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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都不值得期待啊。”
“有很漂亮的金缕玉衣。”清风拿出杀手锏。
阿想非常直接地问:“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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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十字路口,这次不用问怎么走,中间路不通,右边有怪鱼,只剩左边。
雍怀拿着灯走在最前面。
清风怕绿僵和二毛像紫僵一样冷不丁地冒出来,寸步不离地贴着他。
阿思、阿想走在最后。这条墓道很宽敞,并肩走也不怕挤,造工也好,不是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容易跌倒的路,也没有高高低低、一不小心就撞头的顶。两边的墙壁修得很平整,和第一层的塞道很像。
雍怀略提了提他们在中间那条路的经历,补充自己的见解:“也许那条道和其他墓道不是同批人修的。”
阿想反应最快:“师兄是说有前辈来过?”
雍怀想了想,觉得除非预知中间那条路会延伸到什么地方,不然花这么大力气开这么一条路有什么用?又不是走投无路。他猛然一震,暗道:难道说左右两条路都有问题,逼得他们不得不重新开辟一条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为了逃生,应该向上挖,直觉告诉他,原因可能和土墙上的那个标记有关,却想不出所以然,只好暂且按下。
左边的墓道很长,一行人走得耐性尽失才到拐弯处,随即傻了眼。
好端端的墓道竟然出现一条两米多宽的断层,站在裂口的边缘往下看,隐约能看到一条近乎垂直的陡坡,深度难以估量。
阿想挠头道:“要是助跑,应该能过去吧。”
雍怀看清风,准确地说,是看他满身累赘的衣服:“能过去吗?”
要是变回原形飞过去绝对不是问题。可雍怀是人类,他不想露出龙的样子,以免被嫌弃。清风沉吟道:“我可以试试看。”
阿想有点紧张:“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爬上来。”
“……好办法。”
阿想退后十几步,正打算一鼓作气冲过去,就被阿思拦腰抱住。他拍拍阿思的肩膀:“放这么点距离对我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阿思道:“可不可以增加点难度?”
阿想道:“你想让我单脚跳?”
“我想你背着我跳。”
“……”
“我突然发现我恐高。”阿思死抱着他不撒手。
阿想道:“我们现在是跳远,不是跳楼。”
阿思道:“跳得不够远就是跳楼了。”
阿想看雍怀:“那怎么办?”他们一共四条路,这已经是最后一条。
“其实,”清风慢吞吞地开口道,“你们看到的那条巨大的鱼应该是尸鲤。”
阿想道:“我们对它的姓名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知道它吃不吃人。”绒球怪给他的阴影太深。
“只吃死人。”
阿想道:“先把人拍死再吃?”
清风愣了下:“那倒没有。”
阿想和阿思松了口气。
清风道:“杀人是僵尸的活。”
“……”
阿想道:“说起来,除了紫僵之外,我们好像还没有见过其他僵尸。”
清风道:“那个白玉棺是白僵的,她可能出去找你们了,所以不在。尸鲤和二毛的关系最好,二毛就是毛僵,运气好能一起遇到。”
……感谢他们的坏运气!
阿思的手慢慢从阿想的腰上放开:“我想,恐高是可以克服的!”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阿想的心理压力很大。他不但要验证这条横沟能不能跨过去,一不小心还会验证跨不过去会不会摔死的问题。
“呼!”他喷了一口气,飞快地跑动,然后跳跃……
雍怀举高灯。
阿想的身体落下来,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
“太好了!”阿思看他跳得这么远,舒出一口气。
“一点都不好。”阿想痛苦地翻身,拼命揉膝盖,“痛死了!”
雍怀对阿思道:“吸取教训,落地时不要膝盖着地。”
阿思郑重地点头。
雍怀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好!”
“去吧。”
“……好。”
“……你怎么还在这里?”
