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约定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愿意?你当真愿意?我们这就回去见皇阿玛!”
那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身体还没有满十五周岁啊!她要是敢把老妈的生理教育抛到一边,十五岁未婚先孕,妈妈大概会提着手术刀穿越追杀而来?心不在焉,再听“皇阿玛”三个字,越发糊涂,这事又与皇上何干?
见她眨着眼发愣,他冷静下来,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着说:“我当然想要你,很想要你!但你一日还是宫中女官,就需守住清白。我不能要你!
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若是要了你的身子,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你留在身边。我答应过你的,都不会再作数。你明白么?”
“哦。”她点点头,如释重负。
怔怔地看着她,眼中染上失落与悲哀:“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嫁给你,你要是尚未娶亲,我明儿就嫁给你!”她脱口说道,不在乎二十多年后的结局,却不能不在乎每日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
“你不信我能护着你?”
“我信你会护着我,那又怎样?”她眼里是更深的悲伤和无奈,咬咬牙,说出了心底的话:“如果我注定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那个人不能是你!胤禩,你有其他女人,只是,不要让我看见!”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我——我会很不快活,你——”
他心如刀绞,手忙脚乱地为她抹泪,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搂住,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别哭!不说了,我不逼你。我——”
他脸上阴晴不定,变幻莫测,许久象是下了决心,咬着牙,思索片刻,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从容,轻轻地吻着她,诱道:“我不逼你。你等我三年,我必能娶你!我们会快快活活在一起。”
三年?她微微一愣,往后三年发生了什么?低头细思片刻,她脸色大变:“不,胤禩,不可以!”
他摇头轻叹:“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真不知是该爱你的聪明,还是该恨你的聪明!”
她固执地望着他:“你不会那么做!你不会伤她!”
他笑得无奈悲伤:“我不会!你说的是,我不会!”不但因为被她看破,就是他自己,终究也没有那样的狠心毒手。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好容易有了你!”他疯狂地吻住她,绝望而且缠绵。
苦涩的液体流进了她的嘴里,涩意弥漫心田。唇齿纠缠间,她幽幽地问:“你,愿意为我抛下一切么?”
他愣住了,半天不语,拥住她的双臂却收得更紧。
他不会!一切,不仅仅是荣华富贵,有他的志向野心,有他为之奋斗多年的荣耀地位,还有以他为命的母亲,以他为天的妻子。他抛不下这一切,果真能抛下,他也不是他了!
“你不能!就算你真的抛下一切,带着我远走高飞,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你会恨我!”她凄然地笑着,哀婉悲凉:“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的父便是这皇,我们能够去哪里?”
“不要这样笑,我求你!别这么笑!”他轻轻摇晃着她,落下两滴男儿泪,从不曾这样憎恨自己:“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若是肯听额娘的,如今,怎么会——我好悔!我好悔!”
她慢慢镇定下来,轻轻捂住了他的嘴:“胤禩,不要后悔!永远不要说后悔!”否则,你的人生会有太多后悔。
他微微一震,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摩挲亲吻:“是,永不言悔!”
她脸上泪痕犹在,更衬得她的面色晶莹剔透,皎然如月,高贵圣洁,她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指引点化于他,却终归不能属于他这个凡俗之人。
也许只有等他争取了尝试了灰心了,一切尘埃落定,他才能真正属于她。扯出一个个微笑,她语气平静:“你现在不必答我。二十年以后,你再决定,是否愿意为我抛下一切。”她看历史总是不注意年代和日期,记不住雍正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整他,提早一些应该没错。
他望着她,眼中泛着感动与心折,她许了他二十年!郑重地,他承诺:“二十年以后,若是额娘已经不在,我会抛下一切,同你远走高飞!”
“不管那时,你有什么?”
“不管到时,我是什么人,有什么,我都会抛下!”
“好!”
一脸动容,他语带哀求:“楚言,我必不负你!给我些时间,我会有万全之策!”
