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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地看着侄女的背影走出视线,他摸了摸身上另一张地图。他算计孙家的长生图已久,虽与孙家老二打赌赢了复制本,但与孙家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怎能相信他们没在地图上做手脚?因此他暗中又买通孙家仆人,从孙家老大那里偷了一张出来,这一偷果然偷出了问题,两张长生图竟然完全不同。他原以为上当受骗了,但将两张地图放在一起时才发现两张地图竟然能够重合出第三张地图来。
这种合二为一的地图并不少见。有些人把宝物藏到一个地方,然后绘制地图,一分为二,交给后人,让他们等若干年后取出。他没想到孙家自家竟然也搞这一套,可见地图的重要性。出发前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地图好久,终究抗不过冒险天性,带着侄女杀了过来。来之前他已经想过可能遇到的危险,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地宫的复杂,更没想到老大、老三竟然跟在他后面追过来,为这次行动增加了不少变数。
为今之计,他只有依靠手中的地图与其他人比快。
老者熄灯,蹑手蹑脚地冲着反方向离开。
走到半途的小姑娘有所感应地转身,对着黑暗张望了会儿,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惊惶,朝身后喊道:“叔叔?”
别管你叔叔了,快去找雍怀吧找雍怀吧……
清风在心头不耐烦地默念。
小姑娘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拔腿就朝老者原先坐的地方跑去。
清风只好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然后发现,原来他们并没有离开多远,但是老者不见了。
“叔叔!”小姑娘焦急地四处跑着。
清风很想提醒她,他也许从另一条路出去了。可是看着对方越来越焦躁的神情,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去吓唬她了。他可不想见雍怀的最后一根线索也被掐断。
小姑娘找了半天不见人,终于放弃了,坐在老头坐过的地方发了会儿呆!不过她并没有放弃,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小声呼唤。
清风有点担心她会招来不该招来的东西,二毛、绿僵他们的耳朵可灵着呢。
幸好小姑娘手里的地图十分厉害,一路过去畅通无阻,很快离开了地洞,转入墓道。
一进墓道,清风就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舒坦。到底是熟悉的地方,连空气都比别的地方清新。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小姑娘手里的地图带路了,愉悦地甩开小姑娘,径自往老者口里的主墓室跑去。
老者指的那个地方是绿僵家,比二毛家大一点儿,有些值钱玩意儿,听白僵说,就藏在棺椁最里面。
僵尸里最小气的是绿僵。有次他们玩游戏,用两个字形容、概括绿僵的特点,白僵说“吝啬”,二毛说“刻薄”,紫僵直接给了白眼,飞僵……哦,他一向不合群,没参加。清风觉得自己给的最贴切――惨绿,虽然其他人都不怎么欣赏。清风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雍怀遇到他,尤其阿思、阿想还是两个财迷,到时候一定会天雷勾动地火,把雍怀他们炸得噼里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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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墓室的门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你来干吗?”
清风低头,将脑袋送进门里,大半个身子继续挂在外面:“你在干吗?”
绿僵坐在棺椁上面,跷着腿,支着腮,浪荡公子的模样:“守株待兔。”
“……你的守猪待兔是我想的守猪待兔的意思吗?”
“我不知道你想的是哪一种,但经验告诉我,不是。”绿僵换了只手支腮,“我在等人自投罗网。对,就是你想的那个自投罗网。”
“你还没遇到人吗?”清风暗暗庆幸。
“当然遇到过,”绿僵嗤笑,“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见过世面?”
“他们人呢?”
“埋好了,春天开花,秋天结果。”
清风的神经一下子紧了:“谁死了?”
“谁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事。”
清风这才知道他在遥想当年,脑袋里的那根弦稍稍松弛下来。
绿僵朝他招手:“你下来。”
“不要。”清风对他很戒备。
“我不想抬着头说话。”
“你可以躺下来。”
绿僵道:“躺在棺椁上看一条龙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清风纳闷道:“我哪里虎视眈耽?”