“腿软。”
最后,清风成了第二个。
比起阿思的紧张,他很坦然,反正掉下去他也摔不死。抱着这样的信念,他非常轻松地向前一跃……
掉下去了。
他掉下去的时候,雍怀还在开解阿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两边都看不见人才发现他……阵亡了。
阿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雍怀茫然。他和清风认识没多久,感情深厚是说不上的,但除去来历不明、目的不纯之外,清风对他的确好得没话说,危险的时侯救过他,困难的时候陪着他,现在清风说没就没了,他心里有点难以接受――走得太快,压根没给他时间接受和酝酿情绪。
不过眼下有一件更头痛的事情。阿思显然被清风悲壮的一跳给吓傻了,说什么都不肯迈腿,宁可坐在这里等他们回来,无论雍怀怎么解释清风是因为小腹丰满、体重不匀才掉下去的都没用。
阿思道:“师兄,你不知道,虽然我肚子不大,可屁股很丰满,身材也不匀称!”
雍怀道:“只要你是往前跳,屁股就会往上拉,不会掉下去的。”
“……这种理由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吧?”
雍怀头痛地捂着额头;“你就不能当作你才两岁吗?”
“对岸”的阿想提议道:“要不我先回来,我们再想其他出路?”
就在他们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的时刻,一只手突然从断层里伸出来,一下子抓住雍怀的脚。
雍怀掏出匕首剁下去的刹那,突然认出了这只手,手背的鳞片和指尖的指甲实在很有辨识性。果然,手的主人灰头土脸地爬上来:“下面很深。”
雍怀道:”你为什么从这边爬上来?”如果从那边爬上去,就不用再跳了。
清风看着他小声道:“因为听到你的声音在这边。”
“……”雍怀伸手拉他,“上来吧。”他一拉没拉动,还差点被带下去。幸好清风甩开他的手,自力更生地用手肘撑着地面,艰难地攀上一条腿来。
阿思抓住他的腿往后拖。
雍怀见状也放弃直接把人抱上来的想法,抓住他的胳膊往后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清风终于上来了。
“呼!”对面的阿想也跟着松了口气。
“下面好走吗?”阿思两条腿到现在还直不起来。
清风诚实地说:“不好走。”要不是他指甲长,很难徒手从下面爬上来。
思量良久,雍怀决定让阿想跳回来。
阿想回来的过程很惊险,因为膝盖受了伤,跳跃力明显下降,扑过来的时候只有上半身挂住,幸好雍怀反应极快地拉了他一把,才免于步清风后尘。
“现在怎么办?”
几个人面对面地叹气。
雍怀问阿思道:“你进地宫的时候怎么不恐高呢?”
“有绳子啊。”
雍怀:“……”绳子在师父手里,不然走钢丝倒是一个办法。
众人继续叹气。
雍怀率先振作起来:“走尸鲤那条路。”
阿想道:“万一他吃腻了尸体想吃新鲜的怎么办?”
阿思悲壮地抬头道:“这次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如果他要吃新鲜的,就让我塞住他的牙缝!”
阿想没好气道:“要是牺牲你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们就不用走那条路了。”
阿思自知理亏,缩着头不说话。
雍怀拍拍他的肩膀道:“算了。就算跳过这个坎,前面也未必一帆风顺,要不然这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断层?”
阿思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比起未知的危险,还是面对已知的麻烦更安全。”
回头路他们走过一遍,心里有底,走得非常放松。清风看着雍怀高大的背影,听着阿想、阿思互相揭短吐槽,心里暖洋洋的,恨不得这条路永远走不完。可惜路再长也有尽头,一进地洞,他们就戒备起来。
“你们记得当时走的是哪个方向吗?”雍怀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地洞非常大,选择比十宇路口还多。
“那边。”
阿思、阿想异口同声,指的却是两个方向。
阿想无语地看着阿思道:“你除了恐高,其实还有路痴吧?”
