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塔基？”
    陆雪芙终于想起来了！
    面前的法先生为什么说话声音那么熟悉。
    明明是尼塔基教授的声音！
    她曾在一次军部活动中见过对方，见过这么军部最疯狂的科学家。
    只是两人没有说过话，所以才一时间没听出对方的声音。
    但，这瞒不过沈浪。
    他对尼塔基教授的声音太熟悉了。
    一进门，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就算他带着银质面具，也完全无法掩盖。
    “尼塔基，你特么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沈浪要气疯了！
    当带着缅怀教授的心情在海上漂泊。
    当满怀对教授的愧疚，对安东尼和安娜的痛心在大陆搜索。
    当他一步步走入圣彼得堡，甚至失去了陆雪芙。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尼塔基弄出来的谎言。
    跳崖自尽，假死瞒天过海！
    沈浪想到神庙岛上的那些尸骨，想到死不瞑目的人，可悲又可笑。
    一直被他视为珍宝的黑色笔记本，也变得如此令人恶心。
    被一口喊破身份的法先生，终于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真容。
    正是灰熊最著名、也最博学的天文学家、气象学家甚至卫星学家，尼塔基教授。
    沈浪看着他阴鹫的面容，再联想到他昔日和蔼开朗的样子，一阵阵心痛。
    “沈浪，你终于来了！”
    尼塔基被喊破了身份，竟也不如何慌张。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后仰，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
    “我没想到，没想到你们还是来了！”
    “沈浪，你知道吗，在神庙岛上我们待了整整六十天，六十天没有等待任何的救援，我以为灰熊已经放弃了我们。”
    “到现在为止，我记得很清楚，在1744年一共度过了237天！你终于出现了！”
    “你他妈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出现，为什么啊！”
    尼塔基教授癫狂地大喊起来。
    沈浪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我们已经尽力了，教授！这里的时间和现实并不一致，足足放缓27倍之多！你应该知道月球时间，这里和它一致。”
    “什么？”
    尼塔基一愣，深吸了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神庙岛被雷炮击中后，它获得充足的能量后一直突破了大气层，甚至飞到了月球的环形山中。我亲赴月球才取回了它，才能回去寻找你们！”
    沈浪说着，摇了摇头：“算了，给你说这些干什么。”
    “尼塔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要假死，你的女儿安娜去哪里了？安东尼和他的黑色死神小队，又去了哪里？”
    尼塔基看着沈浪，半晌没有说话。
    “沈浪，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我只能告诉你，我在绝望之后发现，我们彻底回不去了。”
    “当岛上的人慢慢死光，我也怕死！我带着他们离开了神庙岛另谋生路……”
    嘭！
    沈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回答我的问题！尼塔基，你女儿和安东尼他们去哪里了！”
    他厉声打断了对方，死死看着他。
    尼塔基反而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回答你？沈浪，我怎么回答你！我说我吃了他们，你信吗！”
    轰！
    沈浪脑袋都要炸了，颓然楞在原地。
    “沈浪！多说无益，既然我已经离开了神庙岛，一切就已经埋入黄土之中！”
    “既然你找过来了，我自认倒霉！”
    尼塔基靠在座椅上，面色一片颓然。
    他知道，一切全都完了。
    尼塔基清楚沈浪的战斗力，也知道他的单兵素质。
    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可笑。
    他止步于此了，止步于1745的新年第一天。
    “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女帝伊莉莎白彻底懵逼，她完全听不懂这三个人的每一句话。
    “陛下，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次我的身份。”
    尼塔基款款地站了起来，微微躬身。
    “我全名尼塔基、格朗文、伊夫诺维奇。灰熊国天文学家、遥感卫星学家、气象学家及导弹设计研发总工程师！”
    “你面前的皇储妃，全名雪芙?伊丽莎娃?弗拉维奇。灰熊军部大佬的机要秘书，克鲁勃情报人员。”
    “这位大夏亲王，姓沈名浪，大夏人，正是他主导了本次异时空之旅。”
    伊莉莎白震惊地看着，凭借她的阅历和见识，仍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听不懂是吗？”
    尼塔基呵呵笑了，“听不懂也没有关系，这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一场梦。”
    “是我们这些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旅行者，改变了你和许多人原有的命运。”
    “但很遗憾，这一次改变很不成功！如果他们不来的话，或者早一些时间甚至晚一些时间来的话，一切将迥然不同。”
    尼塔基说着，平静的目光看向窗外。
    喊杀声越来越近了。
    窗外，贵族们在文格尔顿的带领下，已经顾不上围攻寝宫。
    不知何时，维克多带领着禁军，冲破了阿道夫布置的最后一道防线。
    皇宫里开始出现了禁军的身影。
    他们四散围捕着慌乱奔跑的侍女和侍卫。
    阿道夫带领着最后仅存的近卫军，在且战且退。
    文格尔顿表现出了一个老灰熊人应有的英勇，举着沈浪给的冲锋枪挡在了最前方。
    贵族们也知道，该拼命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果让伊凡六世登基，所有人都要被绞死在绞刑架上。
    维克多是个心胸狭隘的莽夫，他更不会轻易饶大家的性命。