“长相。你以为你长得很善良吗?”
“比起你们……”
“我们五官很正常。”
“我的五官在龙里面也是正常的……吧?”清风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没办法,除了照镜子,他没见过第二条龙,满眼都是僵尸跑来跑去,久而久之,审美观和他们一样,只分辨得出人类五官的好看难看。这也是他一看到雍怀就满心欢喜的原因――和僵尸比,雍怀简直貌若天仙。
想到自己有了这么个伙伴,他满心骄傲。
“你到底干什么来了?”绿僵头抬得累了,干脆直直地看着前方。
“报喜。”
“你快死了?”
“……那是报丧。”
“对我来说挺喜庆的。”
刻薄,果然很刻薄。清风认同了二毛对他的看法:“我有伙伴啦!”
“吸血花?”
“不,是个人类,很漂亮的人类。”
“……你还是考虑考虑吸血花吧。”绿僵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吸血花的智商和你挺匹配,人类不适合你。”
像每个陷入热恋的呆头鹅一样,清风对绿僵的话充满了反感:“哪里不适合?”
“人类狡猾、阴险、善变,你完全不是对手。”
“人类也有老实的好人!”
“可他们不会来这里。”
清风受打击了。他非常想用牛叉的口才滔滔不绝地反驳,然后指着绿僵哑口无言的怂样叉腰大笑,可是他只能想象出画面,想象不出对白,最终只好悻悻然地缩回头:“时间会证明我们很幸福。”
绿僵道:“嗯,你能从她手底下活下来就是一件值得感到幸福的事了。”
清风气得鼻子都歪了。他离开绿僵的墓室,顺着墓道往小姑娘的方向跑,心里恨恨地诅咒着绿僵的私房钱全都不翼而飞――这个想象他连过程的画面都省了,脑海中直接浮现绿僵发现私房钱不见时震惊懊恼沮丧绝望的样子。
“哈哈哈……”他开心地笑了。
龙是一种很容易满足的生物。光靠想象,清风的心情就恢复了过来。他决定和小姑娘单方面会合,继续跟着她走。他心底有种感觉,跟着她一定会见到雍怀。
这种预感很快成真。
他拐了个弯,真的看到阿想、阿思一人拎着灯一人拎着一只圆滚滚的东西,跌跌撞撞地从墓道另一边跑过来。
清风心中欢喜,尾巴一摆就要打招呼,可爪子钩着的衣服让他很快注意到自己的龙形态,连忙钻回墓道的拐角,变成人形,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来。
对龙来说,这真是件要命的事。一堆花花绿绿的布料好像哪里都能穿,却不知道到底应该穿在哪里。他幽怨地惦念着雍怀在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阿想和阿思的脚步声近了。
清风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雍怀呢?
他探出头。
拿着灯小跑在前面的阿思看到角落里突然钻出一张胖乎乎的圆脸,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清风反被吓了一跳,摸摸脸,确定是张人脸,才放下心。
“你……”阿想见他衣衫不整,脑补了无数个画面,震惊道:“发生了什么事?”谁这么重口味!
清风懒得和他解释,问道:“雍怀呢?”
阿想往后一指:“在后面。”
阿思盯着他的指尖,脑袋往边上侧了侧,阿想所指的方向瞬间没入静谧如死的茫茫黑暗中。
“咦?师兄呢?”阿想后知后觉地问。
阿思讷讷道:“会不会是刚刚的……”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神色都很难看。
清风急了,一个巴掌拍在阿思的脑门上:“刚刚怎么了?”
龙的臂力非同凡响,阿思一个踉跄从墓道这边摔到那边,人一下子蒙了,对着墙,呆呆地面壁。
阿想怕清风对自己也来上一下,连忙道:“可能是走丢了,我们回去找找!”
