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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毓宁妹妹。”萧老夫人道,“你从前不都唤小五,怎的,都忘记了?”
萧毓盈暗暗扁了扁嘴,似有些不大高兴。
碧芜站起身解围,“大姐姐与我许久不见,难免生疏,何况那时我们都小,忘了也是正常。”
“倒也是了。”萧老夫人拉过萧毓盈,和碧芜的手拢在一块儿,“虽分开多年,但都是自家姊妹,相处一阵,感情自然也就好了。”
碧芜闻言冲萧毓盈笑了笑,对她这番示好,萧毓盈却只敷衍地勾了勾唇角,并不是很愿理会她。
她这番态度,碧芜也不放在心上,许是前世形形色色的人瞧多了,见萧毓盈这般,只觉得她在闹小脾气,也没那么容易就置气生怒。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萧老夫人身侧,多数时候都是周氏在与萧老夫人说府里的事儿,萧毓盈时而插上几句,倒是碧芜始终抿唇笑着,萧老夫人问了才开口答话。
大抵巳时前后,门房匆匆跑来禀报,说宫里派人来了。
屋内人惧是一惊,以往宫里有吩咐,都是递个消息罢了,从未大张旗鼓专门派人来过。
萧老夫人忙让将人请到花厅去,旋即带着屋内几人也一并去了。
路上,碧芜猜想过来人,入花厅一瞧,果真是太后身边伺候的李公公。
“见过老夫人。”李公公同萧老夫人道了声安,说明来意,“太后娘娘听说二姑娘回来了,高兴不已,便派咱家来府里瞧瞧。”
说罢,他将视线落在了萧老夫人身侧,当即眸色微亮。
他今日奉命前来,与其说是来看看的,不如说来一探真假的,毕竟到安国公府来冒认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了,太后得知消息虽高兴,但到底抱着几分怀疑,这才派他来确认一番。
可只看了一眼,李德贵便认定,这当是那位清平郡主的亲生女儿不错了。
李德贵在太后身边伺候三十余年,是看着清平郡主长大的,若不是母女,眼前这姑娘又哪里能与郡主生得如出一辙。
想起当年因思女心切而早早香消玉殒的清平郡主,李德贵双目发涩,但还是强忍着笑道:“这便是二姑娘吧?”
碧芜上前福了福身,“见过李公公。”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李德贵忙拦,“太后听说二姑娘回来了,急着想见您,教奴才来传话,让您明儿一早就进宫去。”
碧芜稍愣了一下,虽心有准备,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李德贵又笑着道:“二姑娘不必紧张,太后说了,明儿啊让大姑娘陪您一块儿去。”
后头站着的萧毓盈闻言秀眉微蹙,因是国公府的姑娘,她也算是宫中的常客,时不时被太后召去作伴,对李德贵自然熟悉。
但没想到,李德贵今日来,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不说,对她说的唯一一句竟是这个。
“从前都是召我进宫,如今怎成我陪人进宫了……”
她不悦地低声嘟囔,教身侧的周氏听见,忙警告地横她一眼。
李德贵来过后,栖梧院里的人不免都为碧芜进宫的事忙了起来。萧老夫人向碧芜嘱咐了些宫中的规矩,让她明日跟着萧毓盈便是,不必害怕。
碧芜虽对宫中之事烂熟于心,但还是乖顺地颔首,道了声知道了。
翌日天未亮,刘嬷嬷便亲自来伺候碧芜起身,为她穿衣梳妆。
婢女为她上妆时碧芜也未拒绝,虽她不喜脂粉,但她知轻重,如今她代表的是安国公府,自不能丢了安国公府的脸面。
待她用了早膳,赶去门口坐车,周氏母女已提前到了,周氏正拉着萧毓盈不知在说什么。
听见响动,周氏倏一抬首,便见一抹倩影自门内袅袅而来,不由得愣了一瞬。
雀蓝杂宝梅花对襟罗衫,烟粉织金如意纹百迭裙,弄堂来风一吹,腰间禁步琳琅作响,纤细的身形若岸畔柳枝摇摇颤颤。
周氏瞧着瞧着,眉头便皱了起来,昨日那衣裳宽大,尚且看不出,改换了套合适的,这婀娜的身姿到底是遮不住了。
她没想到,这位看着是个瘦的,实则却是秾纤合度,风姿绰约,十六岁的年纪藏着这般勾人的身子。
且不止身子勾人,昨日不施粉黛已是姿色难掩,今日上了妆,一双眸子愈发顾盼生辉,潋滟动人,颊上两片红云简直令她比春日枝头的海棠还要娇。
见碧芜有礼地冲她福了福身,唤了句“二叔母”,周氏虽面上和煦,心下却是不屑。
生得好看有何用,在那穷乡僻壤待了这么些年,没受过世阀贵族的教养,好比绣花枕头,看着唬人实则上不得台面。
怕耽误了时辰,周氏催着两人上了车,站在国公府门口看着那马车摇摇晃晃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萧毓盈都未与碧芜搭话,捧了本闲书看连个眼风都没给她,碧芜也不在意,自顾自靠着车壁小憩。
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幽幽停下,宫门口已有小太监前来迎了。
他虚扶着二人下了马车,毕恭毕敬地领着她们入宫。
穿过冗长的门道,眼前豁然开朗,望着大气磅礴的红墙碧瓦,斗拱飞檐,和远处层层叠叠的殿宇高楼,碧芜不由得心生恍惚。
她在这宫中待了整整十一年,却从没想过,有一日,她竟会以不一样的身份再踏入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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