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夏末缘初 作者:若水流沙
第二十六章
肖易一句话，竟是堵得许默无言以对，“不碰直男”四个字，从一开始肖易就已经讲得清楚，在这种思想保守的小地方，肖易的做法倒不失为明智之举。可偏偏，这次他遇到的，却是许凡。
许是有这么个腐女兼les姐姐的缘故，许是从小到大无人管教的因由，总之许凡对于同恋这码事，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即便如此，对于自己这个弟弟是直是弯，许默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却也不敢下定论。是，许凡之前确实也谈过几个小女朋友，但个个都是不超一个月就分了，实在和小孩子过家家酒没什么两样。一问他，他就两个字，麻烦。想想也对，小姑娘都是要人宠要人照顾的，但许凡那样，人家照顾他还差不多。
不过纵然受到了一定程度，可是男朋友，许默却真没见许凡谈过。因此这弟弟，应该还算是直的吧？
其实说实话，潜意识里许默也希望许凡是直男，路上有多难，只有真正走过的人才最为清楚。因而肖易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许默也真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了。
挂了电话，拉上袁旭一起去店里，远远看见招牌上的四个小人，许默心里竟泛起一些酸楚。凭心而论，肖易这人还是不错的，许凡虽然有时跟他吵得挺凶，但那眼神里明显透着暖意，笑容也比之前多了不少。说来许凡也算挺乖，十几岁的孩子没有父母在身边，竟然也没变成街上的小混混，许默实在已经庆幸万分；可孩子就是孩子，该被人疼的时候没人疼，格难免会比同龄人多加几分别扭，而肖易的出现对许凡的影响，点点滴滴许默都看在了眼里。若他就此突然从许凡眼前消失，还真是……
一进门，许默和袁旭便觉得气氛不对，怎么店里给人的感觉这么荒凉啊！往柜台一看，就见许凡无打采的趴在柜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边的素描本上画着什么。
听见门响，许凡直起身子，见是许默和袁旭，眼睛里才恢复了些神采：“姐，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可饶是如此，他那笑容里的无力感许默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主厨袁旭发挥的相当正常，饭菜虽然简单，却也是色香味俱全，可许凡落落寡欢的情绪似乎会传染，这一顿饭吃得可谓郁闷至极，饶是香气飘的满屋都是，但看着许凡那让人揪心的样儿，就是没有胃口。
“我说……”袁旭凑近许默耳边悄悄开口。
“嗯？”许默一扭头，竟是差点吻上袁旭的嘴唇，心跳猛一加速，当即脸蛋便红了个透。
也不知袁旭一开始想跟许默说什么，可这么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一时间她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许默那微微颤动的长睫毛，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两个人怔在那里也不知多久，最后还是许默先回过神，感觉身边好像缺了些什么，扭脸一看，不由惊叫：“许凡呢？”
这一叫把袁旭也叫醒了，看向许凡的位置，发现没吃几口的饭碗下面压了张纸条：你们看店吧，我先回去了。
“对了！”袁旭露出一副想起什么的表情，“我刚还想问呢，许凡看上去，怎么好像被人甩了似的？”
完！许默心中暗暗自责，今天明明是来陪许凡的，怎么搞得跟故意刺激他似的，这事儿可闹大了！当下吩咐袁旭看店，许默出门便前往了许凡的住处。
敲门，没人来开，许默犹豫了下，拿出许凡给自己的那份钥匙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沙发上有微弱的亮光在闪，许默啪的按亮客厅的灯，只见蜷在沙发上的许凡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激的捂住双眼，耳朵上还带着耳机，也不知音量调了多大，站在门口都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
许默冲上前去把耳机从许凡耳朵上拽下来，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之后，许凡张口，没打采的叫了声：“姐。”
“至于吗？”许默看定许凡道，“不就是他没接你的电话嘛！”
许凡抬头，忽然笑了，笑得有点自嘲：“是啊，至于吗？他不过是倒霉撞了我，没辙了才带我去他家，现在腿一好，我跟他自然也就两清了。谁也没义务一定要陪着我，我也没权利一定要谁陪着。姐我没事，我就是一时有点不适应，过阵子就好了，应该就好了……”
说罢许凡低下头，没有再去拿耳机，却也不再看许默一眼。嘈杂的音乐声从耳机里传出来，回荡在客厅里，却不知为何衬得客厅更加沉的可怕。
许默看着许凡，半晌，最终轻叹一口气说到：“有些事我本不想说，可现在看来，确实对你不太公平。许凡，肖易并不讨厌你；只不过，他是gay。”