清风抱着衣服就跑。
阿想拉起神游太虚的阿思,心惊胆战地跟在跌跌撞撞的清风身后,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倒了,偏偏下一秒清风还是跌跌撞撞得很安全。
控制住平衡的清风还有闲暇转头瞪他们:“你们太坏了,丢下雍怀一个人。”
“不是啊,事情是这样的,你失踪以后……”
“明明是你们失踪!”
“……我们失踪后,一直在找你。”阿想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时提出找清风的只有雍怀,还是立场极不坚定地提议,后在阿想和阿思劝说下放弃了。“但是地宫太大了,我们走着走着就走进了墓道,走着走着就来到一间装着一只很大的鱼头的石室里。
“鱼头?”
想到鱼头,阿想睫孔收缩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进入地宫之后,他遇到太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吸血花、绒球怪……每一样都不断地挑战着他对怪物的承受上限,而每次挑战的结果都让他发现自己无穷的潜力。鱼头虽然恐怖,却还没有到思及胆寒的地步。
“像剁椒鱼头里被剁的那种……就是大了点,四五米高,目侧很难找到合适的锅。”这是阿想看到鱼头之后第一次归纳总结鱼头的特点,他猛然意识到这些特征加起来极像之前提过的怪物。“尸鲤?”他想到一个成语――管中窥豹,原来看来看去都是同一条鱼的不同部分。
清风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你是说雍怀被尸鲤抓去了?”他早该把尸鲤打成鲤尸的!
“应该不会。那条鱼好像卡在房间里出不来。”
“那雍怀呢?”
“他……”
清风和阿想同时静下来。
前方传来极轻的抽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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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不同寻常的诡异遇到太多,突然遭遇这么正常的诡异,让阿想和阿思都感到十分亲切。
阿想惊叹道:“是人的哭声啊!”
“而且好耳熟。”
阿想和阿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小晴?”
哭声骤止,许久才缓缓传来雍怀试探的询问声:“阿思、阿想?”
阿思、阿想刚要答应,就看到清风以轻如鸿毛的姿态移动着重如泰山的身体,向前奔去。
啊啊哦!
清风心情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终于明白伙伴对一条龙的重要性。短暂的分离,已让他想念不已。他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伙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雍怀有所感应地抬头,一个摇摇晃晃的狼狈身影跌跌撞撞地闯入微弱的光圈内。清风衣衫不整的模样让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顾不得安慰刚遇上的小晴,他下意识地接住扑过来的身躯。
“雍――怀――”清风仰头号叫,叫声之凑厉令阴森的墓道更添狰狞。
“你怎么了?”雍怀瞬间脑补无数个清风“被k烈”的画面。
清风委屈地看着他:“我找不到你。”
类似拥抱的姿势让俩人离得极近,小小的抱怨声像情人间的呢喃,差点让雍怀落荒而逃。他假装探视,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道:“你没事吧?你的衣服……”
“不会穿。”清风理直气壮地将来不及裹在身上的衣服塞进雍怀怀里。
雍怀抱着衣服,认命地一件件理起来。
“师兄,他是谁?”和清风“同路”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小姑娘躲在雍怀身后,惊疑不定地看着清风脑袋上的两只鹿角。
“他是清风。”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解释。雍怀旁若无人地把手伸进清风怀里翻了翻,掏出那两个掩饰鹿角的袖子把鹿角包好,清风乖乖地站在原地任他整理。
“我是小晴。”被无视的小晴喃喃着说完,用眼神求问阿想、阿思。
“这个,这位是……”阿思、阿想很纠结。
清风自豪地上前一步,大声自我介绍:“我叫清风,以后我会和雍怀在―起。”雍怀系腰带的手顿时一紧。
被勒得少呼吸一口气的清风拍拍他的肩膀:“没用的,我试过了,收不了小肚子的。”
“……”那双抓着腰带的手顿时有些无力。
小晴震惊地瞪着雍怀的侧脸:“和雍怀……在一起?”