阿思更无语:“十年前,我们去镇上买东西,回来你带的路,我们绕镇一圈,第三天才回到家。”
阿想理直气壮:“那时还小。”
“两年前,你带路,后来我们和师父他们失散了。”
“后来不是回来了吗?”
“路是我找回来的。”
“……”
清风扯了扯雍怀:“他们这样……没问题吗?”恐高和路痴,这应该算身残志坚吧?
雍怀头痛地摸了摸额头:“我回去会好好想一想。”如果他们还能回去的话。
清风眉头一皱,抓住他的胳膊正要说话,阿思、阿想已经争论出了结果――阿思获胜。
雍怀缓缓开口:“我想说,避开尸鲤,走其他路。”
阿思、阿想:“……”
雍怀走了第三个方向。
清风道:“其实你不用怕尸鲤,我会保护你。”
雍怀心中一动,低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清风对人情世故或者对雍怀的为人更熟悉一点,那么一定能看出他这一眼中的复杂,可惜他当时只看出疲倦来:“真的,别说尸鲤,就算通到飞僵,我也会保护你。”
他说得那样郑重,仿佛许下终身承诺,令雍怀尴尬之余又有些感动,逃避般地开玩笑道:“阿思、阿想呢?”
清风歪着头,想了想:“如果你希望……”
雍怀突然明白,清风虽然把自己当伙伴,却没有把阿思、阿想他们当伙伴。
…………
他想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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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地洞里走就越阴冷,连灯火都透着股寒气。
阿思打了个寒战:“这里怎么这么冷?”
阿想道:“我记得之前不冷啊。”
雍怀道:“我们走的不是之前那条路。”
“地宫里最冷的地方……”清风沉吟道,“好像是二毛家。”三人的脚步骤停,只有清风傻乎乎地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停下来。
雍怀道:“你是说,我们可能正走向毛僵的墓室?”
清风挠头皮:“有可能,因为他家藏了一大块寒玉。”
“寒玉?”阿思、阿想的注意力显然歪到了其他方面。
雍怀斜了他们一眼:“找人要紧。”
阿思、阿想又无精打采起来。
“如果前面是二毛家,我就知道怎么走了。”清风道,“我记得他家就在主墓道边上,前后两道门。我从来没有走过后门,可能通往这里。”
这样的话,就不得不继续往前走了。雍怀考虑了一下, 决定继续向前。如果他们运气足够好的话,毛僵可能不在家。
阿思笑嘻嘻地走到清风身边,问道:“你见过尸鲤吧? 它长什么样的?和鲤鱼像吗?能活几岁?”
清风道:“没见过。”
“……不能吧?你们不是邻居吗?”
“它平时不出来活动,只和二毛要好。”
阿思有点失望。
清风看了他一眼,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其实他和尸鲤不见面的最大原因是主人不许。主人说龙是海中之王,尸鲤是水中大妖,凑在一起一定会打得天昏地暗。
“等等。”雍怀突然停下脚步,拿灯的手往前一送。
其他人的注意力跟着往前,发现对面有一块淡光。
雍怀独自蹑手蹑脚地向前走了几步,发现那是灯光的反射。他回头,刚想解除瞀报,脖子就被吹了一口凉气,一路凉到脚心。
“师兄?”阿想疑惑地上前一步,发现雍怀的一双眼睛正以诡异的速度眨动着。
“阿毛!”清风突然冲过来,搂着雍怀塞到身后。
“你干什么?”黑暗中传来二毛恼羞成怒的吼声。
雍怀趁机退后一步,举起灯。
第三章 战斗!为爱情与正义!
清风对面的那个人顿时无所遁形,哦,不应该称他为人,应该叫毛僵。毛僵,顾名思义,身上长了许多白毛,一张脸完全陷在毛里了,要不是他的脸太长、鼻子太尖,倒像饿瘦了的白毛猩猩。他此刻大咧咧地站在一间敞开大门的墓室里,身后是一块两米高五六米宽的大寒玉,也就是造成反光的原因。
雍怀想到刚刚毛僵就站在自己身后吹气,一阵后怕。
“你怎么在这里?”二毛不满地抠着鼻子道,“你不是去了上面吗?”
