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米高的低温柜里空空如也。
    里面没有人，准确的说，这柜子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药剂，没有培植皿，更没有什么第四个人。
    可是太空了，反而让沈暮有一种感觉——这里曾经藏着一个人的，因为藏了人，所以别的东西都塞不下了，等将人搬走之后，便只剩下一个空了的柜子。
    沈暮的余光瞥见角落的东西。
    一滴鲜红的血。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手指伸过去，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湿的。
    还能够流动的血液。
    沈暮将手指放在鼻尖下方嗅闻，一滴血的血腥气虽然淡，可她对这些东西一向是敏锐的。
    所有的现象都表明，这是一滴再新鲜不过的血。
    而刚刚那个装着脾脏的密封罐上贴着的标签是昨天的日期！
    至少……
    沈暮的心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至少昨天，这个活人还藏在这个低温柜里，也许就是昨天，那人被取下了脾脏，从低温柜转移出去了。
    沈暮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果然还有第四个人，一个被古雄用来做活体实验的人。
    如果真的是从低温柜转移出去了，又是转移到了哪里去？
    这个无菌仓虽然大，可每个房间都标注着门牌，里面是做什么的也都标的一清二楚。
    就算沈暮不能随意走动，古雄应该也明白，欧随所假扮的焦野是随时可以进入这些房间的。
    难道不怕欧随发现吗？
    不对。
    沈暮在心里反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古雄怕被发现。
    前段时间欧随寸步不离的守着沈暮，几乎没有离开过病房，所以古雄无所畏惧。
    可这些天沈暮的情况趋于稳定，欧随也开始跟着古雄在几个房间来回溜达，所以古雄才会在这几天……或者就是昨天！将人转移了。
    那必定是转移或者藏到了一个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沈暮拧着眉，轻声呢喃：“藏在哪里了……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一个成年人的……”
    她的脑中闪过这些破碎的信息，仿佛拼图又多了一块，可仍旧缺乏最重要的信息。
    她越是深思熟虑，就越觉得惊悚。
    沈暮只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让她单枪匹马面对枪林弹雨她都不曾怕过，可是这样的情况，就像是恶鬼站在身后。
    她抓不到，看不见，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恶鬼阴森森的盯着她，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咬死她。
    沈暮不再停留，她赶忙关掉了手电筒，起身走出了低温储藏室。
    走廊里一片漆黑，沈暮贴着墙角静悄悄的往病房走去。
    前面的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
    沈暮猛地顿住。
    脚步声传来，是古雄。
    沈暮连呼吸声都不敢大声，只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往后退。
    她得退到拐角的位置，万一古雄手里也有手电筒，一打开就会发现墙边站着沈暮。
    到时候她该如何解释？
    我睡不着所以出来溜达溜达？
    沈暮的脚步极轻，又借着女性柔美轻缓的身体优势，悄无声息的退到了拐角处。
    她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古雄皱眉问：“前面有人吗？”
    沈暮心里一惊。
    她压着呼吸和心跳，不敢出声。
    这整个无菌仓此刻漆黑一片，古雄不可能看到她，最多不过是直觉性的试探。
    可古雄确实是个一根筋的研究学者，固执的问：“前面有人吗？”
    明明没人回答，古雄还是从兜里摸出了手电筒，说道：“焦野，是你在那里吗？”
    手电筒大亮，古雄视线范围之内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是太累了吗？刚才明明感觉前面有个人似的……”
    沈暮微微松了一口气，只盼着古雄赶紧回他的配药室，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可脚步声再次传来，古雄竟朝着沈暮这边走过来了！
    沈暮暗骂一声：“该死！”
    不是没看到他吗？古雄怎么还往她这边走过来了！
    沈暮只能再次后退，可再往后就是无菌仓的尽头了，就是那面大白墙。
    她总不能穿墙出去吧？
    沈暮的后背抵在墙边，攥着拳。
    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赌古雄不想让她死，最多只是被古雄发觉她在查看什么东西，对她多一些防备罢了。
    手电筒的光亮已经蔓延到了拐角，古雄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就像是电影里的恐怖情节，那怨毒的鬼魂步步逼近。
    沈暮缓缓站起身，准备直面古雄。
    可她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收缩的疼痛。
    “嘶——”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痛感，就像是整个腹部被人揉成一团的感觉。
    沈暮本能的弯下腰，身子重重的抵住了背后的墙面。
    可她像是抵了个空。
    背后的墙面好像忽然消失了，沈暮被闪了一下，整个人朝后面跌去。
    她栽倒在地上，却又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观察四周。
    面前是个门。
    沈暮怔愣几秒，反应过来了。
    那所谓的无菌仓的尽头根本不是什么白墙，是一面伪装成白墙一样的门。
    沈暮刚才靠在了门上，直接把自己摔进了这个无菌仓的隐藏空间里面。
    她不需要打开手电筒就能看清这个房间的样子，因为屋子里原本就亮着昏黄的灯。
    灯下是个简易的病床，有人被束缚带捆绑着放在病床上，身上盖着沾血的白布，安静的像是已经死掉了。
    沈暮走过去，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人。
    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沈暮不敢停留，闪身到了柜子后面隐藏起来。
    古雄推门走进来，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刺眼的灯光让沈暮皱眉，只听古雄的脚步声逼近，似乎是在查看病床上的人。
    沈暮在角落的柜子后面，看见古雄掀开了沾血的白布检查。
    他又从平板上调出检查内腔的镜像，直接投影在空气之中，手在上面肆意挥洒，像是在人的身体里来回穿梭。
    良久，他皱着眉，不悦的说：“脾脏就这样没了啊，这么好的药都给你用了，可你竟然连一点长出来的迹象都没有，你果然是个很差劲的活体。”
    沈暮倒吸了一口冷气。
    古雄……真的可以让器官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