清风嘿嘿笑道:“我很英俊对不对?你是不是想说雍怀好有福气?”他眼睛晶晶亮地看着小晴,无声地催促着:快说吧,快说吧。
勒住他腰的手又紧了紧。
小晴眼巴巴地等着雍怀反驳。
雍怀脸微微变色,幸好墓道光线很暗,才没有被看出来。他干咳―声,试图转移这个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的话题:“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师父,然后和二叔会合!”
“二叔?”阿思、阿想面色古怪,心里仍对二叔吃独食的行为耿耿于怀。
小晴小声道:“他在出口处等我们。叔叔很后悔没有和你们一起来。他让我送地图给你们,这个地宫非常复杂,没有地图根本找不到地方。”她从布囊里拿出地图给雍怀。
阿想激动道:“地图上有没有写金缕玉衣在哪里?”
小晴本想说没有金缕玉衣但有比金缕玉衣更值钱的东西,却听雍怀道:“瞎惦记什么,我们找到师父和二叔就离开这里吧。”
小晴愣了愣,张开的嘴巴又缓缓地闭上了。
清风看雍怀接过地图,觉得自己的价值被削弱了,心里老大不舒服,伸出尾巴蹭雍怀的小腿肚。
雍怀微惊,转头看到尾巴,顿觉无奈,抬手拍拍清风的脑袋道:“别闹。”
清风争功道:“我是土著啊,问我啊,我什么都懂。”
阿想问道:“你知道这座地宫是什么时候建造的吗?”
清风道:“你们来之前建造的。”
阿想:“……”
阿思道:“我是说准确的年份!”
清风道:“飞僵的诞辰。”
阿思、阿想同时咆哮:“这是什么鬼年份啊?”谁知道飞僵是怎么生的……不对,谁知道飞僵到底生什么……也不对,谁知道飞僵什么时候生的!对了!
“是僵尸,不是鬼。”清风抗议。
“……”
雍怀看着他们对视的画面,脑海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左边一只鸡,右边两只鸭……真正的鸡同鸭讲。他干咳一声道:“师父他们可能还在第一层,我们回第一层。”
清风指着身后方:“楼梯在那里。”
小晴虽然有地图,却无法像清风这样随口说出楼梯的位置,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挪不开目光。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清风的肚子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你的肚子……”她眼中充满惊讶和猜疑。以清风削瘦的其他部位来说,这个肚子大得毫无道理。
众人静默。
雍怀、阿思、阿想想的是:这肚子的确很古怪。为什么会这么大?
清风想的是:这当然是肚子,难道人类这个位置长的不是肚子?哦!难道他们知道龙喜欢把宝贝藏在肚子里?……不行,他绝对不能承认,至少不能对雍怀以外的人承认。
小晴看没人回答,追问道:“为什么?”女人对肚子的问题总是很敏感。
阿想用手肘撞了撞雍怀:“师兄……”
小晴张大嘴巴,似乎听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眼睛死死地盯着雍怀。
“……”天杀的,他怎么会知道这种问题!雍怀镇定地点点头道:“是,这个……嗯,肚子。”
清风明显松了口气。幸好人类这里也是肚子!
阿思的沉默,阿想的吞吞吐吐,雍怀的结结巴巴以及清风急需肯定的焦急加起来,给了小晴足移的想象空间。对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她还能当作玩笑,可挺起的肚子不会作假。少时共同成长的甜蜜回忆与雍怀帮清风穿衣时的温柔景象不断对冲,理智和感情同时支离破碎,碎裂出伤心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消下。
三人一龙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多愁善感地流眼泪。
阿想凑在阿思耳边轻声道:“我们刚刚说了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吗?”
阿思道:“可能是师兄真挚的语气打动了她。”
…………
扯淡!
