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缘初 作者:若水流沙

    第二十七章

    许凡再度现身已是下个周一，当时许默翘了课守在漫画店里，听见门响抬头，便见许凡推门步入店内，脚步依然是不太灵光的感觉，但脸上看去却是神清气爽。

    见了许默，许凡的脸红了，似乎相当不好意思，可眼里却又透着股喜悦。许默瞅着他那样子，有点无奈的笑笑开口：“唉，之前老是叫你小受，这下可好，真成小受了。”

    许凡也不吭声，只是走到许默旁边坐下，信手转起桌上的笔，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许默终究是担心的，转头看定许凡问到：“你当真想清楚了？”

    许凡微微一笑：“姐，想那么多干吗？我只知道跟他在一块儿挺安心，而他又肯陪着我，这不就够了？gay什么的，无所谓，本来我就是一个人，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

    许默原本还想问许凡是不是爱上肖易了，可听了他的话，竟是感觉问不出口，爱这码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说得清楚的。

    他只是想和那个人在一起，只是和那个人在一起很舒服，至于这种感情是不是爱，谁知道呢。

    其实只要他自己觉得好，也就好了。

    袁旭下了课照例发短信问许默想吃什么，许默回信说已经打电话叫了菜，在店里熬了粥。当下袁旭便觉得纳闷，大中午的喝什么粥啊？许默发个笑脸，只说来店里你就知道了。走到店门口尚未推门，袁旭便透过玻璃门看到了许凡的身影，心里不由觉得高兴，赶忙进入店内。许凡的神明显比他周五离开时好了很多，虽然整个人仍然是没什么劲儿的样子，可是却没有了之前那种萎靡不振的味道。店内弥漫着粥的香味，袁旭心下好奇张口就问：“到底为什么要喝粥啊？”谁知许默只是捂嘴偷笑；许凡也低头不语，可耳朵却是红的。

    看着眼前这情形，袁旭心知今儿这粥摆明是为了许凡熬的，瞅瞅许默叫来的菜，也是一样比一样清淡。话说这是许凡上火了吗？可是上火他脸红个什么劲儿？耐着子吃完饭，等到两人一离开漫画店，袁旭便缠着许默跟她说清楚怎么回事。许默笑道：“你看不出来吗？”袁旭感觉纳闷：“什么？”

    叹口气，许默把话挑明：“咱家许凡，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受了。”

    袁旭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他跟肖易？！”

    许默点点头：“他这两天就是去找肖易了，小别胜新婚，许凡之前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这一折腾，那小身板估计够呛。”

    许默的话其实说得不算露骨，可是袁旭悟出了话里那层意思之后，还是觉的难为情的很：“你、你是说他俩做过了？！”

    许默点点头，言简意赅：“嗯。”

    “天……”袁旭一瞬间感觉脑中一片空白，虽然她的确对bl很感兴趣，虽然这两个人的确很配，可是，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而且居然就发生关系了，这也未免太快了点吧，许凡的脚还没好利索呢！

    “他们，他们家里人知道吗？”

    许默摇摇头：“许凡那边，他爸妈都不管他，不可能知道；肖易的话，我也说不了，但看他那么小心谨慎的劲儿，估计没有出柜。”

    这一番话，说得袁旭感觉心里更没底：“那他们俩是真爱上了，还是玩玩儿？”

    许默的表情也露出了一丝茫然：“谁知道呢。他俩都不是喜欢玩儿的人，但他俩也都不是会轻易去爱的人。爱这个字，太重。gay很不容易的，碰上了还算合适的人，自然而然也就在一起了。”

    袁旭听了许默的话只觉心里更空，她也清楚现实不是漫画，哪有那么多一波三折的爱情用来生离死别，现实就是吃饭睡觉过日子，很多时候有个还算合适的人陪着，也就行了。可是，这么活着，当真有意思吗？

    “许默，你爱过吗？”

    “嗯？”许默的心跳突然加速一拍，“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说爱字太重。那你是爱过的吧？没爱过说不出这种话。”

    袁旭看定许默，不知为何，她此刻忽然很想追究底。可是许默停下脚步半晌不发一言，最后也只是淡淡的开口：“是爱过，但更多的你就别问了，我不想说。”

    言毕许默便又向前走去，袁旭跟在她身后，12月，a市已是冷极，所有人都穿起厚厚的棉衣，可即便裹得如此严实，许默的背影还是会给人单薄的感觉，一种切入到骨子里的单薄。

    “许默，我突然挺想爱一场的。”

    听闻此言许默猛地转身，袁旭没刹住车差点撞到她身上，四目相对，袁旭清楚地从许默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爱一场？你觉得一场要多久？爱不是用来玩儿的，也不是你玩得起的。”

    “我没想玩儿！”袁旭的表情空前认真，“我只是觉得来到这世上，总不至于是为了找个人凑合着过日子吧。”