万全?这世上哪里会有万全的事情?她心中哂笑,终是不忍让他难过,微笑应道:“好。”
白云其吉格带了几个身份高贵的蒙古格格来串门。
那几个少女汉话说得不是太好,一开始有些拘谨也有些傲慢。等到楚言和冰玉在桌上摆满各式零食点心,冲泡出玫瑰花茶的芳香,她们立刻将来意抛到一边,也忘了自己是亲王郡王府的格格,皇室公主的后裔,对方只是小小汉官的女儿,尝尝这个试试那个,眉开眼笑,交头接耳,不时提问,惊叹羡慕。
白云其吉格来的次数最多,吃过的东西也最多,此时主动为众人指点解说,得意自满。
“我回去告诉阿玛,我一定要嫁到关内去!”一个少女美滋滋地咽下一块杏仁薄脆,下定了决心。
其他几个人跟着点头:“还是京城好,这些东西我们都没吃过。”
楚言和冰玉抿着嘴偷笑。
“京城也未必有。她们俩是江南人,这里好几样都是南边的点心。”白云其吉格一脸不屑。
楚言忙道:“京城里也有南边来的厨子,自然是有的。”等她的点心铺子开张,岂止南方点心,就是西洋点心也会有。
气氛热烈起来。蒙古格格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京城和江南的情形,都是一脸向往。终于有人想起了她们的来意:“楚言,你和阿格策旺日朗很好么?”
所有的人都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她,却早已没有刚进门时的尖锐,只是好奇。看来,草原第一武士的魅力,比不上几样点心果脯!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楚言一脸意外。
“他那天对你唱歌,又为了你打架,还让你骑他的马,他说过他喜欢你。”蒙古格格你一句我一句。
“他只是想让我受罚。”她真的受罚了!四阿哥训斥了她一顿,先说准噶尔对大清的几次挑衅冒犯,再细数死于准噶尔人刀下的佟家人,最后命她背诵《女戒》《女则》。她当然背不出来,已被勒令回宫以后抄书若干若干。
几位格格互相用蒙语嘀咕了一阵子,下了结论:“京城那么好,你当然不会喜欢他!”
一个英俊的勇士仍是少女们喜欢的话题,她们热情地交换有关阿格策旺日朗的情报。他是策妄阿拉布坦的长子,按照准噶尔的法律,是汗位的第一继承人。他的母亲美丽高贵,当初策妄阿拉布坦叛逃,噶尔丹对他们母子三人仍然很优待,甚至亲自教育阿格策旺日朗。噶尔丹死后,他的余部不肯效忠策妄阿拉布坦,却愿意听命于阿格策旺日朗。他曾经娶妻,不久,他的妻子死了,他开始四处游历,去过很多地方,呆在准噶尔的时间不到一半。即使这样,他手中仍然握有足以和他的叔叔大策凌敦多布抗衡的实力。
绵延数年的战争,以噶尔丹的死而告终,但所有的人都对准噶尔人的剽悍不屈记忆犹新,对策妄阿拉布坦和大策凌敦多布不放心。堪称清廷兵库的各部蒙古尤其不希望近期再与准噶尔打仗,极力结交拉拢较为温和开明的阿格策旺日朗,努力促成他与清廷联姻。
楚言静静坐在那里,含笑听着,没想到那个无赖还是个重要人物!不过,他看来对联姻没什么热情,做事也很霸道,不知是哪一个倒霉的公主会被嫁给他?心中默想着她见过的几位公主,悄悄寄上一份同情。
王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哎呀,佟姑娘,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皇上宣你去金帐呢!”
众女面面相觑。楚言环视四周,望望王顺,再指指自己,一脸惊讶:“我?”
王顺喘着气,跺脚催促:“不是您是谁?快走吧。”
冰玉跳起来,慌慌张张地拉住王顺:“王公公,皇上为什么传楚言?出了什么事儿?太后知道么?”
王顺想了想,今儿这事儿,皇上只怕也是不乐意的,所以才会传佟姑娘去金帐。要想救佟姑娘,只有靠太后了,凑在冰玉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冰玉跳了起来:“什么?和亲?楚言又不是公主又不是——唔唔”
王顺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提醒:“小姑奶奶,八字还没一撇,你倒先嚷嚷出来!还不去找个说话管用的?”
冰玉恍然大悟,点点头,等他放手,一溜烟跑了。
和亲?怎么会轮到她头上?楚言惊呆了,她和胤禩的缘分就这么浅!
金帐之内,这次来朝见的蒙古各部王公几乎都在座,大部分都是皇家的表亲和姻亲,表面上态度从容,谈笑风生,气氛融洽,空气中暗暗流动着紧张与急迫。
他们难得地意见一致,希望准噶尔能和皇室结为亲家,化干戈为玉帛。一边是米饭班主亲戚加主子,另一边同宗同源骁勇善战,两下里打将起来,却要他们的部属子侄到刀箭大炮底下送死,就算因军功加官进爵,又能有几分真心喜悦?
