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让史密斯调查圣蒂斯医院时，二人就考虑到fbi的问题，只不过史密斯有着强烈自信，而李钦显然也是信任他的能力的。
    可眼下。
    艾德里安不请自来。
    更一语戳穿了此事。
    情况不妙。
    假设让fbi掌握了罗文的秘密，那这就不叫秘密了。
    就像是欠钱无数的老赖，提心吊胆，却在经过催债公司对亲友的电话轰炸后，顿时释放自我，无所畏惧了。
    脸皮已经没了，我还需要害怕？
    李钦想要以此作为软肋要挟，自然就不成立了。
    反之，艾肯则充当了‘催债公司’的角色，将秘密公之于众，或是告知雷纳德……
    若能将罗文驱赶下台，这将是一场绝对的胜利。
    马修说过……
    雷纳德所代表的一方势力，并不希望看到一个印第安人进入州府高层行列。
    瑞提亚的上位计划成为泡影，而李钦这么久布局，也变得可笑滑稽。
    当然，圣蒂斯医院是盈利机构，收购它对度假村有资源支撑作用，但平白无故给别人做了嫁衣，这种滋味不好受啊！！
    不过李钦又有些疑惑……
    如果事情真得已经暴露，史密斯不会一言不发，甚至让艾德里安过来找自己。
    或许，还有转机？
    此情此景。
    李钦的陡然变色，反而让艾德里安有些慌张，他连忙摆手道：“哦，狗屎！李，你别误会，或许你们在计划着什么，但我发誓，这个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听到这话，李钦悬起的心放了下来，果然，史密斯可不是不入流的蟊贼，明知被fbi监控，调查的事情一定会无比谨慎。
    但艾德里安的发言，存在矛盾。
    他能觉察的事情，其他fbi就是瞎子？
    这明显不合理啊。
    要知道，黑索金事件后，艾德里安名义上高升，成为外勤主管，但却被发配到尤金，主要职责是监控李钦，甚至于他自己都在‘被监控’范围内。
    艾德里安就像是捕蝉的螳螂，身后的黄雀远比他能看得更清楚才对。
    “什么意思？”李钦提出疑问，“你总不会要告诉我，作为主管的你，亲自负责盯梢史密斯的任务吧？”
    艾德里安苦笑道：“你听我解释……好吧，我承认我们在观察史密斯和你的动向，但也只是观察。”
    “在昨晚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们对圣蒂斯医院产生了兴趣，反而是史密斯联系了我，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希望我能帮忙，转移一下我那群手下的注意力，给他一些‘自由空间’。”
    李钦：？？？
    这是什么骚操作？
    但就在瞬间，李钦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很史密斯啊……
    别人总以为他在第二层，实则他一直在大气层。
    常言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史密斯与托亚都是精于算计的人，只不过后者眼界更高更远，具有宏观性，像是翱翔的老鹰，锐利的鹰眼注视着草原的一切。
    而史密斯就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以最微不足道的姿态示人，但谁也不知道在黑暗肮脏的管道内，到底被他埋葬了多少具尸首。
    这或许是对艾德里安的一次考验与拉拢试探。
    像是家长与小孩的博弈——
    家长：“我今天加班，晚上不回来，你认真写作业，别看电视。”
    小孩子欣喜若狂，在家门关闭的第一时间打开了电视，可随着时间推移，动画片逐渐变得了无生趣，沙发上像是有一万只蚂蚁撕咬着屁股。
    心里则在焦虑挣扎……
    老爸真不会回来？
    他是骗我的吧？
    万一被他抓了个正着该怎么办？
    上次他说加班，结果下午四点就回家了！
    关闭电视，拿起作业奋笔疾书。
    可当晚上十点，得到一通电话：“家门反锁了没有，早点睡，明早我回来送你去学校……”
    小孩，欲哭无泪。
    艾德里安就是那个小孩，他并不能确定史密斯话语的真假，如果前往跟踪调查，最后发现这是一次信任考验，他显然会被拉入黑名单。