    皇宫里乱战成了一团，到处都是刀光剑影。
    在近距离下，火枪也已再发不出威力。
    人们使用最原始的技能，在野蛮地搏杀。
    屋里的四个人，全都看着窗外。
    “尼塔基，投降吧，禁军我负责击退他们。你和你的水兵全部缴械，回到神庙岛去，我想办法带你们回去。”
    沈浪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做出了安排。
    “投降？”
    尼塔基回头看了一眼沈浪，“为什么是我投降，为什么不是她！”
    教授厉声指着陆雪芙，“沈浪，我距离胜利只差最后一步。”
    “只要再过一个小时，禁军将占领整个皇宫，圣彼得堡将尽归我们的手里。”
    “伊凡六世登基上位，我就是摄政王！”
    “灰熊的未来，完全由我做主，我会将工业革命提前五十年展开，将抢先制造出蒸汽机和纺织机！我将大量挖掘煤、铁，提炼优质的钢材！”
    “我还能让现代武器出现在19世纪之前出现，让灰熊屹立在整个世界之巅！”
    “你为什么让我投降，而不是她！”
    沈浪看着这个癫狂的家伙，一脸平静。
    “尼塔基，你觉得你对一个大夏人展望灰熊未来，不觉得非常可笑？”
    尼塔基猛地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浪继续道：“不光是你！我也会带她离开。”
    沈浪指的是曾经的陆雪芙，现在的叶卡捷琳娜。
    “你们都回到神庙岛去，等我带你们返回现代。至于你们犯下的罪过，和我无关！但我需要阻止你们疯狂的行为，并带你们回家。”
    “彼得，我刚认下的兄弟，他没有死。我会教导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让他成为代替叶卡捷琳娜的存在。”
    沈浪轻声说着，但语气不容拒绝。
    “我相信，女帝你也不会拒绝我这样做吧。”
    伊莉莎白看着沈浪，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何时，整个帝国的命运，怎么就掌握在了这个大夏人的手里。
    沈浪的一番话说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陆雪芙和尼塔基两人对视一眼。
    眼中都浮现出了抗拒的意味。
    两人深知，回去是永远不可能回去了。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泰坦计划发展到现在，已经顾不上星条国方面了。
    灰熊的历史被打成乱麻，如果放任下去两人都不会甘心。
    最重要的，当两人触摸到权力的滋味后，让他们放弃怎么可能。
    尤其，沈浪是大夏人，天然立场不同。
    灰熊是兴盛还是衰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真听他的话，才是最大的傻瓜。
    陆雪芙和尼塔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决绝。
    “如何，你们两个别无选择。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
    沈浪站起了身，“我去解决外面的禁军统领，拿下伊凡六世。整个骚乱将会平息。”
    “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答案。”
    他说着，径直转身向门外走去。
    “沈浪！”
    岂料，在沈浪刚刚转身的一刻，尼塔基突然大喝出声。
    沈浪下意识回头，就听到了哒哒哒的枪声。
    尼塔基已经抓起了桌上的枪，对沈浪扣动扳机。
    “沈浪，小心！”
    陆雪芙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子弹就击中了他。
    沈浪匆忙避让之下，腰间还是擦出了一道血线，手臂中枪。
    “尼塔基！你……”
    沈浪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敢反抗。
    一旁的陆雪芙已经反应过来，手中的格洛克喷出了火光。
    亢亢亢！
    一连三枪，全部打在了尼塔基的胸前。
    教授再也扣不动扳机。
    他退后两步，颓然靠在墙壁之上。
    口中吐出了血沫。
    身体内热量在快速地流失，心跳也开始缓慢地停止。
    他没想到，陆雪芙竟然如此狠辣，毫不犹豫地对他开了枪。
    “法！”
    伊莉莎白看到这一幕后惊呼一声，冲着尼塔基奔了过去。
    无论如何，她还深爱着面前的男人。
    沈浪也奔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陆雪芙后，扶住尼塔基。
    那眼神明明是，你是不是要故意杀了他！
    陆雪芙回避着沈浪的目光，没有说话。
    但此刻说什么已经晚了，沈浪也没想到尼塔基如此决绝。
    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愿意返回现代。
    陷入弥留的尼塔基却咧嘴笑了，他张口，似乎要对沈浪说些什么。
    沈浪皱着眉头，看着对方。
    他俯在了沈浪的耳边。
    “沈浪，我……我只想问你，你究竟做这一切，为了什么……为…为什么回来…”
    沈浪一愣，看着面前的尼塔基，想起了此前种种。
    从西比利亚碰到小白，再到躲避寒潮进入南灰熊海域，意外找到尼古拉二世的宝藏，最后因为厄运之钻，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这一切，究竟了是为了什么。
    传承。
    难道灾厄之主的传承，必须要用无数条人命来献祭吗？
    他说不出话来。
    看着尼塔基逐渐消散的眼神，沈浪叹了口气，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他将月球基地的事情告诉对方。
    将灭国之战的事情告诉对方。
    又将一切和外星文明有关的推测告诉对方。
    尼塔基的眼睛，渐渐亮起。
    这个研究了几乎一辈子外星、和天文的教授，突然醒悟。
    “可……可叹我还在妄想皇图……霸业，你已经为人类的最终……命运斗争。”
    尼塔基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沈浪微微蹙眉还想再问。
    他不再多言，他的时间不多了。
    “教授，你女儿安娜到底在哪里！神庙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
    沈浪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