好容易说动阿格策旺日朗前来朝见,也劝得他向皇上提出联姻。一个月里,阿格策旺日朗显示出高强的武艺,过人的才智和豪爽的性格,征服了他们的孩子,也坚定了他们不愿与其为敌的信念。
皇上对联姻的态度却一直模棱两可,迟迟没有确信,几位年长的阿哥顾左右而言他,避而不谈此事。
阿格策旺日朗大概也没了耐心,竟然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追求太后身边的女官,挑起了几位阿哥的敌意。
他们今日聚集在此,有备而来,就是想向皇上施加压力,明确定下与准噶尔联姻的具体安排。
康熙如何不知他们的目的,也知这事不宜拖下去,把除了十五十六以外随扈的阿哥们都找来列席,见证与准噶尔关系重大转折的时刻。
阿格策旺日朗十分配合,先歌颂赞美康熙的丰功伟绩,再转述策妄阿拉布坦对康熙支持他对抗噶尔丹夺回汗位的感激,并陈述准噶尔与清廷化敌为友和平相处的愿望,最后发誓自己将会爱护妻子并且与妻族永结友好联盟。
他的语言优美朴实,他的语气真诚友善,诸位王公露出满意欣慰的笑容,就连康熙也含笑颔首,不掩饰对这个年轻人的赞赏。
“外臣爱上了皇上身边的一个女子。”阿格策旺日朗突然说,并单膝跪下:“请皇上将佟楚言嫁给外臣!”
所有人都愣住了。八阿哥和十三阿哥脸色发白。
太子率先发难:“阿格策旺日朗,在向皇家公主求亲的时候,讨一个女官?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太子殿下,我希望的和亲人选正是佟楚言,皇上对待她,不是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吗?”
“前朝确有将官员女儿认作公主遣嫁番邦的事情。”八阿哥青白着脸,双手在身侧攥紧成拳,尽力使声音平稳无波:“但大清自太宗以来,与蒙古各部结为姻亲,送嫁的新娘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对此,你或许有所不知。”
“新娘姓什么有什么关系?”阿格策旺日朗不在意地耸耸肩:“王昭君不姓刘,也不是汉朝皇帝的女儿,可是,昭君出塞的故事在关内和塞外传唱了一千年。”
“自己提出和亲人选,莫非是无意迎娶我大清的公主?”四阿哥淡淡地问。
“皇上,外臣千里迢迢前来觐见皇上,难道不是诚意?王昭君不姓刘,却是大汉的公主。大清的公主,就没有不姓爱新觉罗的吗?不论公主姓什么,嫁到准噶尔,就是尊贵的王妃,阿格策旺日朗唯一的妻子。她的儿子将是阿格策旺日朗唯一的继承人。”语气斩钉截铁,暗示得很明确。
康熙双眼微眯,锐利地打量着这个青年人,见他一脸坦荡坚定,不由暗自动容:“阿格策旺日朗,你为什么非要娶佟楚言?”
阿格策旺日朗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柔和:“外臣喜欢她,想要她。她身上有一种力量,能够在准噶尔生活得很好。”
康熙一震,沉吟起来。其实他并不是不想与准噶尔联姻,打了那么多年仗,虽然赢了,却赢得艰难。军饷的支出,对蒙古各部的大行封赏,加上吏治不清,已使国库中空,就是他也不想再打仗了。要联姻,就要考虑把谁嫁过去,他膝下到了适婚年纪的有十七岁的纯悫公主和十五岁的温恪公主。皇家的女儿,几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嫁到蒙古,这两个女儿,他连面目也不是记得很清楚,自然没有什么舍不得。但是,准噶尔不同于其他蒙古,并未臣服,和亲也不只是给对方额附的头衔,嫁过去的公主必须要有足够的才能,起到促进了解居中调停的实质作用,遇事处置不当,反而会使朝廷陷于被动。温恪身体娇弱,恐怕连路途上的辛苦都吃不消,纯悫心直口快毫无城府,也不合适。况且,虽然没有指婚,策凌与纯悫的婚事却是双方早有默契,突然把纯悫嫁到准噶尔去,难保策凌的家族不会心怀不满。
