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卢川之后，方云墨带着一脑门子的问题来到了宗帅的办公室，还没等他开口，宗帅倒是一脸笑意的先说话了。
    “你那位师兄给你出难题了？”
    “他那堆事情要是不难，今天也就不会来找我了。”方云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那家伙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泡。他居然想……”
    在听完了方云墨的诉苦之后，宗帅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卢川这一招玩得是以退为进，倒是真没看出来啊。”
    听完宗帅这句话，方云墨的脸都绿了。
    说老实话，作为一个穿越众，方云墨虽然外在很少表现出来，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高人一等的视角去看待跟他打交道的其他人的。
    在方云墨看来，卢川只是个转型商业电影失败，但是又走不回原来道路的失败者而已，所以在刚才和卢川谈话的时候，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掌控谈话节奏，没想到按照宗帅的意思，最后达到目的的反而是卢川……
    这事情就有点尴尬了。
    而更尴尬的事情则发生在方云墨仔细把刚才的事情捋了一遍以后！
    妈蛋，宗帅所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真的。
    卢川那货还真的可以算是满意而归……
    首先，虽然没有能够当场敲定刘亦霏的角色，但是卢川至少得到了方云墨会出手帮忙的承诺，总体来说他没有任何理由会不满意！
    “大爷的，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了眼，”方云墨冷笑一声，“卢川这家伙居然也有这种心机，话说他要是把这心思花在剧本打磨方面，我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等等，”宗帅脸色古怪的看着方云墨，“你的意思是说，光听完卢川的故事梗概，你就觉得他这次的项目凶多吉少？”
    “废话，”方云墨继续冷笑，“卢川想要靠着《王的盛宴》进军商业片领域这件事我还能看不出来？可问题是这家伙文青病发作，觉得老老实实改编有点显不出来他的厉害，所以非得折腾点事情出来，依我看来，他这次多半是要砸锅的。”
    话说回来，这事情还真怪不得方云墨不看好卢川。
    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性格决定命运，卢川在来墨雨传媒找方云墨之前，他其实也是打听过相关的消息的。
    正如方云墨所说，《王的盛宴》是卢川踌躇满志，想要正式涉足商业电影领域的第一部作品没错，但这家伙却不是个喜欢“墨守成规”的人。
    明明只要找几个明星，然后把历史上的那些知名事件拍出来就已经足够了，可就像方云墨所说的那样，卢川却偏偏喜欢给自己加点难度……
    光有动作，明星怎么行？
    必须要加入对角色内心的剖析，否则岂不是辜负了我“第六代导演”这个名号的光环加持？
    作为知名作家卢天明的儿子，卢川可以说是所有“第六代导演”当中，最熟悉体制内那些套路的一个了，在电影审核这方面要是还会栽跟头，那卢川也就不用玩了。
    在保证电影审核没问题的情况下，卢川对主要角色进行大刀阔斧的改编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定下了的基调。
    说老实话，这也正是方云墨对卢川没信心的根源所在。
    因为一个剧本能够过审，显然并不代表那东西就一定能够让观众们也一样满意。
    别忘了，毕老师的《筑梦演艺圈》可也是通过了审核的。
    导演功力不足，最多是镜头调度有问题，只要剧本叙事没毛病，这方面的问题可以通过后期剪辑来弥补。
    但是如果连剧本本身都是问题多多的话，那可就真的是神仙也没辙了。
    在方云墨看来，卢川在剧本创新方面的能力一直可以说是处于持续下降的阶段。
    这一点从他的作品轨迹就能看得出来。
    《黑洞》之后，卢川的作品是《寻枪》。
    我们之前说过，这部作品甚至凭借剧本拿到了专业奖项的褒奖，按理说卢川的编剧才能至少应该是有保障的才对……
    可惜，在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卢川遇到了江文。
    和只当过编剧的卢川不同，江文可以说是一个集编导演于一身的全才。
    《寻枪》的拍摄过程与其说是卢川初出茅庐，独当一面，还不如说是江文戏瘾发作，越俎代庖……
    江文接下《寻枪》的时候，正是他因为擅自带着《鬼子来了》出过参展被禁导的时候。
    对于一个创作欲望强烈，而且才能卓越的人来说，哪怕是他无意识的举动，也一样会导致意想不到的后果。
    作为一个有底气，有想法的戏霸，江文当然不会直接利用权势和地位强行霸凌导演的做法，他选择的是跟卢川讨论，研究，凭借着自己深厚的编导演功底，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卢川的想法。
    反正到最后《寻枪》上映的时候，如果不看演职人员名单，没看到最后一段结尾的话，所有人都会把这部电影当成江文的作品……
    另外说一下。
    《寻枪》结尾处男主渺渺升天的那段镜头，其实也是卢川“致敬”某日本导演作品的结果……
    这段往事虽然只在京圈内部流传，但方云墨肯定是知道这段过往的。
    原本就对卢川没什么好感，再加上知道了这位师兄不少的黑历史，方云墨要是还能对卢川有信心，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云墨，卢川的项目咱们反正也没投资，他就算倒霉也跟咱们没什么关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不了啊……”方云墨一声苦笑，“刚才他临走的时候，我已经答应他了，就算亦霏接不了他的角色，也一定要想办法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女演员……”
    “你脑子瓦特了？”宗帅气得魔都话都飚出来了，“明知道是个坑，还帮着他把人往里面带？”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方云墨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你快帮我想想办法，赶紧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宗帅一瞪眼，“这种推人下水的事情你都敢答应，有种！”
    “下水？”方云墨急中生智，“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让咱们的人上去填坑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不代表不能把其他人给弄进去啊。”
    “怎么个说法？”
    “管他哪个公司，只要给卢川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就够了，不是么？”
    “你这不是找替死鬼么？”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倒是也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