    而史密斯就能堂而皇之的继续自己的工作。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兵无常势。
    李钦只能说……
    自己学到了。
    “所以，你帮了他？”李钦观察着艾德里安的表情。
    艾德里安苦笑点头：“我们是朋友，这点小忙我肯定会帮，你应该记得我说过，尤金事务处有人在盯着我，我觉得我们应该达成同盟关系。”
    李钦彻底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笑容，打趣道：“你就不怕我们又在搞什么大动静？”
    艾德里安不以为然：“不会的，就现在的局面，没人能威胁到你的地位，你没必要搞出什么大动静，否则只会自找麻烦，不过我还真挺好奇的……”
    “圣蒂斯医院到底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你的兴趣？”
    李钦又略作沉吟……
    这就是史密斯给自己出得题了。
    【信任艾德里安，并拉拢他——（是/否）】
    选是，可能会真的暴露罗文的秘密。
    选否，史密斯创造出的契机将会浪费掉，而下一次契机会出现在什么时候不得而知。
    保守的作为当然最安全，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相较之高风险，收益也是极其诱人的。
    策反了艾德里安，尤金fbi对自己的监控将形同虚设，甚至于二人配合恰当，可以将艾肯耍的团团转。
    如果大胆点儿想，某一天扶持艾德里安上位，成为俄勒冈分局的高层……啧啧，这可就太刺激了。
    李钦在犹豫挣扎，他很难在短时间内作出选择。
    偏偏在这时。
    离开不久的苏，去而复返，打断了李钦的思绪：“老板，利奥波特先生来了。”
    咝。
    刚好，暂时给了李钦缓冲的时间。
    李钦立即对艾德里安道：“抱歉，我有约，要与人签订一项订单合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牧场随便玩玩，等我搞定了正事咱们再聊？当初可是说好了，你我差了一顿酒。”
    艾德里安笑道：“当然没问题，你先忙，我等着你，我说了，今天是我的休息日。”
    李钦看向苏：“艾德里安交给你了，骑马也好，或是乘坐直升机兜风……总之你们看着办。”
    苏伸手做请：“主管先生，跟我来吧。”
    艾德里安跟上，他好奇打量着面前的黑人女性，身姿挺拔，带着英气，好奇道：“女士，你有过入伍经历？”
    苏没有隐瞒，fbi要调查她的底细不要太简单：“三角洲飞行特殊作战小组的驾驶员，但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咝。
    艾德里安倒抽凉气，李的人还真是藏龙卧虎。
    “为什么会来担任农牧场经理？”
    苏笑了一下，意有所指：“总比在超市当夜班收银员有前途，不是吗？国家没有给我这样的人更多的选择，那我只能自己做出选择了。”
    “这……”艾德里安无言以对。
    苏道：“我无意冒犯谁，或是某个机构，只是在阐述事实。”
    艾德里安松了口气，心里同样也在感慨……
    如果当初蒙冤入狱不得救，自己在若干年后，或许也会流落街头，从一个人人畏惧尊敬的高级探员，变成一个流浪汉？
    艾德里安看了一眼不远处前往迎接车辆的李钦：“是啊，我们都该做出选择。”
    另一边。
    利奥波特与西蒙下车。
    得到消息的蕾切尔也走出场工宿舍，一路小跑过来，来到近前稍稍平稳呼吸。
    “嘿，姑娘，不要着急。”利奥波特打趣道。
    然后看向李钦：“合约准备好了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李钦点了点头，拿过蕾切尔的合约，递过去后道：“你不需要先做检测？”
    利奥波特哈哈大笑：“做过了，我昨晚连夜去了西雅图，在你的另一位合伙人餐厅，吃到了老鼠牛，亲自的尝试远要比实验报告更具有说服力。”
    “你去找了亚当斯？”
    利奥波特将合约给了西蒙，自己则与李钦并肩往场工宿舍走：“我认识那位名厨，那位名厨可不认识我，我也没好意思说我是你的朋友，所以只是简单的吃一顿饭……”
    “但我不得不提一句，李，你亏大了，你知道一块老鼠牛西冷在他的餐厅卖多少钱吗？整整1999刀，五万米金的肉牛能在他手上至少创造十万以上的纯利润，是纯利润。”