两人同时想。
雍怀若有所悟,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解释,但一秒钟的思索让他改变了决定。他很清楚自己只当小晴是妹妹,既然不爱就不应该再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能借此了断她对自己的念头,对她对自己都是一件好事。反正清风不用担心闺誉,也不怕嫁不出去,实在是一块再好不过的挡箭牌。
可他低估了挡箭牌的粗糙。
小晴泪眼婆娑地盯着情敌好久,最初的伤心和委屈随着震惊的消逝慢慢退去,不甘和嫉妒冒头,越看清风可爱却不柔美的五官越觉碍眼,刻薄地道:“除了肚子,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女人。”
清风疑惑地摸着肚子:“为什么要像?”
雍怀掩饰道:“这不是重点。”
两句话听入小晴的耳里就是:清风是个不像女人的女人,但雍怀不介意,反正已经有了身孕。这无疑是撒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的一把粗盐。
雍怀不想就这个快让他绷不住面皮的问题继续纠缠下去,拿着地图边往前走边道:“我们必须快点找到师父。”
阿想道:“二叔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撇开他吃独食的行为不说,这个时候如果有个长辈在这里坐镇,多少能让他们心里踏实些。
小晴黯然道:“叔叔受了伤。”
阿思惊讶道:“什么伤?”
清风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脖子被吸血花咬了一口。”
“没事吧?”
“小伤。”
“哦。”
一秒、两秒、三秒……
阿思、清风悠然对话后的静寂三秒。
小晴突然抬头,惊恐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糟糕!露馅了!
清风张大嘴巴,一双眼睛紧张地眨个不停:“我……我……我是猜的。”
“你……你怎么猜的?”
“我……我随便猜猜的。”
“你……你怎么随便猜猜猜的?”
“我……我就是……”
“你们非要这么讲话吗?”阿想听不下去,“喊大声点就有回音,不用自己加!”
墓道静下来,一张张脸在火光中凝固。
“哈哈,我猜得很准吧?”清风想用轻松的语调活跃气氛,但是谁都能听得出他声音里快要龟裂的僵硬。
小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猜得到?”
雍怀给了清风一个一会儿再算账的眼神,干咳一声道:“我们之前遇到过吸血花,看上去很不友善,所以你才这么猜的,是吧?”他瞪着清风。
清风点头如捣蒜。
小晴将信将疑,却碍于雍怀不敢反驳。
阿想挨着阿思的耳朵,小声道:“有没有觉得小晴失宠了?”
阿思捂住他的嘴巴:“嘘。”
他当然知道说别人是非要小声,问题是,他已经很小声了,再小声的话,连蚊子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阿想正要抗议,却发现阿思关注的焦点并不是自己,而是雍怀他们身后那条黑漆漆的墓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小晴怯生生地抓着雍怀的袖子。
阿思道:“好像有人在喊……”
阿想也听到了:“救命。”
雍怀将手里的灯交给清风,从怀里掏出匕首,对小晴道:“你和阿思、阿想留在这里,我和清风过去看看。”
小晴激动地反对道:“我跟师兄一起去!”
雍怀知道清风会保护自己却不一定会保护其他人,扯了个借口安抚:“我和清风跑得快,你和阿思、阿想跟在后面比较安全。”
阿想深受打击:“师兄!你是说我们比大肚皮跑得还慢吗?”这太侮辱他们了,脚底抹油是他们的强项啊!
阿思走过去,悄悄地比了比自己和清风的腿长……唔,算了。
雍怀朝阿思、阿想使了个眼色:“有清风在,你们不用担心。”
阿思总算赶在雍怀眼睛抽筋之前领悟了他的言下之意,一把拦住还要争辩的阿想,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清风是探险、探亲、访友之最佳伴侣,最适合用来救人了。祝一路顺风。”
“我们先走了,暗号联系。有任何情况,你们什么都不要管,只要掉头跑!”雍怀急着救人,交代完毕拉起清风的胳膊就跑。
清风虽然不知道跑什么,但雍怀的主动接触让他心花怒放,跑步姿势兴高采烈得像去秋游。
小晴看着他们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憋屈道:“她不是怀孕了吗?为什么跑得这么……不小心?”