“这个说来话长,简单地说,”清风道,“我又下来了。”
二毛道:“为什么要下来?不,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和人类在一起?”
“这个说来话也很长,简单地介绍一下,”清风指着雍怀道,“我伙伴,漂亮吧?”
二毛道:“脸光溜溜的,哪里漂亮?”
清风道:“就因为脸光溜溜的才漂亮啊。”
二毛斜眼:“你是什么破烂眼光!而且这个人怎么看都是男……”
“我们只想找回失散的同伴。”雍怀突然插入他们的对话,“我保证我们会离开这里,不带走任何东西,而且不向任何人提起这里的位置。”
如果是绿僵,一定会对他突然插话的时机产生警戒之心,可惜站在这里的是二毛,他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带了过去:“你的同伴?你是指那个皱皮老头和水嫩小妞?”
阿想用手指戳了戳雍怀:“他说的会不会是二叔啊?比起师父和三师叔,他的皱纹的确很多。”
阿思道:“水嫩小妞会不会是小晴?”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雍怀。
雍怀面不改色地承认:“是的,是我们的同伴。你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二毛傲慢地仰起头道:“哼哼,小妞说我发霉,我一怒之下把他们丢给小鲤鱼了。”
雍怀急道:“你是说尸鲤?”
二毛瞪着雍怀:“不许用这么难听的名字侮辱它!它现在有了华丽的新名字――毛鲤!”
雍怀道:“毛鲤在哪里?”
阿思与阿想钦佩地望着他。不愧是大师兄,适应能力一流,无论是当伙伴,还是当狗腿子,都能当得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光是这份能屈能伸的淡定就叫他们望尘莫及。
二毛道:“前面右转一直走,再右转。”
“能具体一点吗?”
“不能,不过我可以给你更简单的形容。”二毛清了清嗓子,如诗人般朗诵道,“跟着你的心走……直到你心疲倦……”
雍怀继续期待地看着他。
他看着雍怀,半天才道:“没了。”
“……”到了这个时候,雍怀的表情仍然十分镇定,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多谢”才走。
“不客气。” 二毛豪迈地挥手,等他们走出两三丈,才猛然回神,蹦跳着冲到他们面前,怒道,“你们不能走!”
雍怀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撞闯者,必须消灭!”二毛兴奋地捋袖子。
雍怀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二毛呆住:“那你们是什么?”
“不小心路过的路人。”
“……你觉得这种烂理由能够敷衍我吗?”
雍怀叹气道:“好歹试一试。”
“哼哼,我现在告诉你,你失败了。”二毛恶狠狠地道,“不管你现在是不是, 至少你曾经是,那我就要消灭你!”他伸手朝雍怀抓去。
从刚才起,清风就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当那两条毛茸茸的胳膊伸过来的一瞬间,他就拉开了雍怀。站在雍怀身后的阿想直接暴露在二毛的爪下。
二毛也不嫌弃,一把拎起他的脖子,轻轻松松地丢了出去。
毛僵力太无穷,“啊哦!”阿想痛叫一声就没音了。
阿思转身要跑,一条腿刚迈出一尺距离,后领就被二毛抓着往后提。领子卡着脖子,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刚刚从怀里掏出来的匕首叮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雍怀见状,猛然踢出一脚,正中二毛的肚子。
二毛转过头,一双眼睛在灯下闪烁,十分}人。
雍怀将手中的灯朝着他的脸扔了过去。灯划过二毛的面孔,火星蹿上他的毛发,闪烁了几下就灭了。灯落在远处,眼前的景象陷入黑暗中。雍怀趁机掏出匕首,对准二毛的胳膊用力插下去!
