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四大天后 作者:杨斯年

    冒失丫头正房劝买地，冷静姑姑无本求财

    李巧娘自然知道唐玉字是几斤几两，唯恐她说错了话让老太太生气，说话就要将唐玉字往外撵。金老太从来不知道唐玉字也关心家中事务，眼见唐玉字此刻一脸认真，便来了兴致。

    “我说大媳妇，你先别撵孩子，她这样大的孩子能懂得什么，咱们就听她说说，乐呵乐呵也是好的。”

    唐玉字也不服气地附和到：“就是就是，娘你怎么知道我说得就不对。这谭老爷三番两头地来咱们家找麻烦，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注意到咱们家，上次盖房子的税没交，这次就让咱们买地。反正他时不时地生出些幺蛾子，咱们家能躲得了这次保不住躲得了下一次，他毕竟是咱们永宁镇的父母官，咱们平头百姓能奈他何，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啊，买地总比交税强，这地如今是赔钱货，难保日后不赚钱。”

    金老太听出了些许意思，便朝李巧娘道：“我往日里说什么来着，这人啊还真是没处看，谁想到我的玉字出息成这个样？”

    李巧娘只道是老太太惯着玉字，却只能附和道：“是娘您教导的好，她不过是学舌罢了。”

    唐玉字刚得了夸奖却被她娘亲给驳了回去，愈发显摆道：“咱们买下谭老爷的地，但是要少买，不仅给了谭老爷面子，还堵了他的嘴，看他下次还有什么脸三番两次地来找咱们的麻烦。只不过这地的价格咱们还是得压低一些，这样也保全了大姑父和三叔的饭碗。”

    金老太完全被唐玉字说动了，可是面上却没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问：“这地咱们若买了，这个时节就要种冬小麦了，可是咱们就没有钱买种子了，另外咱们家正盖房也没有那么多劳动力来做活儿啊？”

    唐玉字突然被金老太这么一问，立马语塞了，金老太正纳闷为何才刚还滔滔不绝的唐玉字此刻怎么哑了，只听见门帘外唐家好道了一句：“***问题，家好倒是可以回答。”

    金老太宠爱唐玉字，一方面是因为唐玉字活泼机灵，有她年轻时的风范。另一方面是因为唐玉字会撒娇，偶尔闹闹让她生活充满乐趣。可是对于唐家好，金老太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虽说长孙是一家香火之继承，金老太身为巾帼英雄却不怎么看重这个，再加上唐家好这个十项全能少年虽说优秀却毫无情趣，就算继承了金老太的武功也难让金老太看重。因此金老太能容忍唐玉字偷听却不能容忍唐家好。

    “巧娘，这两个孩子不在屋子里好好睡觉，怎么都学会了偷听大人说话啊？”

    李巧娘眼见婆婆一脸愠怒，忙掀开帘子让唐家好赶紧回房，唐家好心说娘你以为我愿意卷进这柴米油盐之中，还不是玉字太冲动，刚在房里讲给她买地与不买地的利弊，她听了些皮毛便到正房里卖弄，害得唐家好还得躲在屋外偷听，唐家好想到这里便小小郁闷——这哪是君子所为。只是既然小人都做了，唐家好就不得不做到底了。

    “，请听家好一句话。”

    金老太料到了唐家好有话要说，也没有立心赶他出去，只是不动声色挥了挥手。

    唐家好见局面小小稳定，腾出了时间来瞪了唐玉字一眼，却正遇上唐玉字笑眯眯的眼，圆乎乎的脸边还沾着几点红薯。唐家好暗暗叹了口气，才正色道：“适才妹妹说的极是，家好在这里就不重复了，适才闻听问到劳动力一事，家好是想，一惯念佛积善，这恰恰是行善的大好机会。”

    “怎么讲？”金老太随手自笸箩里取了一个鞋样来纳，丝毫没将唐家好的建议放在眼里。在她心中，一个男子只须将书读好便罢，家财之事都是女人做的，男子手太跌身份。

    “这些地原本是赵钱孙里四大财主家的，那么敢问，这些财主在没买地之前是如何耕种的？”

    “自然是雇工了。难不成让这些地主的姬妾们自己去种？”金老太对着鞋样上的三秋菊花纹样绣了一针，自己的这句答话却猛然提醒了自己，金老太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再去看唐家好一张微笑的脸，方知孙子是在提醒自己。

    “，既然赵钱孙李四个地主不预备再留地，咱们何不接手？他们当得了地主，咱们有何当不得？咱们永宁镇土壤肥沃，每年山林田地的产出都不少，可是百姓却还过着穷苦的日子为什么？全是这几个地主为富不仁，工钱给的少还时常打骂，咱们唐家仁厚宽容，若将这些地收到咱家名下，管饱让永宁镇的长工都过上好日子。”

