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十一月天黑下来后的楼顶，已经不是人待的地方，于是，两个神经病又在冷风中压起了马路。
    刚才在楼顶上，卓杨从各种角度反驳晓青的‘理论’，但她始终在说：“卓杨，我爱你，但不是最爱你的那一个，蔻蔻才是。”
    在卓杨看来，晓青有些强词夺理，她这么说只是拒绝自己的借口。晓青如今是互联网国际巨头，她一定是对成为蔻蔻的备胎很不满。霸道总裁的骄傲和强势。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愿和我结婚呗。
    “卓杨，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他耸了耸肩：“习惯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都说了，今年我很倒霉。”
    “唉——”晓青叹了口气：“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倒霉的2014年快要过完了。明年你一定会时来运转，也许到了明年你也就会知道我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晓青，我和蔻蔻分手了，这是事实。”
    “卓杨，不要在自己倒霉的时候做重要决定，更不要说绝对。”
    “无所谓了。”
    “对不起，卓杨。”
    “别对不起。不管怎么说，咱俩今天也算给十年前的汉诺威有了个交代。”
    晓青的心突然狠狠抽了一下，她感觉到了尖锐的楚痛。
    强忍住情绪流露，晓青说到：“其实我明年打算结婚了。”
    “哦？那你干嘛不早点让我知道，也免得今天在你跟前丢丑了。”
    “不是的……，他追了我八年，我……打算答应他。”
    “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婚礼的时候我一定会来的，还要送一份大礼，不要拒绝哦。”
    “说说看你要送什么给我？”
    卓杨翻着眼睛想了半天：“还真把我难住了……，你太有钱了，富有得让人困惑。”
    “羡慕了？当初我还让你入股来着，谁让你扭扭捏捏。”
    晓青又想起了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叫EC科技吗？为什么是EC？”
    “我记得以前还问过你，你没说。”
    “Excellent、Cyan。”晓青念了两个单词。
    英语，Excellent卓越，Cyan青色。
    “EC就是Excellent、Cyan，是卓越和青色，是卓杨和晓青。”李晓青终于解开了谜底，此刻，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卓杨目光柔柔地看着她：“晓青，谢谢你。”
    “卓杨，你再吻我一次，好吗？”
    清冽的天空上，弦月如钩，七彩街灯远远映照进后海的湖面，像一曲流光溢彩的歌。
    .
    .
    “想出来要给我送什么大礼了吗？”
    “还没有。”
    “这样吧，你身上现有的东西，送一样给我，就当是你的大礼了，好不好？”
    卓杨摸了摸周身口袋，他出门是个简约派，除了必须的钱包手机之外，几乎不带其他。
    他解开领口，准备摘下佐卡伊星型钻饰项链送给晓青，可突然又觉得很不合适，因为这条男士项链是蔻蔻送给他的。
    想了想，卓杨解下了手腕上的劳力士运动手表，这是他此时唯一能拿出来送给晓青的东西。
    “晓青，当年你在汉诺威送给我了一块卡地亚男士腕表，现在我已经舍不得戴了，收藏了起来。”他把手表递过去：“这一块是便宜货，没有你那块卡地亚那么值钱，不过我也戴了四五年了，别嫌弃。”
    这只运动款劳力士，还是卓杨在巴萨的时候，在那块卡地亚失而复得的过程中买的，三万欧元出头。从卓杨这个身价层次来说，相当普通了。
    “我喜欢，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晓青没有任何犹豫便收下了这块男士手表。
    从2002到2014，从卡地亚到劳力士，两块手表似乎是两个昔日情感朦胧的人在做一个循环，也是一个完整的交代。
    “卓杨，喊我一声姐吧。”
    “想都不要想！”
    .
    .
    回到家中，李晓青坐在客厅沙发上，拿出卓杨的手表静静地看着，然后凑近它，似乎想从它上面闻到卓杨的气息。
    老爸从楼上下来，好奇地走到闺女跟前。“男士手表，给爸爸买的？”
    晓青像个欢快地小姑娘一样跳到老爸身边，把手中的手表举起来。“哪有，这是卓杨的手表，他送给我了。”
    “哦？是吗，我看看。”
    “不怎么高档嘛，卓杨还真小气。呵呵~~~”
    “他才不是小气，是个土包子。”
    “哈哈哈哈~~~~”老爸大笑起来。
    “咯咯咯~~~”晓青的笑声像铃铛，小丫头的铃铛。
    晓青笑得开心极了，根本停不下来，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的眼泪止不住。
    晓青伏在老爸肩头，从轻声抽泣到嘤咛的哭声，渐渐呜咽，到最后嚎啕大哭。
    .
    .
    卓杨低落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太失败了。
    问过了四个女人，却没把自己‘卖’出去，他以为是个香饽饽，却最终发现不但剩，而且渣。
    贝芙莉因恐惧拒绝，孙雨玫文艺范的爱情颂扬，李晓青不愿自降身份，他们三个都把蔻蔻夸上了天，也都拒绝得毫无余地。
    普通男人被拒绝一次就会感觉自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卓杨不是普通男人，所以他需要三次。
    他需要窒息前的最后一口氧气，需要在水中抓住稻草，卓杨需要有个人来拯救他的废墟感。所以，他想起了唯一没有拒绝他的女人，那个穿着婚纱等着他的人。
    于是，卓杨决定去美国，去和瑞莎科娃结婚。
    隔天一大早，他来到首都国际机场，买好了飞往洛杉矶的航班机票后，却又莫名其妙犹豫了，如同那次在米兰跳下飞机。
    卓杨不知道犹豫来自哪里，他想说服自己真的很想和瑞莎结婚。
    看着闪烁的航班告示牌，卓杨承认了自己很没用，所以他决定把事情交给老天来决定。
    又买了一张和洛杉矶航班同一时间起飞的伦敦航班，找到候机厅偏僻的角落，他把两张机票随手往上一扔。
    落下来后，伦敦正面朝上，洛杉矶正面朝下，他便把洛杉矶两把撕掉了。
    两个小时后，卓杨登上了去往伦敦的航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伦敦要干嘛。
    既然老天爷想让我去，那我就去好了，闲着也是闲着，也许在伦敦突然就有某个女人会嫁给我。如果没有，我就真的去美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