二毛吼声如雷。
雍怀知道自己刺中了,可是刺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让阿思挣脱开来,完全没底,只能死死地抓着匕首。匕首震颤了一下,往下沉。雍怀拔了两下,纹丝不动,脖子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
死亡的恐惧袭上心头,正当他认命地想着“吾命休矣”时,就听到清风的喝声如天籁般响起:“放手!”
黑暗中,二毛和清风迅速地碰了两下。
雍怀被成功解救。
二毛怒了:“吃里扒外!”
清风道:“他才是我的内人!”
“重色轻友!”
“……“清风默认了。
远处的灯光突然晃了一下。
阿想捡起灯,跌跌撞撞地抓起阿思的胳膊就跑。
清风挡在二毛面前,背对着雍怀摆了摆手。
雍怀跑路前,对着他的后脑勺叮咛道:“小心。”
清风开心地晃了晃尾巴。
二毛抬起手,想让清风看清楚插在胳膊上的凶器,可是他忘记光源走了,连自己近距离都无法看清案发现场,更不用说被人类迷得晕头转向的清风。
“笨蛋龙,人类都是靠不住的,你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清风道:“你不也是人类吗?”
“我不是改邪归正了嘛!”
“……当毛毛虫比当人类好吗?”
“毛、毛、虫?”二毛彻底暴走!
解决二毛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在他暴走得理智全失时。清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身,回头找雍怀他们,却发现自己又迷路了。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上一座小土坡,站在坡顶,中气十足地呼喊:“雍怀――”
回答他的只有静谧。
听觉好似被夺去,身体和心灵的温度都慢慢降下来。他沮丧地坐在土坡上,默默祈祷雍怀会回来找他。祈祷了一会儿,他又回味起与雍怀相处的种种来,尤其是离开前的那句“小心”,怎么想怎么甜。
独处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当清风以为自己已经度过漫长的一天一夜时,终于有脚步声从左前方传来。他眯起眼睛远眺,一豆大光点像乌龟爬似的磨磨蹭蹭地靠近。
又是一只皮灯盏,和雍怀手中的那款差不多。拿灯的是个少女,二十不到的年纪,白面朱唇,娇俏明丽。若不是先认识了雍怀,清风觉得自己可能会喜欢她。念头悄然起,悄然落。别的龙怎么样他不知道,他不能挑肥拣瘦。这个小姑娘嘛……还是等以后再考虑吧。
小姑娘当然不知道在短短几秒钟里,自己的额头已经被贴上后备的标签。她正小心翼翼地扶着身边的老者。老者的年纪不太好猜,发色像五十,面容像六十……“等等,拿出地图看看。”一开口,七十。
老者对清风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作为第一个遇到的人类,清风把他记得很清楚。
小姑娘扶着他坐下,从随身的小布囊里掏出一张地图打开:“这里有座山的标志。”她提灯四望,照到土坡,吃惊道:“叔叔,你看这座山……”
老者站起身,冲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也惊了下,道:“好大一条龙!”
两人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道:“好大的肚子!”
清风盘在土坡上,没好气地想:我已经很努力地收腹了!
小姑娘扶着老者,颤巍巍地爬上土坡。老者摸了摸龙鳞,喃喃道:“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小姑娘拔出匕首:“我撬一块下来看看。”
清风哆嗦了下,觉得自己现出原形装布景的想法真是太弱智了。
老者摆手道:“不。这样大的东西我们既然带不回去,就不要破坏。这个地方邪门得很,能不动就不动。”他的手贴着清风的鳞片又摸了摸,“栩栩如生,巧夺天工。真不知道这个地宫的主人究竟是谁,竟有这样大的手笔!”
