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色传说 作者:骑岚玥

    第十夜 只为再见一面

    亚滫担心得凑上前，轻声问道：?烨斐，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找莱伊伯父──?正当他要转身离去，两只手紧紧攒住他的衣袖。

    烨斐低着头，银色发梢遮去他的视线，所以看不透他现在的神情，?是雪菈──堕天使──是雪菈。?有些颤抖的语音，讲述着最不想承认的事实。

    虽然身形有着年龄差距，但五官轮廓不会有太大改变，倘若他还能分辨颜色，看到粉红长发跟湛灰双瞳恐怕会更为震惊。

    ?怎麽可能──？?亚滫同样不敢置信，在烨斐的回忆之中女孩确实死了，而且屍体应该随着大火化成灰烬，一点不剩。

    紧扣住的手忽然松开，烨斐再度抬起头来，清澈双眼多了另一份不容忽视的坚定，?我要再见她一面。?

    拉尔尼亚纵身跳上他的肩，尖锐爪子指着他，眯成一条线的双眼透露浓厚警告意味，?不准！！那个女人太过危险──若不是吾当时挡下她，汝早就被杀了。?

    ?就算危险，我还是要见她。?不容退让的语气让拉尔尼亚勃然大怒，牠一定得让这小鬼知道自己有多不自量力！

    ?听好，烨斐，扣除不安定的火族之力，吾评断汝现在的力量评为10分──?牠将爪子转向亚滫，毫不客气的说：?这小子大概有18分，老头子有25分以上，而那女人──少说也有将近20分，或者更高。?

    短短对峙瞬间，牠察觉敌人蕴涵的力量不容小觑。就算烨斐拥有难得一见的天赋，底子基础打得不错，但未经仔细雕琢及战斗历练只能算是一块发出淡淡亮光的宝石，未到发出璀璨光芒的程度，遇上真正的强敌，战力指数仍存在天与地的悬殊差距。

    听完牠的分析，烨斐陷入沉默。就在拉尔尼亚以为他打消念头时，没想到他又接着说：?我没有要跟她打，我只想跟她说话。?

    不是打不打的问题！是那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怜悯之意或对谈的价值！拉尔尼亚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牠不懂为何烨斐对她如此执着。

    ?好了，你们先冷静点。烨斐，关於你说的那个人──?他刻意不提起那个敏感的名字，因为他不想再勾起烨斐令人悲痛的回忆，?她就是近来杀害诸多皇族的元凶，我认为陛下不会放任她继续胡作非为，毕竟她牵涉到那麽多条性命，这是皇族之事，一般人不能多加干涉。?

    ?学生会呢？皇族不是会委托任务给学生会吗？?烨斐这麽一问，亚滫反倒不知道他想做甚麽。

    ?的确没错。但我想这个棘手任务会交由教会或是骑士队接手，学院顶多从旁辅助，就算真的接到任务指令──你也不是学生会成员。?所以烨斐并无责任或权力接受皇族派给的任务。

    思及此，亚滫真心希望烨斐不要再牵扯到危险事件中，即使──他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一双眼睛闪过坚定意念，?我懂了，所以成为学生会成员就可以了？?

    ?你该不会是──?聪明如亚滫，他肯定猜到自己的想法。

    ?分塔对抗赛，我会想办法获胜。到时候──会长，我希望你能秉持公正态度。?故意加上称呼，就是要对方无法因私人因素而阻止他的行动。

    表现优异的学生将被纳入成为学生会成员，从优异名单中至少会挑选两名，甚至更多，倘若烨斐能让瑷晖塔获得新生竞赛项目的胜利，自己没有任何反对他入选的理由，而亚滫也深信──烨斐既然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

    其实烨斐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学院有没有接到任务指示，等他拿到符合资格的身分，打算亲自向陛下要求参与行动。

    拉尔尼亚闷闷的别过头，?小鬼，别怪吾没有提醒汝。?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用说就能改变烨斐的心意──之前不会出现那麽多次让牠心脏快被吓破的惊险场面。亚滫则是无奈叹息，某一瞬间，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今年竞赛取消的念头，但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他还真无法开口说出如此任性的话。

    看出亚滫眼中的无奈，烨斐心中闪过一丝歉意，他知道自己很任性，总是想做甚麽就去做，忽略别人的感受──但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清楚剩下多少，如果不把握时间把心中的疑惑一一解开，又怎能甘心？

    他心中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亚滫开诚布公，却哽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昨天夜里那个吻，是他给自己的最後纵容。从现在起──他要变回以前的自己，不需要别人守候，能独自前行的自己。

    ?叽──叽──叽──?缠在身上的黑色绳索逐渐收紧，全身骨头挤压在一起发出嘎嘎嘎的刺耳声响，体内脏器彷佛也纠结成一团，难以呼吸到空气的难受。

    这是漫长而折磨人的过程，但少女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彷佛这副躯体不是她的，极致冷漠。一双眼平静望着水湖倒影，诡异的是倒映出来的并非她的脸，而是另一张面孔。

    你知道我为什麽处罚你吗？血餍在笑，但让人打从心底畏惧而生颤。

    她神色平稳地回应：?我擅自主张，做了多余的事。?可是这副语气和表情一点也看不出忏悔之意。

    黑色绳索倏地松开，化为一只黑色小蛇遁入水中，艾碧蒂，下次你再擅自胡来，我会杀了你──清楚了吗？

    艾碧蒂点点头，?是，主人。?血餍满意地笑了，她是他最有力的武器，永远不会背叛他，也不可能背叛他。

    记得把邀请函送出去。话一说完，影像陡然消失。

    艾碧蒂独自伫立在湖边，风吹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转瞬模糊她的倒影，只看得见粗浅的轮廓。

    到底为什麽自己会节外生枝呢──她想不起来了。当时浮现的一丝特别情绪，她来不及抓住就消失无踪。

    白皙小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脑中赫然浮现前日经过某个村庄时，偶然看见一个孩子开心的笑容，当时她瞧得入迷了。努力扯动自己的嘴角，却像小丑般，於是她立刻放弃尝试，迅速恢复冷漠面孔。将目光从倒影中抽离，她抬头仰望无垠的蔚蓝天空。

    心中暗自思索：到底要怎麽样才能像人类一样开心自在地笑呢？

    她念头一转──其实不会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不需要笑。

    因为她，又不是人类。

    第十夜 只为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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