猛地，许凡抬起头来，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许默有些心疼的看着许凡，继续开口：“他是在有意避开你，因为在这种保守的小地方，同志所要承受的压力你本想象不到。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他对你怎样你心里有数，今天他跟我说没兴趣玩暧昧游戏，可在这之前，他在电话里首先问的却是四个字‘他还好吗’。肖易凡事都力求周全，他在自保，同时也在保你。所以，接下来如何选择，你自己考虑清楚。不过，姐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句话，这条路当真不好走！”
话音刚落，许凡已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腿还没好透，这一下动作太猛，疼得他“哎呦”一声又跌回了沙发上。许默赶紧上前扶住他：“蹦什么呢！还想再坐俩月轮椅啊！”许凡也不知是疼得还是怎么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姐，你知道我多怕吗？我真怕他就这么再不管我了，就跟我父母当年一样。还好，还好不是……”
实际作和理论学习终归是不一样的，肖易这天又是独自忙到八九点才离开工地，第二天一早还要上工，他也就不再往市里去了，小家伙也已经负气搬走，似乎更没有回去的理由。嘴角露出丝有些无奈的笑，抬头肖易眼神中却是少见的茫然，其实他现在不大敢去想市里的那个“家”，一想到再打开房门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他竟不由自主觉得心里都是空的。
果然，已经有些习惯有人陪在身边了吗？不过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的吧。
其实走了反而比较好，省的将来淌进这滩浑水出不来，毕竟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这一好，好得人心里这么不是滋味。
有些心烦意乱的走向单位安排的宿舍，肖易忽然发现宿舍门口有个人影分外眼熟，又走近两步，肖易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那人听到脚步回过头，看到肖易的身影立马乐了，竟是抬脚要往肖易身旁跑，吓得肖易赶紧加快脚步走上前去，顺手脱下身上的大衣裹在他身上，一边开门一边说：“慢点！想变瘸子呢！你怎么跑这来了？还穿的这么少！”
被肖易抱在怀里的许凡已是冻得浑身发抖，进了屋声音都还在打颤：“肖、肖易，你是gay？”
肖易心里一沉，顿了顿，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
许凡抬头，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特别干净：“我也是！”
什么？！肖易低头，却发现此刻两个人的距离近的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稳稳心神，肖易摇头道：“这话不要乱说，你……”可是话未说完，后半句已经被堵回了肖易的肚子里，冰凉而又温润的嘴唇以及少年所独有的青涩气息，瞬时间肖易竟感觉头有些晕。等清醒过来，只觉怀里的少年仍在发抖，脸比刚刚更红，眼睛里透出的竟是紧张：“现在信了吗？我说我是，我就是。”
肖易拇指轻抚许凡的嘴唇，而后不再多说什么，扣住许凡后脑便将刚才那匆匆一吻继续了下去。
不需要再说什么了，有人既然已经为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那么还有什么好废话的呢？
把执意要去找肖易的许凡送上出租后，许默回到了漫画店，刚一进门就听袁旭问道：“许凡没事吧。”
许默叹口气回答：“没事，不过，也算正式开始有事。”
“嗯？什么意思？”袁旭一脸不解。
许默表情有点凝重：“其实是我今天做了件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袁旭歪头想想问道：“和许凡有关吗？”
“嗯。”
“那，许凡现在开心吗？”
“挺开心的。”
“你骗他了吗？”
“怎么可能！我骗他干吗？！”
“那不就得了！”袁旭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许凡现在挺开心的，而这份开心又不是你撒谎骗人换来的，那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做的肯定对！”
“真的？”
“真的！不过，”袁旭脸上又露出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啊？”
“这个吗……”许默扭头望向门外，“事关个人隐私，回头见许凡了，你自己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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