小姑娘道:“说不定是哪个帝王的陵寝。”
“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风水,还压在山下面,不像是帝王的陵寝,倒像是……”老者拍了拍清风的背,“被镇压的妖怪洞。”
小姑娘扑哧笑出声来:“叔叔故事听多啦。”
老者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不靠谱,讪笑着往下走。“还不是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小时候不安生,一定要扯着我讲故事,什么二郎神劈山救母!什么织女下凡牧牛……”
“是爱上牛郎。”
“呵呵!你就情啊爱啊的记得最清楚。”
“我是记性好。”
“是吗?雍怀记性也好,可没你记得这么清楚。”
清风顿时一激灵,困倦消失无踪,两只耳朵像是被谁拎住了一样,竖得笔直。可老者和小姑娘又不说了。半晌他才听到小姑娘道:“路标说遇山右转,叔叔,我们走这边。”
老者道:“丫头,你怪我吗?我私下带你来,雍怀心里会有疙瘩。”
小姑娘低声道:“我听叔叔的。”
清风听他们脚步声走远,立刻从土坡上飞起来,爪子钩着刚刚藏起来的衣服,像蜘蛛一样吸在洞顶,跟着下面的灯光往前走。他有种预感,跟着他们就能见到雍怀。
老者和小姑娘不像雍怀他们那样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凭着地图,他们像溜达花园一样轻松惬意。
“就是这里了。”小姑娘在一道墙壁前停下,用手里的灯照墙上的纹路。
老者指着一个凹进去的手印道:“按这里。”
小姑娘将手掌贴在手印里,用力一推,墙壁向后挪了一米,露出一个凹形小室。
小室左边亮起微光,一盏油灯苟延残喘地燃烧着最后的光辉。清风贴着洞顶,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油灯照着一张半米长宽的正方台子,上面放着个罗盘。
老者道:“把玄石拿来。”
小姑娘忙从布囊里掏出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玄石。
老者看着罗盘,将玄石先放到右边,然后从下方引到左边,再从下方转回右边,如此来回三次,就听旁边隆隆两声,石壁出现一道缝隙。
小姑娘用手推了推,竟然推开了。
清风搜刮着脑中紧巴巴的地图,确定从未听闻有这样一个地方。
老者从怀里掏出几个铁蛋,小心翼翼地丢出第一个。
铁蛋清脆落地,向里滚了滚,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老者这才朝里迈了几步,然后丢出第二个。他走得这样小心,好像深信里面一定有什么要人命的厉害东西。小姑娘从来没见过老者这般郑重的样子,大气不敢出地跟在他后头。
嘶嘶……
清风耳朵动了动。
老者也听见了,立马停下脚步,抢过小姑娘手里的灯四下照着。
小姑娘叫道:“叔叔,看那里!”
老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吃惊地“啊”了一声。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没有其他出路,也没有棺木,只有一个开着盖的箱子放在角落里。他们的惊讶来源于箱子的上方,一道细沙正从墙缝的小孔里淌出来。
小姑娘兴奋道:“这是不是金沙?”
老者道:“难说。这个地方邪门得很,说不定是个陷阱。”
小姑娘道:“这么大的一箱金沙,值多少钱啊?”
