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四大天后 作者:杨斯年

    唐老爹顽固不避洪，唐连枝狠心施计谋

    唐老二和兄弟们商量好要逃难，连忙回到屋里去喊媳妇和儿子起来收拾东西，范红叶睡得正香，恍惚间听见相公喊她，只觉不耐烦，懒懒道：

    “干嘛啊，没看人家正睡呢吗？”范红叶一翻身一挥手，竟将唐老二推到了炕下。唐老二太了解范红叶了，心知这样喊肯定是喊不起来媳妇的，于是清了清嗓子，在媳妇耳旁喊了句：

    “谁家的金元宝啊，让大雨冲到咱家门口了。”

    只见范红叶在炕上一窜三尺高，跟打了**血一样立时清醒，下地穿鞋惦记出门去捡时才清醒过来。

    “你当我是傻子啊，元宝那么沉，怎么冲过来的？”

    唐老二啼笑皆非，道：“你不是傻子还爬起来要去拣？”

    范红叶已经彻底醒了，发现唐老二大半夜地穿戴整齐，疑心地去拽唐老二的耳朵：“你大半夜地不睡觉，穿好了衣服预备要干嘛？难不成是有相好的要去会？”

    唐老二哎呦哎呦地直叫唤，解释道：“找什么相好的，一个你就够我受的了。我说娘子，你把手松开，我和你有事商量。”

    范红叶见唐老二一脸真心，又仿佛确实有急事，于是松开了手。唐老二才将全家决定到大哥找到的山洞里避洪一事告知给媳妇。范红叶听完本不乐意，唐家大院虽然算不上有钱，但也算家大业大，何况唐老二还有个杂货铺，若真的一走了之没人看家，万一洪水没来先把贼引来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唐老二见媳妇不愿意走，料定是担心铺子里的货，道：

    “娘子不用担心，我铺子里的货早就转移到咱家的地窖里了，别说咱家的货了，就是**笼和猪到时候也都锁到地窖里，你赶快收拾细软，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就放在地窖里。走之前大哥会把地窖封上，水若不大也许没什么损失。

    范红叶听唐文老二他们哥儿几个商量得有模有样，又看这大雨洪水是必定躲不过了，于是也就痛快下床收拾衣服和首饰。范红叶讲究穿戴，衣服首饰不少，这么一收拾天就亮了。石真真此刻也收拾整齐了，干粮衣服一点都没少带，还带了许多澡豆皂角水以及抹布。唐家春也和唐玉字一样，没忘记带自己的钱罐子。唐老三一早就去衙门给自己和周捕头告假，没想到姐夫的假没告下来，自己的也没成。原来上级衙门早就下了公文要求永宁镇所有衙差竭力防汛，衙役要严阵以待以防七里河决堤。唐老三垂头丧气地回了唐家大院，料想姐夫应该在，就要喊姐夫和自己一起去衙门，还没进大门，就听见唐老爹喊了一嗓子：

    “谁愿意走谁就走，我是要和祖业在一起的。”

    此刻唐家大院里的积水已经都快漫进屋了，唐老爹还守在炕上说什么也不离开，理由是唐家大院乃是祖业，唐家人要与其生死相连。金老太虽然当家，但这毕竟是在唐家，既然相公不肯走她也全无主意。唐家好想到爷爷最听唐家春的话，于是暗暗朝家春努嘴，唐家春早知道堂哥在打她的主意于是只当没看见，唐玉字心生不悦，在下面伸出三个手指意思是三钱求唐家春和爷爷说句话，唐家春瞄着唐玉字的手指暗暗伸出了五只手指，唐玉字她有五百多个钱呢也不在乎少两个，刚要点头只见唐家春的另一只手又攥成了拳头举起来，意思是五十钱。唐玉字恨得牙直痒痒，五十钱能买一个布老虎呢。可为了唐家人能不被水淹，唐玉字还是点了点头，唐家春满意地窃笑，开口道：

    “我说爷爷……”

    “你不用劝，谁劝我都不走。”