    金老太听到这才明白，感情这个孙子的心还在圣贤书上，并不是安心来管理家事，只是他见到镇子里的长工日子过得太苦，有心积善。想到这，金老太不禁感叹唐家有福，有这样聪敏敢作为的孙女，还有这样善良聪明的孙子。

    李巧娘没来得及看到婆婆那张欣慰的脸，只是问：“你说得倒容易，这么多地这么多长工，万一明年再遭灾，咱们哪来的钱给长工工钱？只怕咱们自己都不好养活呢。”

    金老太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不做声，朝里屋喊了一句：“连枝啊，你的被面该缝完了吧，赶紧出来商量商量吧。”

    李巧娘进屋好久，却不知大姐唐连枝就在里屋，不禁感叹金老太留了一手，平日里就李巧娘就认准了唐连枝虽然嫁出去还是管着唐家，今日一看果然不错，幸而李巧娘不是一个贪权之人，否则她和婆婆早生了间隙。

    唐连枝在李巧娘进屋之前已经和金老太商量过许久了，唐连枝主张买地，奈何金老太正和她相反，主张不买地，。于公于私唐连枝都是认定买地对于唐家是利大于弊的，奈何周捕头的差事牵连在其中，唐连枝没法多说，事到临头，她也确实想的不如往日那么细致，幸好唐家好将她的顾虑都一一说破，唐连枝心知娘一定是被说动的菜唤出来自己商量，竟忘记了弟媳妇还在外面，直到望见了李巧娘一脸尴尬，此刻却也顾不得这些了。

    “连枝啊，你这么许久不出声，可是缝被面缝得辛苦，打盹了吧？”金老太唯恐让大儿媳妇不悦，便有心缓和气氛。唐连枝如何不懂，一手牵起了李巧娘的手，亲热道：

    “可不是，也怨不得娘总是数落我，说我不如巧娘心灵手巧，而今这么一看便是说对了。我才刚醒了就听见两个孩子说话，如今就连家好和玉字也是能说会道，心中颇有经纬了。”

    李巧娘闻听此话，便将先前种种不再去想，只是低头浅笑不言语。唐连枝又道：“娘，若我看家好这孩子说的对，买地少买不如多买，雇工既能赚钱也能积善，是一条发财又行善的路。只依靠咱们家的一亩三分地，一个大灾过来连活命的钱都没有，他们四大财主能靠地赚的家财万贯，咱们如何就不能？至于这买地的钱嘛，我去谈。咱们明天就直接去找谭老爷，这买地的钱先欠着，他卖多少地，咱们也不多买，就买一半。”

    唐家好此刻不懂了：“欠着？这买地的钱不是个小数目，四大财主能容咱们欠着吗？”

    唐连枝笑笑，有成竹道：“四大财主自然不会容咱们欠着，但谭老爷是县官，他来帮他们卖地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若是有别的合适的买家，谭老爷也不会亲自来咱们家和咱们谈，他此刻也是山穷水尽了。咱们没钱，他又急于将地出手，以免四大财主给他施加压力，就算四大财主不愿意，谭老爷大可推得干净，反正是找到买家了，他们不愿意卖咱们也算逃过一劫。”

    “可是若是他们愿意卖，咱们就真买吗？一半可不是小数目，搞不好要占永宁镇三分之一的耕地呢。”唐家好还是有些不解。

    “就算整个永宁镇也不怕，咱们正常雇工，如今这田头地里多少闲散的劳力，家中都没有钱买米下锅，咱们还能比往年少花些钱来雇人，若是明年是个好年景，咱们唐家便可大赚一笔了。”唐连枝满脸笑意，仿佛看见了明年地里的丰收景象。

    “那若明年是个灾年又要如何？”唐玉字惴惴地问。

    “灾年？”金老太抢过了话头，随即冷笑一声。“灾年的话人都给冲跑了饿死了，咱们拿不出地钱，谭老爷还能活吃了我？”

    唐玉字和唐家好的嘴此刻能塞进一个**蛋，唐家好心中暗暗感叹和姑姑的智慧和胆魄，就连李巧娘也心服口服，认为金老太在姑娘出门之后仍然将家中大小事务与其商量是对的。就这样，唐家决定一分钱不出去买地，只等第二日派周捕头去和谭老爷协商买地事宜。

    唐家做出这个决定无疑是艰难的，唐连枝心中明白，她在正房的所有坚强和算计都是硬挺出来的，如果第二年真的是个灾年，那么对唐家无疑是个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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