“值多少钱都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些东西。”老者很快收回目光,继续打量空空荡荡的四壁。
小姑娘撅了撅嘴,一双眼睛却忍不住朝金沙瞄过去,眼底的光彩越来越亮,最后趁老者打量墙壁之际,蹑手蹑脚地迈入箱子里。金沙落在她的肩头,如流水般哗啦啦地落下。她陶醉地仰起头!双手掬起金沙往身上撒。
“你在做什么!”老者突然厉喝一声。
小姑娘像是聋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两只手开始宽衣解带。
老者察觉到不对劲,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快步走到她旁边,打开瓶塞塞到她鼻子下面。
小姑娘打了个喷嚏,猛然惊醒过来,呆呆地看着老者近在咫尺的脸:“叔叔,什么味道?好难闻。”
“大蒜。”老者松了口气,收起瓶子,背过身道,“出来吧,不要看沙子。”
小姑娘站在原地茫然了一会儿,才惊觉自己竟然敞着外衣站在箱子里,又羞又怕,边穿衣服边从木箱子里跳出来。这次她不敢再到处乱看,乖乖地跟在老者身后,寸步不离。
老者摸着墙,手指按到一块松动的砖,微露出喜色,向小姑娘要了两根极细的钉子,用锤子敲入砖头缝隙中,然后将钉子当夹子夹住砖头,慢慢地往外拉。
啪嗒,砖头掉下来,老者正要拿灯去照,就见触须一样的东西蹿出来,吸在老者的脖子上。老者惨叫一声,飞快地掏出匕首,朝触须砍去。
小姑娘反应快,拿灯火去烧。
那东西被砍了一段,很快又长出来,继续向老者扑去。
老者一手捂着伤口后退,一手挥舞着匕首。
那东西似乎知道匕首的厉害,便突然缠上老者的手,用力一拉。老者踉跄着往前冲了一步,急忙用另一只手去剥那东西。
那东西闻到血气,抖了抖,精神百倍地冲过来。
“低头!”小姑娘高喊一声。
老者极为默契地低头。
小姑娘一手泼油,一手点火。
吱的一声,那东西着起来。
小姑娘拉着老者就跑。
清风也趁机钻了出来,想了想,伸出爪子插入石门,硬生生拉上门。刚才那东西也就老者和小姑娘还没见过,要是雍怀他们在,一定能认出是吸血花。不过吸血花一直在第一层,在这里看到它,清风有些惊奇。
小姑娘拖着老者跑出老远才停下。
老者腿有些哆嗦,扶着石柱好不容易才坐下来。
小姑娘查看老者的伤口,发现被咬了一个洞,血还在往外淌,所幸没有咬在动脉和其他要害上,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拿出伤药包扎。
老者颤声道:“这可能是个陷阱。都怪我,鬼迷了心窍,早该知道姓孙的不会这么爽快地把东西输给我!”
小姑娘道:“他这么坏,我们出去找他算账!”
“就怕他把地图给我的时候就没打算让我们出去。”老者头靠着石柱,慈爱又愧疚地看着小姑娘,“唉,是我托大了,要是和老大、老三一起来,还能有个照应。”
小姑娘高兴起来:“刚刚叔叔不是见到他们了吗?我们现在去找他们吧!”
老者应了一声,眸光往边上一扫,面容突然绷紧,眼底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知道小姑娘呼唤他才回过神来,略作沉吟便拿出地图,指着上面的一点:“你去这个地方看看。老大和老三都是好手,一定能找到第二层主墓室的位置。”他确定小姑娘将位置记在心里了,才将地图折起来放进她的布囊里:“你去找,找到了就把地图给他们,一起找那东西。找到后记得用瓶子装起来,不要急急忙忙地服用,姓孙的话不可尽信,我们要防着点。要是找不到就照原路回出口,我在出口等你。”
“叔叔……”小姑娘不放心。
老者道:“我受了伤,不能陪你下去了,在出口等你最安全。”
小姑娘道:“我送叔叔到出口。”
“不用,我认得路。地图上的每条路、每个标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老者道,“你快点去找他们,迟了,他们会遇到大麻烦。”他看她还踌躇,忍不住站起来推了她一把:“去,快点去,早点找到雍怀他们。”
小姑娘听惯了老者的指挥,心里再不舍,还是乖巧地把手里的皮灯盏给老者,自己从布囊里拿出一盏小灯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清风像影子一样跟着小姑娘,一想到很快能见到雍怀,他就打从心眼里高兴。
老者藏在暗处,看着那条之前盘踞在山坡上、被他们摸过的龙在空中一扭一扭地跟着小姑娘慢慢远去,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他就是发现原来的山坡上没了龙,起了疑心,才让侄女先离开,自己好躲在暗处观察,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样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