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谈经历数个小时，下午四点左右，李钦等人送别了利奥波特，又与他约好了明天在农场签署老鼠牛的订单协议。
    等回到办公室，唐娜拿来了新一份合约让李钦过目：“剩下百分之五的股份也谈好了，明天对方代表会过来签约……按照你的要求，对方愿意签署保密协议，暂时延缓股份公示。”
    “干得漂亮。”一切按计划进行，非常顺利。
    圣蒂斯医院股份在悄然中完成变更。
    新任绝对控股人想要对医院管理经营进行一次全面了解，理所当然。
    而真实目的自然是挖掘罗文的秘密。
    接触这件事的不可能是无名之辈，目标范围可以圈定在少数几个人身上。
    一旦他们发现李钦的目的触及到他们心中‘红线’，没人能平静对待。
    不是闭口不言，就能装作无事发生。
    只要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
    而李钦前来调查，正好说明了‘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或许‘知情者’有自信能够保守秘密，但他们绝没有自信认为‘大人物’会相信他们能保守秘密。
    因为在‘大人物’眼里，大概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的。
    就算有人想不到这一点，李钦也会提醒他们这件事的利与弊……
    在这世上，知道的秘密越多反而不是好事啊。
    他们没必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为他人背负秘密。
    如果愿意合作，李钦则能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除此外，史密斯的暗中调查也会起到帮助，哪怕接触不到真相，只要有了线索，都能成为李钦在与‘知情者’谈判时的筹码：‘我不是诈你，我是真的有料，花了上亿米金吃下股份，你应该知道我对这件事的决心。’
    两天以来，史密斯并无消息传来。
    李钦却也不着急，只要查出线索，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汇报。
    “晚上要不要去庆祝一下？”唐娜提议，看了一眼正在办公室外与托马斯沟通的林雅婷。
    林雅婷的团队即将赶赴米国，她在向托马斯请教一些两地商业模式的差异。
    李钦心中咯噔了一下……
    我能把雅婷往你这个火坑里推吗？
    “还没到庆祝的时候，如果真能挖掘出众议长大人的秘密，我肯定为你记功。”
    唐娜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好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说完。
    她还走上来为李钦整理一下褶皱的衣领。
    让李某人心惊肉跳……
    并下定了决心：打死不能用她的钱，这女人已经魔怔了！！
    没在金羊毛久留。
    等林雅婷与托马斯聊完，三人启程返回。
    刚一上车，李钦就开口：“你以后离……”
    话未说完。
    李钦的英语变成了中文：“你以后离唐娜远一点。”
    蕾切尔狐疑看来，知道老板可能在与林说什么秘密，她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受。
    亲疏有别。
    更别提她才跟老板相处了多久，不能被完全信任很正常。
    再者而言，即便是夫妻之间还有秘密呢，为这种事困扰，只是庸人自扰。
    不过如果她知道内容，肯定就不会有这么洒脱的想法了。
    “唐……她怎么了？”林雅婷顿时愕然。
    唐娜负责金羊毛的管理运营，绝对是李钦最值得信赖的亲信才对，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她有问题？”
    李钦深吸一口气：“不是有问题，而是有病。”
    “啊？”林雅婷更蒙了，“传染吗？”
    “应该不传染，我的意思是……哎。”李钦不再纠结，干脆开门见山道：“我没有歧视任何人的意思，就生物与心理医学上来讲，唐娜这种情况的确属于疾病范畴，她在感情取向方面存在障碍。”
    林雅婷瞬间有所领悟：“她是同……”
    李钦点头：“嗯。”
    林雅婷思想开放：“可这也没事吧？我也有类似情况的朋友，但她们对于感情选择都很谨慎的，也不会为别人带来困扰。”
    李钦想说，这种情况还是要因人而异。
    有些人爱的狂热，有些人则能懂得克制。
    就唐娜之前看你的目光……
    我真替你捏把汗。
