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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长安水边多丽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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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十年乱 作者:龙宫

    贰,长安水边多丽人(1)

    江桢在京城住了将近一个月,转眼四月过半,朱由郴渐渐好了起来,带了他去拜访了几位官员,并提醒他,这些老爷们都是惯常一推六二五,没有好处不出头,有了好处也要看是否值得出力的官油子,不能报太大希望。江桢不由苦笑,临行前殷先生也说过,此行可能半点收获也没有,不过好歹也是要尝试一下的,或许有转机也未可知呢。

    本来宁远事务不应该由一名小小守备来京城打点,只是一来江桢眼光活泛,二来办成了固然是好事,办不成也不过仅仅牺牲一个小小的守备。也就是说江桢有可能的下场就是被当成替罪羊。

    江桢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要是他不做,换个人可不见得做得比他好。他不是甚么挺身而出为人分忧的英雄,只不过有点投机分子的小心眼,他不甘人下,刚起步的时候总是需要付出更多的,他明白的很,因此才接下了这桩棘手的活儿。

    这日,朱由郴又派了马车来接他,却是出去玩儿。江桢来了京城一个多月,还甚么销金窟都没去玩过,他身上揣着公款,走哪里都怕丢了,现在公款花的差不多,又有朱四公子请东道,他也想见识见识北京现在又有些甚么新鲜物事。

    “听说你以前做应袭舍人的时候,在北京住了五年?”朱由郴道。

    “是。”

    这不是当日接他去朱府的那辆马车了,是四公子的专属马车,车内更宽裕些,一张宽得能说是床的座椅,铺了松软的垫子,放了一只茄子紫色缎子面儿的长圆枕。此时四公子正斜斜倚在枕头上,一手托了腮,一面跟他说话。睇睇坐在矮凳上,剥密罗柑给他吃。这些日子来,江桢见多了这公子哥儿出入都跟着娇滴滴的女孩子,又做些亲昵的事情,只差没有嘴对嘴喂食,因此也就熟视无睹了。

    他忽地想起来一件事,便道:“那日别庄的事情怎么了?”

    “甚么?”朱由郴总是一种懒散姿态,看起来总是恹恹的,他的病还没有好的利落,面色苍白,使人看着不由心疼。“哦,你是说银子的事情啊,没甚么,第三天银子就全回来了。”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似乎那不是上万两的雪花银,而仅仅是弄丢了打发下人吃茶的碎银子。

    江桢不由赞道:“四公子好厉害的手段!”

    “也没甚么,我早知道是谁作的,都安排好了,不还回来,也不过是会闹大一点,或许会死上几个人。如今他肯自己还回来,也算是聪明人了。”他说的轻描淡写,江桢却觉得背脊隐隐发冷。

    不过他还是没说这事究竟是怎么办的。

    “爷,你身子刚大好,天天出出进进的,可要小心些,仔细吹了风,回头又抱怨头疼。”

    “睇睇,你也剥个密罗柑给江大人吃。”他笑。

    “只怕江大人嫌奴婢手笨脚的,做不好事情。”小妮子不说自己不肯做,只滑刁钻的回嘴。

    “我自己来就成了。”倒不是不习惯人伺候,江家也算小康,家里也用得头十个仆人婆子丫鬟,江南出美女,丫鬟们里面也颇有几个伶伶俐俐的江南小美人儿,在家时候,尽管兄长拘管的严厉,也挡不住丫鬟们都偷偷对二爷抛媚眼儿。如今来了北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些笨拙小厮,倒有些不习惯丫鬟子们在眼前伺候了。

    睇睇低了头吃吃的笑。

    “没规矩!”朱由郴捏了捏睇睇的脸颊。

    说话的一会儿,马车停下了。马三三在外面说:“四公子,二少爷,到了。”临出门嘱咐他不要称江桢“大人”,只按家里排行称“二少爷”。

    他们是在一家古董店里,门上挂了大大的金字招牌“古灵阁”,铺子倒不大,里面疏落落的没放几件东西。掌柜的迎出来,道:“四公子这一阵子少见,听说公子病了,小人心里可着急的很,又不敢去府上叨扰公子修养。”

    “李掌柜太客气了。”朱由郴对掌柜的点点头,“我不过是冬天里着了凉,又没好好保养,倒不是甚么大病。听说你这里最近可得了不少好东西,挑别致有趣的给我瞧瞧吧。”

    李掌柜眉开眼笑的将二人让进了里间,伙计奉上新茶糕点,李掌柜亲自捧出了几个盒子,在房里长条桌上逐一打开。

    朱由郴便对江桢道:“你先看看有甚么中意的。”

    江桢虽不知他是何意,但是他做事向来有条理,绝不是胡乱玩儿的,便起身走过去看。一样是拳头大小的琥珀,澄黄晶莹,难得的是全无杂质,品相极好;一样是一盒子一百零八颗拇指肚大的海珠,大小相若,莹白可爱;一样是翡翠西瓜,藤柄瓜叶一应俱全,就连西瓜上的黑纹也清晰可见,巧夺天工;另有一样是一柄不起眼的短刀,外鞘灰扑扑的,花纹式样古朴。江桢看了一圈,就去拿那柄短刀。

    朱由郴和李掌柜都在看他到底看中甚么,见他拿了短刀,李掌柜绷着的脸微微放松了些。

    江桢道:“这个像是好东西,不过真是骨董的话,反而用不得,只能看,所以是这里面最没用的一件。”

    朱由郴很高兴,道:“你喜欢的话,便买下来吧。”

    江桢却摇摇头:“我们……我喜欢能用的东西,这刀好看是好看,我要来却是没用。”

    “李掌柜,莫藏私,还有甚么好东西,一并拿出来。”