康熙私下里传书裕亲王福全,命他在宗室近支里寻找合适的人选。只是这些操作不是几天能有结果,原因也不好对蒙古人明说,只好含糊其辞地拖着。没想到,蒙古人竟然同心,而且如此心急,康熙万般无奈,已经决定把纯悫嫁出去,回头再设法安抚策凌,并设法将婚期拖上一拖,抓紧时间教导纯悫。
意外的是,阿格策旺日朗自己提出了人选,那句“她能够在准噶尔生活”更是打动了康熙,首次完全相信这个年轻人的诚意。他想到的,阿格策旺日朗也已经想到。
正如阿格策旺日朗所说,楚言身上有一种力量,看似漫不经心,随心所欲,处事往往出人意表,却又妥帖自然,水到渠成,不带丝毫张扬。能够应付宫里上上下下各色人等,能够凭一首歌化去白云其吉格的敌意,能够不知不觉地收服阿格策旺日朗高傲的心,她大概是最好的人选了。
康熙却有些舍不得,舍不得宫里从此消失的那份欢快,舍不得那些稀奇古怪让人好笑又喜欢的故事,舍不得那双娇憨顽皮的眼睛,舍不得那个乖巧又大胆的女孩。阿格策旺日朗又说对了,在他心里,楚言是一个女儿,想把她留在身边,宠爱着放任着,等着她不停地制造惊奇惊喜。万一她的生命凋谢在准噶尔,他会痛心会难过。
“皇阿玛。”十三阿哥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痛楚哀求。
康熙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目光扫过他那些儿子,不意外地见到好几个人神情紧张,欲言又止。楚言在他们眼里心里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康熙吩咐李德全:“让人把佟丫头叫过来,朕想听听她的意思。”
顶着几十双眼睛好奇惊疑的注视,楚言硬着头皮,视线落在脚尖,走到康熙面前,郑重地行过礼,垂首静静往边上一站。
康熙微感意外,瞟了一眼随着她进帐,已经退到边上垂首侍立的王顺,望回她时,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丫头,阿格策旺日朗向朕要你。朕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的心意如何?愿意嫁给阿格策旺日朗吗?”
问她的意见?好像很民主哦!如果她说讨厌那个人,不嫁,康熙的脸会变成什么样?其他的人又会变什么脸?胤禩——她叹了口气,终归还是让他担惊受怕,终归还是让他伤心难过。
定了定神,她款款说道:“回皇上,奴婢有几句话,想问阿格策旺日朗。”
“哦?”康熙颇觉兴味:“你问吧。”
“奴婢的话或有失礼不合常规之处,还求皇上恕罪!也请诸位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康熙露出有趣的笑容,慷慨应允:“不论今日你言语有何不当,朕都不会追究。王爷们走出这个帐篷,就会忘掉你说过的话。”
康熙的目光威严地扫过一圈,诸王公心中一凛,无不唯唯称诺。
“谢皇上恩典!多谢王爷们体谅!”楚言微微笑着,谢过皇恩,又对左右各施一礼,这才转身面对阿格策旺日朗:“王子殿下高贵出尘,重信守义,说过的话一定是作数的了。”
“是。”阿格策旺日朗施施然笑着,等着她的反击。
“殿下数日前曾说,等我二十岁会来娶我。不知为何今日又向皇上提亲。”
此言一出,康熙也愣住了,几位阿哥更是一脸意外惊讶。
“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阿格策旺日朗似乎很高兴:“我现在提亲,请皇上答应。你不想太早成亲,我就等你二十岁再来娶你。”
楚言刚要答话,却听门口有人禀报:“太后驾到!”
众王公阿哥慌忙起身迎接,康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站起来扶着太后落座。
太后裹着一股怒气昂首走进金帐,毫不客气地对着康熙表示不满:“这丫头是我的人,皇上招呼也不打一个,瞒着我就要把她嫁了么?”
招招手,把楚言叫到身边,这才认真打量阿格策旺日朗:“看着挺俊的一个小伙子,还怕娶不上媳妇儿?你要什么样的,慢慢让皇上帮你挑,佟丫头不能给你!”