    唐家春还没开口就被唐老爹驳了回去，唐家人眼见如此受老爷子喜爱的小孙女连话都说不上，便彻底感受到了老爷子的坚决。唐家春钱没赚到，还被抢白一句，心中着实气恼。而唐玉字钱没花还看到唐家春吃瘪心里乐开了缝。只是唐老爹既然说不想走，全家谁都走不了。于是唐老三不顾石真真的劝阻，向老父道了句：

    “爹，还是快点走吧，衙门里都发了公文，所有衙役都得去七里河搬沙袋，再不走的话，咱们家的男人就得像抽壮丁一样被抽走去河岸搬沙，要是真发洪水了，咱们家的人一个都剩不下了。”

    唐老三难得这样急中生智，众人赞许地望了唐老三一眼后，不禁开始担忧水患和抽男丁搬沙一事，不料唐老爹态度仍坚决，誓要和唐家大院共存亡。周捕头听说衙门不给假，便将唐连枝拽出正房，嘱咐唐连枝要尽力把老爷子劝到山上去，并且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带着周子默和范小桃一起走，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周捕头一席话差点将唐连枝的眼泪说出来，然而这泪却在周捕头离开之后才掉下来。唐连枝和相公成亲多年，唐家待周捕头如亲生儿子一般，可是危难时刻他言外之意是即便唐老爹不走，唐连枝也要保他儿子和小妾周全。唐连枝落了少顷的泪，复又考虑到周子默乃周家独苗，周捕头自然要多加惦念，再想想相公这一去是对抗猛兽一般的洪水，此去很是危险，复又后悔没有叮嘱他多加小心。

    金老太懒得去看唐老爹的倔强样子，下了炕组织儿子和孙子外孙打伞扫水，切莫让水没进屋子。李巧娘依旧磨牙似的劝说唐老爹，范红叶有些不耐烦又转回房间看看有什么忘记带的赶紧收拾，石真真唯恐干粮不够吃复又蒸了些菜团子。此时唐老大驾着车回来了。

    唐老大一早上跑了两趟，第一趟是去将福神山的山洞收拾利索。唐老大和周捕头冒着大雨将稻草运到山洞里，又生了些火将山洞烤干，待到彻底将火熄灭后方才和周捕头下了山。第二趟唐老大一个人驾车将粮食和衣物运了过去，复又将一些稻草树藤盖住山洞口以防被人发现，驾车回来时，已是浑身湿透了。

    唐老大一进正房便觉得气氛不对，心中猛然想起自己孝顺一世，这弃屋搬离一事竟然忘记和父母商量，因此觉得懊恼。

    “爹，是儿子错了，儿子只想着躲洪水，忘记告知给爹了。”

    唐老大一向孝顺，唐老爹也不忍责怪，只是仍旧拒绝了搬到山洞里的提议。唐老大心知以父亲的倔强如何劝说都不用，便留下李巧娘在正房照顾，自己一个人去周家找大姐商量。

    唐连枝此刻正和周子默将唐家的余粮往地窖里搬，眼见弟弟前来便心知何事，于是喊来了范小桃帮忙，自己则带着弟弟进屋细聊。

    “姐，你说咱爹不愿意上山避洪，咱也不能硬逼着去啊？要不咱就都留下看屋？”

    唐连枝看着弟弟一张认真的脸，心说：都留下看屋，就都得死。唐连枝思虑了片刻，范小桃娇气的声音隐隐约约地，绵绵不断地从隔壁传来。

    “我说子默少爷，这粮食还有多少啊，姨娘我的手都磨破了。”

    “子默少爷，你倒是多干点啊，难不成指着我这个姨娘来干活吗？”

    “子默少爷，好歹我也是你半个娘亲啊，你就该尽些孝道，全都自己搬。”

    唐连枝听到这些话恨得只想抽这个小妾，周子默虽然是个儿子，但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读着书长大的，从来没有吃过半点苦干过一次活儿，就连方才运粮也不过是给唐连枝打个下手。此刻范小桃拿周子默当个下人使唤，按周子默老实的格恐怕肯定被欺负住了。唐连枝眼睛一转，决定来一个一箭双雕。唐连枝将弟弟打发回唐家大院，转身去找范小桃。

