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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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歌恐惧他面上的寒霜, 咬紧牙点头:“多谢将军照拂。”
    “醒了便想想接下来想去何处, 待过几日西北卫军归程, 也捎带送你一程。”荀肆所托, 韩城不能负。
    “西北卫军可是驻扎在陇原?”引歌问他。
    韩城点头。
    “小女可否恳请将军将小女带去陇原。”引歌坐起身,摸索腰间, 幸好还在。几块碎银两:“这是小女的盘缠。”陇原山高路远, 那些人定然不会追去。到了陇原再做打算。
    韩城看那碎银几两,聚在她掌心, 叹口气:“不必。上元节下一日我们启程,你先将养身体。”
    引歌红了眼眶,将那银两塞回自己腰间:“小女谢将军。”
    韩城点头, 而后出门去。
    坐在驿站门口,可隐约望见宫墙上插着的旗,那旗一招一展, 将韩城的心打个粉碎。耳边是荀肆脆生生那句韩城哥哥。韩城哥哥真想将你劫出来,自此浪迹天涯。
    远处几个人朝驿站这里走,见到韩城停步问话:“见过一个女子吗?约么十六七岁,生的美。”
    “没见过。”韩城知晓他们要找的人是谁,摇头道。
    几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道:“走,咱们去问店家。”
    韩城眯着眼坐在那并未起身,任那几人打他身旁经过,听到他们与店家寒暄几句后打探,那店家是个机灵的,韩城带人回来那晚他是见过的,却不敢乱说话。西北卫军而今是朝廷的亲属,那门口坐着的又是西北卫军的将军,万一失言,恐将惹祸上身。遂摇头:“这几日临年傍节,除了先前的住客,再无人投宿了。”
    “让哥几个上去看看?”这几人乃泼皮无赖,横行京城。那楼外楼亦是有后台的,倒是不怕这区区驿站店家。
    “万万不可。”店家忙摇头:“若是惊扰到西北卫军的人,事情就闹大了。各位请回罢!”
    那几个泼皮见店家阻拦,互看一眼:“哥几个轻手轻脚上去,看一眼就走。”
    “不可。”
    “你说不可便不可?老子看你不识好歹!”带头的要动手,扯住店家衣领,眼见着拳头到他眼前,却被一个铁拳攥住,一个森冷声音说道:“店家说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带头的哎哎惨叫两声:“大侠饶命!”
    韩城松开他的手,见他手去腰间探,又迅速伸出手去,自他腰间卸下一把匕首:“敢用阴招?”双手一用力将他手腕掰断,声音清脆,那带头人哀嚎不止。另外几人作鸟兽散。“滚!”韩城吐出这个字,转身上楼。
    进了门见引歌在床角筛糠似的抖,便问她:“听到了?”
    引歌点头:“多谢将军。”她尚在后怕中,若是这将军不肯出头,这会儿她应是被拖回了楼外楼,生死由命了!
    “不必总是谢本将军。若真想谢,便谢皇后吧!”
    引歌听他这样说,懵懂摇头。韩城并不解释,走出门去。
    引歌躺回床上,想来老天爷待自己不差,阴差阳错被救下,终是能逃出那牢笼。泪水又落了下来,只是这救命之恩不知该如何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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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夫人于正月十六离京。
    上元节放了一整夜烟火,这会儿的京城弥散着石流黄的味道。
    荀肆拉着荀夫人的手,轻声央求她:“阿娘您能不走吗?待到龙抬头。”小孩儿心性,明知这不行,还是要缠着荀夫人再试一回。
    荀夫人眼眶一红,忙转过头去:“阿娘也不想走。”荀夫人自己就是远嫁,从江南府到陇原那可是几千里路。初到陇原之时,动辄以泪洗面,荀良抱着这个小人儿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加倍对她好,要她不想家。还是在有了荀壹后才逐渐把陇原当成了家。“幺女,阿娘叮嘱你几句话,你若是不喜听,听过后便忘了。”
    “阿娘休要这样说,阿娘说的话,女儿都爱听。”荀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总觉得阿娘走了,自己又是孤零零一个人,无依无靠,没着没落的。
    荀夫人见她落泪,终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母女二人哭了许久,方能哽咽说话。“花儿,你听阿娘说,阿大阿娘打小偏疼你,你刚离开陇原那段时日,你阿大偷偷抹了好几次泪。切勿担忧阿大阿娘不要你,阿大阿娘不敢写信于你,也是有难处。你只肖知晓,无论何时,西北卫军是你的后盾。”
    荀肆一听,哭的愈发厉害。日日盼着陇原的信,拢共那寥寥几封。信上只言片语,一句要紧话没有。
    荀夫人帮她拭泪,又说道:“这些日子阿娘看你在后宫中尚算自在,微微放下心来。阿娘是过来人,不论你在成亲前如何想,而今既是做了一家人,便要心往一处走。哪怕你不愿,也得往前迈一步不是?”见荀肆摇头忙又说道:“阿娘不是逼你做你不愿的事,这世上没人能逼咱们肆姑娘。阿娘是说,过去的事让他过去,你也得看看眼前人不是?”
    “阿娘您都知道…”
    “阿娘后知后觉,也是这几日才发现端倪。从前阿娘只是以为你们打小玩在一起,感情好…”荀夫人拉着她手:“阿娘不是偏袒皇上,你瞧他,若不是皇上,单放在民间放在陇原,也是一个出类拔萃之人。重要的是,他由着你胡闹,阿娘能看出来,打心底宠着你呢!”
    “阿娘有所不知,他待谁都如此。待从前的思乔皇后更胜一筹,并非是特意优待女儿,他就是这样的人。”荀肆抹了眼泪,她听出阿娘的用意:“阿娘的话女儿记得了。”荀肆颇感心酸,明知阿娘是为自己好,可就是觉得阿娘是在要自己妥协。一颗心乱的不像样儿了,拉着荀夫人的手哽咽道:“您就不能不走吗?这回一走,又不知何时再见了,女儿舍不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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