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我已经猜测到她的命运了。”
    说到这儿，保洁阿姨深吸有口气，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挣扎的痛楚。
    “本来对生活无比憧憬的小姑娘，因为自己直播间的无人问津，收入不仅不足以支付每月房屋租金，甚至连饱腹都成为了一种奢望。在那段时间里，我最常看到的是，是她手里拎着方便面的瘦削背影，和丽丽愈发蜡黄憔悴的面容。”
    “虽说我时常接济她，但愈发觉得不是办法，于是劝说这小姑娘退掉房子，回到农村老老实实的和父母过日子。”
    “但哪有这么容易，曾经沧海难为水，”保洁阿姨面容浮现痛惜，满怀悲戚的叹了口气，继续道，谁知丽丽根本不听我劝，也是，经历了城市繁华的风景，谁甘心再度回到清贫单调的乡村？”
    “那时的何丽丽，已经彻彻底底的变了。”
    “我从那时的她眼神里，看到的不是憧憬未来的澄澈，而是痴迷金钱，贪恋锦衣玉食的贪婪。”
    “从此以后，她的直播内容不再是聊天唱歌，而是跳那些露骨擦边的热舞，有时还一脸兴奋的跳给我看，把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都看得一阵脸红，但却欲言又止，因为没人比我更清楚她渴望富裕的决心了。”
    “所以说，她为了金钱，在直播之余招嫖接客？”陈泽沉声打断道。
    保洁阿姨微微一愣，随即轻咬干涩的嘴唇，露出难以言表的纠结迟疑。震惊于两人如此短时间就知晓何丽丽背后的肮脏交易之余，还有毁掉过世之人名誉的挣扎犹豫。
    “你尽管说，大体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方毅点头道。
    “很快，何丽丽就靠这种手段糊口，看到自己手里的钱财越来越多，心中贪婪也无止境放大。将钱财首先花在首饰衣服的她，已经不满足于当下，而是打算靠外表攀上富家公子，从而衣食不愁，草鸡变凤凰。”言罢，她痛惜的闭上了眼睛。
    “没等她招蜂引蝶、寻找和上流人物接触的机会，一个阴魂不散的梦魇，就悄无声息的向丽丽逼近。”
    陈泽眼神一凝，本能的觉察到保洁阿姨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或许能以此接近事情真相。
    “何丽丽察觉到一个男人时常跟踪自己，大约在一个月前。”
    “每当她深夜忙完事情，准备回到出租屋，途径小区走道时，本是漫不经心的回头一瞥，却发现一个黑漆漆的身影紧紧跟在她身后。”
    “小区昏黄的灯光下，她顿时乱了阵脚。她愈是加快脚步，身后的黑色影子就愈发步步紧逼，直到两人距离在五米之内。”
    “但何丽丽用尽全身力气，在男人追上自己之前，跑跑停停的回到405房间门口，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身后却被一只手搭上。她惊恐的回头，看到了一个苍白矮小的男人，头戴黄色头盔，身穿工作服。他一动不动的盯着何丽丽，只是露出瘆人诡异的笑容。”
    “两人就这样相视了好一会，正当何丽丽几乎快要吓破胆子失声尖叫时，他拎起一袋腐臭的外卖盒子，递到何丽丽面前：‘这是你叫的外卖’。”
    “所以说，男人只是个普通的外卖小哥，一切都是何丽丽的主观臆想？”不信鬼神的方毅，更倾向于那男人只是个为生计日夜奔波操劳的普通外卖员。
    “不可能!”保洁阿姨突然失态大喊，“何丽丽当晚并没有叫外卖!这是一份不存在的外卖!”
    “所以说，何丽丽当晚还是安然无恙的回了家，对吗？不然，她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亲身经历讲给你听了。”陈泽开口道。
    “没错，除了收到过度惊吓，何丽丽并没有受到生命威胁。”保洁阿姨点头。
    外卖员吗……陈泽双眼微眯成缝。
    “然而，这个快递员似乎就如同附骨之疽般阴魂不散，只要是何丽丽有事外出，视线所及之处，都会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睛在暗中注视着自己。”
    “何丽丽终于不堪其扰，一天晚上，四楼的漆黑廊道里，她主动把头贴靠在男人胸膛，打算用身体来换取男人的宽恕。但这个外卖员似乎并不馋丽丽的身子，只是冲着她诡异笑着，而后拿出一袋外卖盒子，里面装着死鱼老鼠的尸体，腐臭无比。”
    听到这儿，陈泽也有些搞不清楚这外卖员的目的了，反倒是和无数变态杀人狂打过交道的资深老刑警方毅来了兴致。他眼前一脸，试探着问道：“那外卖员既然形影不离的跟着她，对于何丽丽出卖肉身换取金钱的交易，想必也心知肚明。”
    “他作何反应呢？”
    “何丽丽发现，自从被外卖员跟踪后，和自己行一夜激情的男人，接下来的几天都无法联系上，就如同蒸发在人间一般，彻底断了联系。这惊悚的发现让她愈发对外卖员畏惧，害怕下一个消失的人，就是自己。”
    “变态的控制欲望。”
    方毅点点头，外卖员意料之中的举措，也愈发印证了他心头的猜测。
    “这心里扭曲的外卖员，就如同何丽丽挥之不去的噩梦，让她一度产生自杀的念头。”
    “为什么她不报警呢？警察必定会保护好她的安全。”方毅开口道。
    “没用的，何丽丽报过警，但一旦警察出现，那外卖员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诡异到就连监控都拍不到他的身影。”
    “警察为此大费周章，而这片老城区也不适宜追捕，几次报警却一无所获之后，何丽丽被视为精神失常，失去了警方的信任。”
    方毅闻言眉头紧蹙，显然自己也不知晓还有这档子事。
    “在他闺蜜的劝说下，何丽丽打算动用自己的所有积蓄，入住五星级酒店，幻想能攀上高枝，得到高富帅的青睐，摆脱眼下生不如死的生活。”
    两人相视一眼，恍然大悟，何丽丽的前后动机，在保洁阿姨的揭露下，总算是一点一点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