怀孕?
怀孕!
阿思看着阿想,阿想看着阿思。
最后,阿思磕磕巴巴道:“你是说清风他……”
“你们不知道?”小晴的怀疑越发加重。
守墓怪有没有怀孕这种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又不是来接生的!可是清风不是雄的吗?难道雌雄同体?怪不得他一直要找雍怀,原来是给孩子找母亲!咦,怀孕的是清风,他需要的不应该是孩子的父亲么?难道清风他们族类是母系氏族?那也不对啊……
阿想和阿思的思绪已经发散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小晴继续试探道:“真的怀了孩子,就不该让她去啊。万一师兄有什么事,也可以把根留住。”
“噗!”阿想喷了阿思一脸口水。
小晴一边帮阿思擦脸,一边盯着阿想道:“她太没有当母亲的自觉,怎么可以带着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她为什么会在墓里?”
“今天。”
“以前。”
阿思和阿想不约而同地回答。
小晴审视他们的表情。不一致的答案加深了她对这件事真实性的怀疑。
阿思总结道:“呃,是今天以前。”
“这么大的肚子,起码有三个月了吧?”
“呃,也许。”到底说还是不说呢?要是让小晴知道清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师兄的,一定很伤师兄的自尊心。可是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兄被守墓怪抓去?
阿思、阿想纠结得头发都自动脱落了好几撮。
“那时候我们不是还在山上吗?”小晴抓住疑点,“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被问得走投无路的阿想突然“啊”了一声:“师兄他们不见了!”
阿思立刻接口道:“我们快去找师兄!”
两人手拉手正要往前跑,阿思的手肘就被拉住了。
阿思苦着脸回过头来,结结巴巴地说:“小晴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眼前的情景像一把锋利的剪刀,硬生生地剪断了他剩下的话。
小晴提着灯笼的手轻轻地颤抖着,微肿的眼睛因为恐惧反而流不出泪水,只能惊惶地盯着阿思、阿想同样惊恐的疃孔。
火光摇曳,细小的光点在墨绿色的手背上左右弹跳。搭着小晴咽喉的这只绿手动了动,慢慢移到她的肩膀上,像老友一般拍了拍:“不要害怕。”绿僵笑得和蔼可亲。
跑?不跑?
阿思、阿想无声交流。
“最好不要想跑,”绿僵真诚地建议,“跑不掉的。”
阿想道:“其实我们是建墓学习小组,进来观摩取经。这座墓建造得十分有特色,位置隐蔽神秘,墓道复杂难测,怪物种类齐全,只差机关了……哈哈哈,呃,我是说,我们的梦想就是建造一座这样安全可靠的地宫。”
绿僵右手中间的三根手指在小晴的肩膀上灵活地弹动:“其实你们来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们很有兴趣。”
“哪方面?”阿思、阿想同时看向他的肚子,以防步雍怀的后尘。
绿僵上下打量着他们,嘿嘿笑道:“哪方面都很有兴趣。”
“……”阿思嘟起嘴巴,正要吹口哨示瞀,绿僵一巴掌已经呼了过来。
阿想扶住被打蒙的阿思,对绿僵怒目而视。
绿僵微笑道:“这是属于我们四个的游戏,呼朋唤友可不行。”
呼救声被浓密的黑暗包裹,陌生而缥缈,却连绵不绝。
清风和雍怀正蹑手蹑脚地朝前摸索,皮灯盏里微弱的火光指引他们的前路。皮灯盏耐烧, 火光却不亮,光的边沿与黑暗模糊地交汇着。他们一点点地攀缘上石阶,深入一间空阔的画形石室。石室高约两米,平顶,四周墙壁绕着一圈云雷纹。
“救命……”声音清清楚楚地从石室中央发出来。
雍怀警惕地拿出匕首。
清风提灯前照:“咦?这里不是聊天室吗?”
