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激动，有事情慢慢讲。”陈泽见大叔神情愤慨，唾沫星子乱飞，脸上横肉乱颤，连忙出言提醒道。
    他与方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诧异。既然凶手的目的是嫁祸给眼前大叔，那么为什么会选择在深夜十二点动手呢？如此一来始终待在何丽丽房间的大叔，就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了……
    凶手何必伪装成何丽丽发出信息，将大叔引到她的房间里呢？
    “恕我直言，”方毅轻咳一声，“据你了解的来说，这个叫何丽丽的女孩，除你以外，还和谁有过类似交易？”
    “唔，让我想想……”大叔陷入沉思，少顷，他一拍脑门道：“有一天我和她完事后，趁她陷入熟睡，偷偷翻阅她摆在床边的手机，发现了好几个聊天记录，其中有几个还挺有钱的。”
    方毅闻言神色凝重，轻轻颔首。陈泽朝他点头示意，方毅淡淡道：“谢谢你的配合，我们的问话到此为止了。”
    说完，两人作势就要走出这个糟乱房间。
    “哎，警察同志，看我坦白一切，你们打算……放我一马了？”坦胸**的大叔见状，面色浮现一抹喜色。
    “哦，瞧我这记性，”方毅转过身，一拍脑门，神色自责，从口袋里掏出警察证，郑重其事道：“曹明阳同志，你涉嫌一起嫖娼卖淫案，我将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他朝门外做了个进来的手势，大批警察迅速拥入。眼睁睁看着银晃晃的镣铐将自己的双手禁锢，被叫做曹明的大叔面如死灰。
    深知继续逗留下去的价值不大，陈泽和方毅一边下楼，一边分享彼此的思路。方毅有意试探陈泽的想法，于是故意问道：“陈先生，你觉得曹明是杀害何丽丽的凶手吗？”
    “不一定，”陈泽想都没想，不假思索道：“午夜十二点到清晨时分这段时间，凶手有充沛的时间逃离现场，说不定不在场证明是曹明伪造的，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
    方毅目露异彩的督了一眼认真分析的陈泽，赞同的点点头道：“有道理。”他与陈泽的想法近乎一致。
    方毅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年龄尚且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思路清晰，处事镇静，仿佛是个天生的破案专家。张局长通过关雅邀请陈泽作为顾问协助办案，似乎有一定的道理。
    狭窄的楼梯过道，两人迎面碰上一个身着绿色工作服的保洁阿姨。眼前的阿姨面容略显沧桑，法令纹极深，后背微微佝偻，此时正弯腰将垃圾挑到簸箕里，汗流浃背。
    方毅行动一向雷厉风行，不拘小节，眼下不小心阿姨手里将装满垃圾的簸箕踢得一晃，垃圾散落一地，他连忙赔礼道歉，也不顾垃圾有多肮脏，帮着阿姨将其尽数扔回簸箕里。
    “谢谢你啊，好久没有见到向你这样有素质的人了。”保洁阿姨面露感激之意，她深耕保洁行业多年，经历过无数类似事件，一般人都会捏着鼻子拐弯走开，更过分者甚至骂骂咧咧，直呼晦气，眼前这个年龄不小的中年男人，却帮着自己将垃圾给拾回去，这让自己如何不感动？
    “都是应该的，阿姨。”方毅严肃的面庞露出一丝笑意。将事情妥善处理完毕后，两人正要和保洁阿姨擦肩而过，陈泽心头一震，转过身，朝阿姨笑道：“能不能询问您一些事情？有关何丽丽的。”
    听到何丽丽这三个字，阿姨神情微变，陈泽注意到她握着簸箕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一刹。她面色一垮，语气透着股不耐烦：“不好意思，我的工作还没干完，先失陪了。”
    方毅眼底掠过一丝寒芒，大步跨出挡住保洁阿姨欲要逃离的去路，掏出警察证明，沉声道：“我们正在调查一起谋杀案，希望你老实配合。”
    保洁阿姨震惊的向后倒退几步，面色一阵复杂变化，眉间阴翳却是散开不少。她轻轻叹口气，道：“也好，你们随我来。”
    三人来到一处空旷区域，陈泽面露温和笑容，直切主题道：“阿姨，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顾虑什么。有些事情尽管说出来便好，警方会竭力保护你的个人安全。”
    “个人安全？”保洁阿姨自嘲般的撇了撇嘴角，“你们能保证，我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后，能保障我家人的安全？至于我自己，老命一条，死了也无所谓。”
    “没有问题，”方毅颔首承诺道，“只要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家人，不会遭贼人下手。”
    得到方毅信服力十足的承诺，保洁阿姨的面色才好转几分，犹豫半晌，才开口道：“我在这栋楼工作不下十年，何丽丽是在三年前搬过来的，当时我亲自看着这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吃力的拎着行李来到自己租住的地方。”
    “我从当时的她眼神里，看到了穷苦人家的女孩试图改变命运的决心，独自对抗千疮百孔的生活的倔强。”
    “她是个好女孩，看我干活辛苦，还时常过来搭把手，我则是把自己自制的便当分享给这个囊中羞涩的小姑娘，两个人坐在楼梯上分享食物，畅享着未来日子的无限美好。”
    “丽丽当时跟我讲，待她在直播行业冲出一片天地，赚到好多好多的钱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她生活窘迫的父母买套大房子，并给她常年瘫痪在床的父亲请个保姆，缓解终日悉心照顾的母亲的劳累。”
    “我对她充满信心，我相信这个善良的女孩，总有一日会追寻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正眉头紧蹙倾听的方毅突然打断道：“你知道何丽丽的死讯，是吗？”
    “我知道。”保洁阿姨镇定自若的点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