    “如果你能自己经营餐厅，天呐，我不敢想象。”
    餐饮业的暴利不需要利奥波特为李钦介绍。
    同样的话，作为最忠实的合作伙伴，亚当斯、乔安娜，包括罗伯特的纽约餐厅联盟都提出过……
    大家合股经营餐厅，有钱一起赚，这是对李钦最大的尊重。
    几位名厨心里都门清……
    没了李钦的巨型蔬果与老鼠牛的供应，他们与多数网红餐厅就缺失了竞争力。
    近一年来，乔安娜等人隐隐有稳坐网红餐厅第一把交椅的势头，这所带来的并不只是金钱收益，名望汇聚让他们不在只是名厨，而是真正的名流贵族，层次拔高，所带来的利益也将是几何式增长。
    乔安娜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在此之前，她与小马丁的关系可没有那么亲近，也是与李钦合作后，才变得愈发受人追捧。
    所以，可不是人家不带李钦，而是李钦自己不玩罢了。
    能躺在家里收钱，为什么搞得那么麻烦。
    更何况，所有的价值都由我创造，我与你们合伙岂不是捆绑在了一起？
    说句难听话，李钦哪天要毁约，他们的财路就会被斩断，如果达成捆绑合作，反而要受制于人。
    二人身后，西蒙与蕾切尔脸上也都写着‘震撼’二字。
    蕾切尔之前并不认为这个农牧场有多大的价值，但现在她才知道，老板的经营主体其实就是这家农场。
    中小型上市公司年报收益也才过亿而已，而公司臃肿的部门人员结构又是巨大开销。
    而在这家堪堪一千公顷的农场，只需要十几名场工牛仔就能完成运营。
    当然，他们心目中是认同利奥波特的建议的。
    自产自销，岂不是更好？
    可是，李钦却拒绝道：“我这人比较懒散。”
    “天呐，开餐厅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交给专业人士就足够了。”
    李钦玩味道：“那你的意思，我应该不要出售肉牛给你们，自己赚钱就行了？”
    “……”利奥波特：“当我没说。”
    “哈哈哈哈。”
    笑声中，几人来到场工宿舍。
    核对协议，准备签字。
    不过利奥波特又停顿了一下，道：“李，上次的赌约是我输了，所以那五十头肉牛……”
    三人一愣，再看利奥波特摩挲手掌，满含期待的样子，全都哭笑不得。
    所以……
    这到底是谁输谁赢？
    为什么利奥波特输得那么高兴？
    利奥波特看几人的表情，也笑出声了：“好吧，我承认，这是我输得最开心的一次。”
    多五十只肉牛，他能多赚不少钱。
    李钦无所谓，他正缺钱呢：“不过这五十头的售价就要按照五万刀来计算了。”
    “没问题。”利奥波特才不在意呢。
    见识过亚当斯餐厅的暴利，他已经打定主意在悉尼也开一家餐厅，与其出售牛肉让别人赚差价，不如将差价装进自己的口袋。
    “那么正体费用就是1050万刀，从下个月开始则是800万每个月。”
    五十头以五万刀核算，二百头则是合约价四万。
    李钦又道：“如果可以，是否能抵消我们交易的费用？也免得多次转账，产生不必要的交易税。”
    原本总想着借钱……
    但既然抵账，不如一次顶三个月的？
    而以税务费用为理由，利奥波特实在难以拒绝，他与西蒙沟通一下，立即表态：“可以，就这么办。”
    再次修改合约，利奥波特又打电话给自己的团队，让他们在三天后的交易合约中增添这个细则，双方这才完成了签约。
    起身，握手。
    “李，合作愉快。”利奥波特邀请道，“或许，今天我们该庆祝一番？”
    李钦想起还在等待了艾德里安，只能婉拒：“抱歉，今天可能不方便，我的朋友还在农场等我，或许等三天后正是交易完成……我认为我有必要狠狠宰你一顿。”
    这笔交易，利奥波特可赚大了。
    不止拿到了肉牛合约，还以市价三倍出售酒店产业和医院股份。
    早前只是想抛售酒店，减免损失，谁知道反而大赚一笔。
    利奥波特大笑：“哈哈，没问题，我会让人准备好食材，从澳洲空运来的，哦，对了，如果可以，那天是否能带上瑞提亚女士？我很期待与她的见面。”
    “所以是家庭宴会？”
    利奥波特点头：“没错，我也会带上我的妻子和女儿，她们非常崇拜瑞提亚的作为，视她为偶像。”
    如今，两人已经如同多年老友。
    利益锁链之下，友情的促成不要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