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要不去我那吃?
“我和妖族打过交道,这些细节特征瞒不了我。”苏牧确信道。
无论是山林里的那头黑豹,还是从云出峰抓来的南妖谍子。
都有着明确的兽类特征。
有的是尾巴,有的是一些鳞片甲壳,有的是明显迥异于常人的尖牙。
对苏牧的说法,烈安澜选择相信。
“京师内撒着的探子竟然没有任何发现。”她皱了皱眉。
这些食君俸禄的明暗探子,成天忙活,不如苏卿出去逛一趟街……
苏牧淡淡道:“那个妖族实力不弱,普通探子注意不到也正常。”
事实上若非对视,加上苏牧目力极强。
只是擦肩而过的话,他也未见得能认出来那名妖族。
“那苏卿又是如何发现的?”烈安澜听出来他在给探子开脱,发出此问。
苏牧“哦”了一声,摆弄着茶碗:“对方在找书院嘛,正巧我念了两句诗。”
“什么诗?”烈安澜凝脂一般的香腮,又浮起红云。
想起来刚才苏牧随口念出的诗文,便觉得浑身别扭。
若非听到是苏牧的声音,她不可能只裹一件极薄的轻衣就开门。
那样的薄衣,吸水之后贴体,穿和不穿,区别委实不大。
苏牧没注意到女帝的神色变换。
那两句诗可不兴在她面前随便念啊……他一个头两个大,搜肠刮肚想找另外的诗句,好搪塞过去。
急智之下,想起诗文片段,轻敲椅子,吟诵道:
“当看武烈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他改了开头四字,因为“忆昔开元”并不符合时代,而且属于追忆。
武烈,取的是大烈以武立国的背景。
如果烈安澜是别的姓氏,那这个武字就随着姓氏改。
烈安澜眼睛一亮,身体不由得前倾,将沉甸甸的胸脯搁在桌子上,压至变形。
苏卿是在盛赞大烈繁华……
简单十四字,写出鲜明对比,小邑都能有万户人家,那大城呢?
虽然略微夸张了一些,但这无疑戳中了帝王的痒点。
让烈安澜充满期待。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念完后,苏牧看一眼烈安澜的俏脸,视线下滑,心说确实白。
女帝瞳光如雪,反复回味,低声附和:“有了苏卿的种子,朕定要让这一幕遍布大烈!”
若说刚才那一句是写现状,那在她眼中,次一句便是在说期许。
苏牧继续念道: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自极远大的图景,收敛至百姓生活。
由大及小,让烈安澜这位务实的君王更加多了几分代入感。
“真好啊……”她声音悦耳,几乎在苏牧耳边响起。
虽然没有喝酒,但那艳丽的面颊,却有着醉酒的酡红。
她忽地起身,从案头拿过纸笔,匆匆将苏牧所念的这几句诗全部抄录下来。
捧在手中,反复默念,不忍释卷。
我可太聪明了……呸呸呸,高祖立过的死旗不能乱立……苏牧看着女帝,目光含笑。
自顾自喝茶。
对于烈安澜这样的女强人,等闲的赞誉,能博她一时欢心,但很难长久打动她。
而一篇足以传世的诗文,却可以将她的政绩与抱负宣告天下。
名留青史。
这是从古到今帝王无法拒绝的。
嗯,虽然不是全诗,但是问题不大。
有了诗文这个小插曲,烈安澜的状态放松了许多。
——自她总角之后,这座寝宫除了宫娥嬷嬷,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踏足过。
冷不丁被苏牧闯入,两人熟归熟,烈安澜还是有些拘谨的。
现在拘谨没有了,她不再正襟危坐,而是慵懒地斜倚在椅子之中,捏着刚抄的诗文,眯起凤目若有所思。
苏牧知道她在考虑正事,自觉地没有打断,小口品味着只有皇帝才有福气享用的贡茶。
“苏卿的推测,是南妖想和文教联手?”烈安澜支着雪一般的下颌发问道。
“是这样。”
苏牧将和君云山同行时候的推测详细地说了一遍。
“……能劳这样的存在亲自动身,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烈安澜点点头,眉头微皱地接下去说道:“联合文教,对抗兵家,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提前看破敌人的打算,难道不值得开心嘛……苏牧不理解为什么她还皱着眉头。
“要不让国师一巴掌拍死他?”
苏牧给出提议。
烈安澜立刻摇头:“魑魅魍魉全部开始动,不可能事事指望国师亲自出手平定。”
她见苏牧点头,又道:“南妖若是显出本体,国师即便可以诛杀他,也难免伤到京师百姓。”
显出本体的妖族破坏力很强……苏牧记下这个知识点。
他对国师不出手还有另一个猜测,那便是这位大烈的守护神,恐怕状态是真的不行了。
有心无力?恐怕并不是……
会不会是他想要在陨落之前,将不稳定因素全部钓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虽然这么想,但终究缺少依据,便只能不再追究。
烈安澜不再继续这个暂时没有结论的话题,看一眼窗外,说:“时辰不早了,苏卿不如留下来……”
这么主动的嘛……
“……用过晚膳再走。”
哦,是我多想了……皇宫的饭菜也就那样吧,有什么好吃的……苏牧很纠结,觉得违逆了圣意会不会不太好。
他迎着烈安澜期许的目光,突然间灵光一闪,试探着说道:“宫里的饭菜很单调吧,要不去我家,我下面给你吃?”
这话说到了烈安澜的心坎里,她粲然露出明艳的笑容,笑容又在下一刻矜持地收起。
端庄而瑞丽的绝色美人略做沉吟,便淡淡地说:“也好,少府本就有照顾皇室饮食之责,朕便正好作为巡查。”
切,想吃就直说,给自己找这么多借口……苏牧站起身来,等了一会儿,发现女帝还坐在原地没有动。
有些纳闷,问她:“不一起走?”
烈安澜幽幽抬眼,春水般的眸子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瞪了他一眼。
清了清喉咙,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武平侯,朕要更衣。”
哦……苏牧不动窝,装傻充愣,眨眼看她。
女帝劈手做出丢东西砸他的动作,指着门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