室内,一个男人狼狈地坐在地上,双手背在身后,双脚被绳索捆着。清风认出他就是和雍怀一起进墓室的中年人,长褂下摆的那个结夹在他双腿中间,随着他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秦先生?”雍怀止步,试探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秦先生喘了口气道:“我遇到了僵尸。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脚上的绳子解开?”
雍怀看了看四周。
秦先生道:“放心,他找你师父去了。”
“……”他确定这句话是让自己放心不是让自己更加担心?
清风蹲在秦先生的脚边,抓着绳结摸来摸去,然后在秦先生期待的眼神中放开手:“好复杂。”
雍怀用匕首挑了挑绳结,眉头微皱,眼角瞄到秦先生背在后面的手突然颤动了一下,室内机括发动声,虽然细微,但在行家耳中,无异于惊天巨雷。
“卧倒!”还在研究绳结形成原因的清风闻言毫不犹豫地扑倒了雍怀。雍怀被压得差点脱力,正要推开身上的大山,就听到迅疾的破风声从清风后脑勺掠过,连续撞击石壁。
秦先生被捆住的双脚突然挣开绳索,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朝清风后脑勺狠狠地刺下。
清风回头,眼珠子在注视刀尖的刹那变色,浅黄中泛起亮金,瞳仁放大的瞬间清晰可见。
秦先生盯着那双瞳孔,脑袋顿时空白,下手慢了半分,等回神时,匕首已经抓在对方手里。
“别……放手。”雍怀在“山下”努力喘气,“踹他肚子。”
清风侧身,抬腿,钩……钩……
“……”雍怀被压住的右半边身体快飞升了。
“够不着。”清风冷静地收腿。
秦先生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力气的比拼上处于下风,放开抓着匕首的手,扭头就跑。清风反应极快地甩尾,尾巴上的鳞片刮过他的小腿肚,割裂裤腿的同时划破肌肤。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秦先生屈膝向前翻滚了一圈,又毫不犹豫地起身继续跑。
只是这么一耽搁,雍怀已经推开清风冲了过来。
皮灯盏落地的位置离他们有点远,火光映照之外的所有景物都被浓稠的黑色覆盖。雍怀几乎撞到秦先生面门时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下脚步,守株待兔般地等着他。
秦先生口里发出极轻的嗤笑声。
雍怀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脚下坚实的地面突然塌陷下去。他屈膝落地后立刻向前扑倒,屏息等着又一波的攻击。短暂的几秒犹如千万年般漫长。就在他怀疑海既枯石已烂的时候,一簇微弱的火光终于出现在他的上方。
“雍怀?”
雍怀大大地松了口气,抬头望着在塌出的洞口探着头的清风:“秦赋生呢?”
“结头男?”
“……对。”
“从暗门跑了。”
“你把灯往下照照。”
清风听话地伸长手。
雍怀从地上抓了一把,用手指轻捻。在掉下来的刹那,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细细碎碎地打在身上,原以为是毒水,谁知是糯米。咦,糯米?这不是用来对付僵尸的吗?难道是建墓工人知道有僵尸的存在,所以特地布置的陷阱?
多余的地道,建墓工人的日记,撒着糯米的陷阱……
他总觉得这个地宫藏着什么秘密。
“下面怎么了?”火光照着清风好奇的脸庞。
雍怀若无其事地抬头道:“小心他回来偷袭。你先拉我上去。”
扑通!
清风跳到他身边。
“……”雍怀看看他又看看三米左右高度的光溜溜的石壁,慢吞吞道,“我是说拉,不是跳。”
清风道:“会拉坏的。”
“……你可以拉得小心点!现在我们怎么上去?”
清风转身半蹲:“雍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