    “总而言之，你离远点准没错，信我！”李钦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解道。
    然而林雅婷并没有感受到这份情绪的不对劲……为什么李钦会是过来人呢？
    显而易见，李钦万万不会告诉林雅婷，唐娜不做选择，男人女人她全都要！！
    唐娜怎么丢掉执业资质的？
    还不是感情生活出了问题，被小女友给害了？
    李钦也知道这么说她不礼貌，但她也不能对身处魔爪笼罩下的林雅婷见死不救。
    林奇和张珂都等着抱外孙呢。
    稍稍沉静后，林雅婷又疑惑起来，小声道：“那你为什么要瞒着她？”
    “难道她也……”林雅婷展开了联想。
    所谓的她，当然是指蕾切尔。
    蕾切尔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作为唐娜小迷妹的她很可能告密。
    从这个角度延伸……
    与偶像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恋对小迷妹而言，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就这个疑问，李钦没有给予答复，由得林雅婷去自我联想吧。
    抵达酒店，二人准备乘机返回。
    蕾切尔心里揣着正事，道：“老板，酒厂下游工厂的事情，明天是不是可以沟通了？”
    李钦猛地拍了一下脑门：“你不提我又差点忘了。”
    托亚下葬的事情耽搁了下游工厂的策划，又因为罗文忽然点炮，再一次搁置。
    当然，在没有正式得出瑞提亚到底要不要加入众议院前，长老会的诸位长老显然不会放弃每日的撕逼辩论。
    而下游工厂的投资只是小事，用不着放在长老会上投票表决。
    蕾切尔跟巴姆洛早就熟悉了。
    “明天你先来农场，搞定跟利奥波特的订单协议后，直接去找巴姆洛谈这件事。”
    “明白了。”
    双方约好明早见面时间，二人才进入酒店。
    里奇在晨间惊闻后，并没有改变对待李钦、林雅婷的态度，讨好巴结当然不是没意义的。
    至少他其他的‘竞争对手’可没有在老板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
    他陪同二人抵达停机坪，挥手道别，全程也不提‘方案竞选’的事情，在没有万全的准备前，每一次多余讨论都是对人情的消磨。
    只有等拿出一个他自己觉得满意，加之本就熟悉的人情关系，才有可能一局成功。
    除此外，里奇也开始整顿酒店了，从现有职员中选拔自己的团队成员，尽早进行培训、学习，打一次有准备的仗。
    第二天。
    林雅婷休息一天，主要是在家沟通团队赴米的事宜，离岸公司发出公务签证邀请，预计两周内团队到位，而在此之前，他们会在国内做好相应企划方案。
    另外，她还要帮忙思考酒厂产品的定名。
    与其指望李钦，甚至不如让乔乔、小茉莉发散一下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呢。
    只不过，倒是不好给小孩子解释‘龙骨酒’的效用价值。
    李钦一早来到农场。
    重建的大屋主体已经初见轮廓，距离封顶大约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最后粉刷软装除味，预计六月中旬可以搬回来。
    庄园过于空旷，少了一丝家的温度。
    更何况，就安保措施而言，老鼠山才是真正的堡垒。
    李钦查看了农牧场库存。
    然后安排发货事宜。
    并将电话分别打开亚当斯、乔安娜以及纽约的罗伯特，无需李钦开口，只听说准备发货，他们就纷纷开始转账汇款。
    三家款项入账，950万刀。
    缺口额度仅剩一千零五十万。
    求解：如何在两天内筹集一千万刀的资金？
    在线等，挺急的。
    最不济只能是找林雅婷开口了。
    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而提前抵达的李钦并没有闲着，清点肉牛数目……
    老鼠山肉牛处于繁育阶段，小数量提供给餐厅无妨，但一个月二百头的发货量给利奥波特就不太够了。
    整个老鼠山的肉牛存量不到五百头，预计到年底这个数次才会翻倍。
    不过李钦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没办法。
    出售的肉牛是宰杀后的整牛，只要不是活体，就不会出现系统成像bug。
    牧场每天最高产出可以达到20头，10天时间就能发货，到时候故技重施，让泰迪转运肉牛带到屠宰作坊宰杀冷冻就可以了。
    趁着利奥波特没到时，李钦饶有兴趣的骑上汗血宝马，度过浮桥前往草场西岸。
    草籽播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随着气温回升，土地被蒙上一层薄薄的绿色，夏季正是来临前就足够肉牛们饱餐一顿。
