着及其绚烂笑容柔和声音的少爷……还有就是摇钱树的洗手间太简陋了，和他那装修豪华的外表及包房还有英俊无比的少爷们及其的不符。自然这都是后话，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在唐嫣来来回回光临要摇钱树洗手间的奔波中，整个下午都消磨在了ktv中，直到最后酒喝光了，歌也唱腻歪了。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仪容，结了帐，出了摇钱树的大门。

    外面已是满天星光，冬日的夜空猎户座熠熠生辉为夜行的人指明方向。几个人没有叫车，一路笑语晏晏走来，仿佛又回到了初入大学的时光。

    走到牟然居的时候，唐嫣明显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从中午到现在差不多七八个小时没吃饭了，不饿才怪呢。抬头看看前面，都站住了。很显然，大家都被飘出来的香味勾起了饥饿感。

    四年里，从来没有哪一次想现在这样的默契，只一个对视，便明了了彼此的意思。短短的目光交汇，“吃饭去！”然后唐嫣率先推开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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