    许默突然低头笑了，再抬头口中吐出熟悉的两个字：“傻瓜。”

    “你知道同志圈里，能找个人陪自己一起过日子有多难吗？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什么爱不爱的，他们觉得好，觉得舒服，不就行了？”

    袁旭没办法反驳许默的话，虽然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她说不出。许默顿了顿，再开口神色有几分沉重：

    “袁旭，当真想要谈恋爱的话，找个你妈喜欢的去谈吧。如果为了所谓的爱情伤父母的心，绝对是天底下最蠢的傻瓜。”

    袁旭一把拽住许默的胳膊，可拽住她后仍然不知应该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目不转睛。

    半晌，许默的笑容里露出些许疲惫：

    “走吧，快上课了。”

    又过了几日，肖易终于得空从工地回来，他租的房子正好到期，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搬去了许凡那儿。两人自此之后倒是标准的小两口模样，对外肖易只说自己最近认了个弟弟，对内袁旭和许默看他俩小日子过得开心，最初有些七上八下的那颗心也渐渐平了。人大概就是这样吧，纵然是标准的腐女，可是真看到关系极好的人走上那条不太好走的道，心里总还是不安生的。

    a市挺小挺偏，可是12月有个节日，大概对全中国的年轻人而言都蛮特别。眼下离25号还颇有几天，但是街边的商店里，戴着尖尖帽子的圣诞老人已随处可见。一身红衣，看去倒是分外喜庆。

    漫画店里，许凡也早装饰起了一棵圣诞树，照例是搞得“漫”味十足，搁门口还真是分外吸引眼球。

    袁旭倒也知道圣诞节，可是家里条件不好，这种洋节她向来都是自动屏蔽，不过眼下离了家，看身边的人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儿，她这心里竟也是不由自主的有点兴奋。

    漫画店毕竟刚起步不久，没赚着什么钱，顾及袁旭的自尊心，几个人也就没计划什么大活动，只是早早关了店门，杀去许凡家自己动手做大餐吃而已。

    不过这会儿，或许应该叫许凡和肖易的家更为妥当。

    或许是受袁妈妈的影响，袁旭对于做饭这件事相当有热情，亦很有天赋。中国人，很多心意其实都包含在一顿饭里。

    虽然是两个男人住在一起，不过屋子倒也收拾的还算干净，很有居家过日子的味道。袁旭依然记得之前来许凡家时那股冷飕飕的感觉，可是现在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整个氛围竟然就完全不一样了，以前这里只是一套房子，但现在，它是家，暖洋洋的家。

    许凡与肖易两人和平日里并没太大差别，该说说该笑笑，可袁旭在这个地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就觉得特幸福，仿佛会一直延续下去的那种幸福。

    许是有点兴奋的缘故，许是这幸福太过惹眼的缘故，袁旭最终还是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问出了口：

    “你爱他吗？”

    一句话，分别问了许凡和肖易两个人，许凡说：不知道，但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肖易说：不知道，但我好像已经习惯有他在了。

    爱情太重吗？但袁旭忽然觉得爱这码事其实还是挺好的，虽然许凡和肖易的关系不知何时才能摆上台面，虽然她最后得到了，也只是两个“不知道”而已。

    很丰盛的晚餐，过圣诞的关系，大家喝了些红酒。一顿饭说说笑笑竟是吃到了9：00，外面不知不觉已飘起了雪花，担心路不好走，许凡和肖易便留她俩过夜，可谁知两人的意见竟是惊人的一致，坚决不当电灯泡！

    没办法，肖易只得把两人送下了楼，刚打算帮两人叫车，谁知喝了酒有些兴奋的两个人来了兴致要踏雪。没等肖易开口劝，两人已挥手告别，咯吱咯吱踩着雪跑远了。横竖离学校也不是太远，圣诞夜路上也不冷清，肖易摇头一笑，也就随了两个丫头。

    a市的商铺，关门一向很早，可是圣诞夜年轻人都比平日里兴奋，商家倒也没有看着钱不赚的道理，因此这一路，倒是少见的热闹。

    酒带来的那股热乎劲儿，没一会儿就消散了，许默不经冻，不多时嘴唇便又有些发白。袁旭她的手，发现手套在她手上竟是摆设，手冻得跟冰棍似的，不由心里一阵心疼，所幸便把两人手套拽掉，拉着许默的手伸进自个棉衣口袋里，手把手的帮她暖。许默就势靠在袁旭身上，脚步竟又慢了几分，不慌不忙，仿佛此刻快被冻成冰人的那个和她无关似的。

    雪依然在静静的下，夜色里的街道依然是少见的热闹，袁旭恨不得把自己的体温分许默一半，许默握紧袁旭的手笑意恬淡。

    今晚是圣诞夜，无论明天怎样，今晚在你身旁，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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