    李掌柜忙道:“这位公子好眼力,小店这类兵器本就不多,前不久没法,不得已收了这件,不瞒二位公子说,上古神兵在现在来说,还不如我家婆娘用的菜刀好使,所以真是没甚么用的,就当是个摆设,瞧上去很好看罢了。”

    “掌柜的也别说得那么可怜,”朱四公子淡淡一笑:“好在我家有个就喜欢这些个真骨董的大哥哥,我买了就是。你另外拿好东西来给他挑选。”

    李掌柜笑眯眯的又捧了几个盒子出来,一并放在长条桌上。朱由郴也站到江桢身边,一一看过去。“掌柜今年收的东西着实不错,我可不知道怎么选啦。”

    新拿出来盒子里,一样是一尊黄金佛像,约一尺余高,有十八手臂,手掌中均镶嵌一块拇指肚大小的绿松石,佛像额头更嵌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半圆白色纯净宝石;一样是一柄转□,上下镶了十几块红宝石与绿松石;一样是贝叶经,上面用金粉抄着梵文经书。

    朱由郴道:“这几件样样都是好东西,只是就算我能买了,也没处献去——我们老爷现如今修的是神仙道,不是喇嘛教。”

    “小人也给令尊老大人留了件好东西。”李掌柜笑眯眯的又捧出个盒子,里面放了一卷书,上书几个篆字,江桢却认得是《仙道录》。

    江桢心里不禁骂这掌柜奸猾的很,装神弄鬼很有一套。

    朱由郴倒是皱眉,道:“这书我家爹爹已经有啦。”

    “这是前朝宋徽宗亲笔所书。”李掌柜神神秘秘的道。

    朱由郴便点了点头,道:“我要这个佛像,还要那块琥珀,海珠,短刀和仙道录。李掌柜给送去我院里,找睨儿拿银子给你。”说着他从荷包里拿了一只**血石的小印出来,在李掌柜捧着的漆盘里一小方玉版纸上盖了一个印。

    李掌柜喜笑颜开的赶着命伙计将盒子包起来。

    朱由郴又道:“这位江二少爷是我朋友,还请掌柜的多多照拂。”

    李掌柜没口子应了,态度十分殷勤,又亲自送二人出门,打了帘子看二人上车。

    江桢见他花钱简直不当回事,咋舌不已,问道:“那几样东西,要值多少?我怎么见掌柜的压不说价钱?”

    朱由郴似笑非笑:“那是九千岁家里的产业。”

    江桢便不言语。

    “也不是人人都知道这家店子的,你要送钱给他,也看能不能送到点子上。他家里好东西多了去了,拿几件出来兜现银,比甚么都好。”脸露讥讽:“这些物件虽好,总不如银子更让人心里踏实。”看看他,笑道:“不用着急,你要办的事情就差这一步了。”

    “可是……”江桢心下忐忑:“我身上银子本来就带的不多,现在也花的差不多了,这笔钱怎么能让四公子出呢?”

    睇睇在一旁嘴,道:“四爷今儿又花了多少?”

    朱由郴摇摇头:“不多,至多不过二万两吧。古灵阁的价钱还是很公道的。”

    江桢听他上下牙一碰就是二万两出去了,眉头都不皱一下,心里自愧不如——也是,没得比啊,殷先生手里也经常一过就是几万十几万两银子,不过那银子是军饷,不是自己的,还得算计着用,哪有朱家四公子这么大方洒脱!

    “又买了些甚么?”

    “一盒顶好的海珠,回头送给母亲四十颗穿个珠链子,再留二十四颗穿两个手串给七妹妹。给三位嫂嫂每人五颗穿珠花,给你们几个一人两颗镶簪子。”

    “这就九十五颗了。”睇睇心算蛮好。

    “还有十二颗,送去给晶晶表妹吧。”

    “单余下一颗,是甚么意思呢?”睇睇嘟着嘴道。

    朱由郴又拧一把她脸颊,“小蹄子,那颗留给你穿个坠子,可好?你可得天天贴身戴了,莫要让她们几个瞧见了。”

    睇睇这才笑了,又说:“爷可不许又忘记了!”

    江桢冷眼看二人打情骂俏,微觉遗憾的就是,自己身边没有这样知情知趣的丫鬟调笑。

    “还有一块顶好的琥珀,不知道能做甚么用,光想着挺好看的。那么大一块琥珀,切开了做首饰似乎太浪费了,反正一起买了也花不了多少钱,先收起来,以后再看看做甚么用。”

    “爷,你尽乱花钱!”

    “其实今天就买那柄最没用的短刀划算。”

    过了一会儿,江桢才意识到朱由郴是在跟自己说话,忙应道:“怎么说?”

    “那是李掌柜错收了的,放在手里,魏四可饶不了他买错东西。”这么一说江桢便就明白了,不论李掌柜是从何人手里收了这柄刀,他都不想让东家知道。至于他怎么竟然看走了眼,那就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了。

    “那柄刀一万两。”朱由郴轻声道:“江守备不必担心银子不够,殷家哥哥都跟我说了,算我先借给他。”

    江桢这才舒了一口气。殷先生揽钱的本事也是很好的。

    “给老爷买了一本据说是宋徽宗手书的经书,那个最亏。”朱由郴叹气,“宋徽宗哪里会自己写经文!皇帝的真迹,最值钱不过,魏四又不识字,怎么会有人不开眼,送这个来?一看就是假货。这是李掌柜的想自己发财。”只是这样也没奈何,只能认了。

    “这些人,”睇睇咬牙:“想着我们赚点银子容易吗?爷您天天病着还得心庄上。”

    朱由郴笑笑:“河南家里有大哥在,我倒是不担心,那边以后都是他的,他不会乱来;三哥身子弱,不管事,也不用心;就是二哥,真是不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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