“咳!”康熙无可奈何地笑着,淡淡解释:“朕也是刚刚知道,他二人竟是早已谈过婚娶之事。”
“什么?丫头,怎么回事儿?”太后一脸不悦。
“回太后,阿格策旺日朗曾经说过等奴婢二十岁会娶奴婢。”楚言跪了下去:“可是,我们南边人是不兴私定终身的,奴婢以为不过一句玩笑,没有当真。”
看了看康熙,望了望阿格策旺日朗,太后下了决定:“丫头,起来说话。我先前同皇上说过,你和冰玉的婚事都由我做主。你不想嫁,就不嫁。”
楚言低着头,抿着嘴,暗自偷乐。几位阿哥也放下心来,露出微笑。十四阿哥更是满脸讥讽,不屑地看着阿格策旺日朗。
“朕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康熙一脸无奈,连忙拦住作势要走的太后:“只不过,太后进来之前,佟丫头正有话问阿格策旺日朗,不如听他们说完再做道理。”
“好吧。”太后想了想,重新坐下:“丫头,你有什么话,赶紧对他说清楚,免得人家说我欺负客人。”
“是。”楚言含笑上前对阿格策旺日朗深深一福:“王子殿下错会了我的意思。我说不想太早成亲,就是不想太早决定嫁给哪个男人。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待嫁而沽,就是要慢慢等待细细鉴别,要找一个品质可信性情相合的男子,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屋子的男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八阿哥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你是说,我不是你想嫁的男人?嫁给我,是错的?是千古恨?”阿格策旺日朗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那倒不是。我还小,离二十岁还有好几年,这么早答应嫁给你,若是以后遇见更好的,怎么办?”她貌似天真地偏着头,眨巴着眼睛,一脸为难:“如果我想悔婚,皇上不是很没面子?说不定会治我爹爹的罪。你不是更没面子?说不定又要打仗。因为打仗,我家里已经死了很多人。”
康熙有些好笑也有些黯然,四阿哥十三阿哥嘴角微微翘起,十四阿哥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
阿格策旺日朗盯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如果皇上命你出嫁,你也不嫁吗?”
楚言立刻一本正经地表忠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上有命,佟楚言愿赴汤蹈火!”还有太后在嘛,能让她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阿格策旺日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事儿就请皇上做主吧。”
帐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康熙身上,除了阿格策旺日朗,大概没有人希望他定下这个婚约。
康熙心里还真有些为难。这丫头年纪轻轻,对着一屋子可以主宰她生死的大人物,谈论起自己的终身大事,不亢不卑,一脸轻松,有悖常理的话也能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让对方难以发作。再看阿格策旺日朗,分明对她在意,才肯忍让。哪里去找比她更合适的和亲人选?
小丫头滑不留丢,虽然没有明说,却是明摆着不愿意。太后对她和冰玉早有打算,也曾对康熙提过,他当时也觉得甚合心意,允过由太后做主。君无戏言,太后正在一边虎视眈眈,儿子们也都在场,又当着这许多蒙古王公,就是想私下商议,也不可能。
此事若是草草收场,朝廷与准噶尔联姻岂不成了一出闹剧?皇帝的面子,阿格策旺日朗的面子,又往哪里搁?
略为沉吟,康熙慈祥地笑着,真象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佟丫头不想太早出嫁,想要慢慢挑个好丈夫?朕还是头一回听你说出这样的真心话。既然阿格策旺日朗说过等你二十岁再来娶你,不如这样,朕许了你,二十岁以前朕不会给你指婚。你若是自己挑中了什么人,和他一起到朕的面前,求朕给你们赐婚,朕自会成全。若是到了二十岁,你还没有找到意中人,朕就为阿格策旺日朗和你主婚。阿格策旺日朗愿意等你这些年,这份心意,你也当珍惜才是!”
“是。奴婢听凭皇上吩咐。”楚言乖巧地答应,康熙的条件还是很诱人的,至少她有几年是安全的,至于将来的事,到时候再说。
“阿格策旺日朗,朕的安排,你可有不满?”
“没有。”
“太后以为如何?”
“就听皇上的吧。”太后原本也打算过两年再提两个丫头的婚事,只要到时候丫头答应了,准噶尔小子还有什么戏唱?
“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十,十……”楚言突然口吃起来,能不能算她十岁?
“十六了。”一个声音淡淡地接口。四阿哥一脸好笑,丢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康熙欢颜道:“那么,我们以四年为期。届时,如果佟丫头嫁了,朕就在皇家女儿中为阿格策旺日朗另觅良配。阿格策旺日朗,你可有异议?”
“外臣遵旨。”
“记住你先前说过的话!”
阿格策旺日朗会意,重复了一遍他的誓言:“大清的公主,不论姓什么,嫁到准噶尔,就是尊贵的王妃,阿格策旺日朗唯一的妻子。她的儿子将是阿格策旺日朗唯一的继承人。阿格策旺日朗立誓爱护妻子并且与妻族永结同盟。”
“好!”康熙心中放下一块大石,朗声大笑:“胤祉,代朕拟旨,封阿格策旺日朗为多罗贝勒。阿格策旺日朗,你现在已经是我大清的贝勒,四年后,将是我大清的额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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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还差一点,下章继续。戏说,表较真哈!
水果铃铛,直接信我就对了!
提问:谁是最狡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