    “小桃，你我姐妹二人嫁到周家侍奉相公，虽说偶尔有些小拌嘴，总地来说还是相当和睦的，特别是你姐姐嫁给了我弟弟，咱们更是亲上加亲，平心而论，这些年我们周家和唐家对你和你姐姐怎样？”

    范小桃正懒得干活，闻听唐连枝叫她商量事情还觉得躲过一劫。没想到唐连枝一开口就问这样的话，料想不会有什么好事，于是本不答言。唐连枝也不理会，自顾自道：

    “你来到我周家，从穿布衣到至少每年有一匹绸缎可以扯来做衣裙。从每日吃青菜到如今顿顿有吃。如今你姐姐有个杂货铺在管，也算吃香喝辣，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不是我们周家和唐家，你们姐妹俩可能还留在范家庄过着贫苦的日子。”唐连枝出身富户，又是正妻，说起话来理直气壮。范小桃虽然受宠，但毕竟是妾，出身又低，听闻此话除了感怀身世便也只有点头的份了。

    唐连枝看范小桃低下头没有什么反驳的话，料定范小桃必会中计，随即缓慢道：“周家虽然是相公当家，但你入门这么久了，咱们周唐两家既是亲戚又是邻居，周家唐家俨然一家，如今周家要去山上避洪，可是如果唐家不走，那么咱们也是走不了的。我爹老了，舍不得祖业，即便是走了自然是要留下一个人看家的。三个儿子是家中的顶梁柱，孩子们还小，我又嫁到了周家，因此看家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儿媳身上。”

    唐连枝一语未了，范小桃已然注意到了她言语之间想透露的威胁。

    “大姐，你的意思是？”

    “唐家的情况你也了解，长媳要侍奉公婆，自然是公婆去哪儿她就到哪。三儿媳石真真的娘家是员外郎，肯嫁到咱们这儿就算不错了，更何况石老爷和我爹是少年好友，自然不可能让三儿媳看家了，因此，你姐姐……”

    “大姐，这太欺负人了，因为我们人穷无势，就欺负我姐姐吗？”范小桃本是个心里没算计的人，姐妹情深虽然是好事但难免被唐连枝寻为把柄。其实唐家人还在因为劝说唐老爹一事而焦急上火，也不会有人提出让范红叶看家这样的建议。范红叶的确没有婆家撑腰，但其泼辣厉害却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如果此刻唐家做了这样一个决定，还不早闹翻了天。范小桃却没有想到这一点，也不怪唐连枝次次都能如意地整到她。

    “本来咱们家是由我留下看家，和你姐姐作伴。但我想如果你能留下来的话，也许我有办法带你姐姐一起走。”唐连枝险的语气让范小桃此刻才明白这是一个威逼。

    “你们唐家太过分了。”

    范小桃起身要奔去唐家说理，被唐连枝一把拽住，范小桃一回头，正对上唐连枝一张下来的脸。

    “什么叫你们唐家？我嫁入了周家，是周家的娘子，怎么会是我们唐家。你姐姐嫁给我弟弟，才是正经的唐家人呢。”范小桃眼见唐连枝变了脸，又料想姐姐平日在唐家好吃懒做，此刻这等苦差事自然是推给范红叶了。这样想着，范小桃更坚定了信心要去唐家讨个公道。

    “去吧去吧，去唐家一场大闹，你姐姐就被公婆喜欢不用看家等洪水了。”

    唐连枝端坐在炕上，朝已然冲进大雨中的范小桃喊了一句，话音未落，范小桃便湿淋淋地回来了。

    “大姐，只要能带我姐姐走，我宁愿留下来看屋。”

    唐连枝此刻心中也颇为感动，但为了唐家，为了相公日后能对自己一心一意，唐连枝还是狠下了心。

    “小桃，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你姐姐周全。我们周唐两家，永远记住你今日的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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