    尚未抵达山体的入口。
    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巨型闸门开启的声音，李钦骑在马上，很清晰看到在白天看起来黑黢黢的山洞里，走出一道人影。
    熟悉的造型，脸上时刻环绕着雪茄的烟雾。
    当李钦靠近过来，泰迪脱帽致敬：“尊敬的先生，好久不见了。”
    系统的人工智能程度无需赘述，打心眼里，李钦很少将泰迪仿作非人类来看。
    “平时你可以出来多走动，不一定每天躲在山洞里。”
    “不，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看护牧场产品，保证没有盗贼的靠近，当然，如果您需要我的效劳，您知道，我义不容辞。”
    泰迪能给李钦带来踏实的感觉。
    他属于系统，也算是系统的具象化呈现。
    如果不是他，保留地事件的胜负就不好说了。
    主仆不需要寒暄，李钦交代了接下来的养殖肉牛安排，就骑马返回牧场。
    等他回来时，蕾切尔的宝马车已经到了，并在苏那里拿到了之前的农牧场协议范本进行一些订正修改，然后起草等会儿要用到的协议合约。
    之前的协议都是尼克的律师朋友帮忙搞定的，就细化条款上，比起修特利特律所显然差了许多。
    李钦在旁看着，蕾切尔还主动开口，为他科普一些法律常识性问题。
    大约十几分钟后。
    苏敲门走进场工宿舍。
    李钦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利奥波特来了？这么快？”
    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足足还有一个小时。
    可等他看向苏的表情，却发现不对劲。
    苏皱眉，示意李走到一旁，而后才低声道：“不，是艾德里安来了，他要见您。”
    艾德里安？
    李钦神色呆滞一下，脑子里也瞬间放空。
    不请自来，往往存在着特殊意义。
    史密斯曾提议过，可以想办法拉拢艾德里安，但这件事需要布局策划，如果过于贸然，很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他和谁？”
    “只有他自己，而且他让我转告，不是为公务而来，只是朋友间的见面。”
    “狗屎。”李钦笑骂起来。
    自己的行踪不定，最近在保留地、市区往返，没有固定行程安排；好不容易来到农场，他就立即现身了？
    所以fbi访友，都要先确认情报，调查好友的行踪才会到来？
    这显然证明了一点……
    自己始终在fbi的监视当中。
    心里的膈应就别提了。
    李钦让蕾切尔继续，与苏走出了场工宿舍，抬头就看到依靠在车子引擎盖上抽烟的艾德里安。
    他见到李钦，露出笑容。
    李钦却什么好脸色，让苏去忙自己的事情，自己则走了过去：“主管先生消息很灵通啊，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你都了如指掌？难道说，我的农场还有fbi的眼线？”
    话落。
    艾德里安的笑容僵在脸上，愣了约莫半秒，他苦涩道：“李，你可能误会了！我发誓我没有派人跟踪你，这是不符合规矩的，而且今天是我的休假日，我是询问过史密斯，史密斯联系了苏，我才找了过来，苏难道没说史密斯打过电话？”
    李钦愣了愣……
    忍不住回头看向苏的背影。
    苏的确没说。
    但可能是史密斯也没转告艾德里安回来？
    至少艾德里安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因为李钦只需要给史密斯打个电话，就能确认真假。
    “是这样？”
    “当然，我本来是想去庄园找你的，不过既然你在农场，那倒是更方便了。”
    “找我？”李钦等着他的后话。
    艾德里安不会无事造访，毕竟他的身份敏感。
    按他自己的说法，他也不被艾肯信任，fbi尤金事务处也有眼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现在的情况可以看作为联络感情，只不过彼此明白，大家的关系没到这个地步。
    李钦当初解救了艾德里安。
    而艾德里安在‘黑索金’事情上也给予了回报，大家如今两不相欠。
    此时，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语出惊人：“你在调查圣蒂斯医院的事情？那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李钦瞳孔颤动一下，表情也顿时阴冷下来，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