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终于停止。
    “一百个火箭祝灿哥开播大吉，求一首《鬼火》。”那个id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妹子发道。
    江灿一眼便瞧见了。
    他皱了皱眉，突然瞧着台下望去，与尤诗华四目相对。
    尤诗华笑着举起酒杯，另一只手晃了晃手机，朝着他示意。
    “原来是她，难怪名字看着这么熟悉。”
    “这个人情该怎么还啊，难不成真得肉偿？”
    江灿默默低头，开始演奏。
    钢琴声倾泻而出。
    他的心态逐渐平稳下来，沉浸入音乐当中。
    一首《鬼火》结束，江灿惊喜地发现自己的钢琴演奏已经提升到了94分。
    他不由生出强烈的满足感。
    “老子真是个天才啊！”
    他微微偏头，将目光投入到右前方的摄像头及屏幕上。
    各种弹幕如同找妈妈的小蝌蚪一样争先恐后掠过。
    一大片都是“土豪求包养”。
    更刺目的则是那一个接着一个的“藏宝图”。
    这玩意儿可是价值五千块啊。
    江灿伸手放到礼物明细页面，发现是一个名叫“水工这个大笨蛋”发的，头像是个他没见过的可爱的卡通头像，至今已经送了二十来个，看着还有源源不断的趋势。
    他的眉头跳了跳。
    “谢谢‘水工这个大笨蛋’的藏宝图，非常感谢，但是不用这么破费了……”
    他有点小慌。
    然而根本没用。
    哪怕他说了好几句不用送礼物，各种礼物弹幕根本停不下来。
    不一会儿，藏宝图便多了五十来个。
    江灿都有点麻木了。
    他试图从这个id思索对方可能是哪个熟人，却毫无印象。
    尤诗华已经是他现实中见过的第二富的女人了，难不成是唐小果送的？
    江灿看了一圈没见她的身影，估摸着正猫在哪里打游戏呢。
    或者另外不认识的女土豪？
    江灿挑着几个弹幕扯了几句，喝了两大口水，藏宝图已经超过了一百。
    他询问对方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曲子，没能得到回应，仿佛是个只会刷藏宝图的机器人一样。
    于是他随便弹了一首。
    结束之后，对方的藏宝图终于停止，只留了个“小哥哥加油”便不再说话。
    江灿照例感谢了一番。
    他欣慰地发现直播间弹幕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占据最多的仍是感慨土豪的，其次是“灿哥加油”之类的。
    尽管还有点喷子，但是总算不像此前那样丧心病狂。
    ……
    “蛋黄派”的直播间内。
    正在游戏准备阶段的“蛋黄派”瞅着一排排“呵呵”“你萌死了（首字母）”之类的弹幕，不以为然地点了根烟，笑道：“你们呵呵什么，有个百万土豪粉就了不起了？”
    “说不定那是官方的呢，有些事情你们懂得。”
    “这不是正好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吗？”
    “你们这帮人可别光看脸，指不定哪天你们的男神人设崩了……”
    ……
    他酸得很。
    那一连串的打赏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有点小慌。
    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小新人突然被力捧，没点背景他肯定不信。
    但是真那么有背景还跑来直播？
    娱乐圈不香吗？
    他可不傻，尽管口嗨，可都把握着度，确保自己的言行在官方允诺的范围之内。
    就像此前带节奏，尽管对方用狂刷礼物压制住了，带给狗牙官方的可是实实在在的银子，只要官方不傻肯定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偷偷给他点赞……
    诶？
    看着那陡然变黑的屏幕他陡然一惊。
    再看“涉嫌违规正在整改”几个字时，他差点把叼在嘴上的烟吞进肚子里。
    这他妈什么鬼？
    没说直播不能抽烟啊?
    “管理大哥，我刚刚开玩笑的……”他对着镜头半真半假地说着。
    观众们发出各种各样的问号。
    五分钟后，当他的电脑屏幕毫无反应时，他彻底慌了。
    一般的警告也就两三分钟，而这么久还没恢复，难不成真出问题了？
    “蛋黄派”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认识的狗牙工作人员电话。
    半晌没人接听。
    他坐立不安地打开微信。
    仍旧没有回应。
    “蛋黄派”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猛地见手机发出一声轻响。
    他忙拿起手机，见是一个朋友发来的信息。
    “兄弟，你上微博看看。”
    对应的还有一条链接。
    他心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先拿起桌上的可乐一饮而尽，随后点开链接。
    狗牙官方微博发的一个声明。
    他匆匆扫了眼，顿时感觉浑身冰凉，一瞬间脑子里涌进千般念头，化作同一个词：“卧槽！”
    “这狗牙有病啊！”
    “难不成让老子说中了？”
    啪！
    他将手中的易拉罐瓶子摔在地上。
    瓶子哗啦啦滚了滚，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蛋黄派”扫了眼，见是公会负责人的电话。
    他收拾了下心情：“锋哥……
    “张涛你他妈的……”
    劈头盖脸一番臭骂。
    张涛是“蛋黄派”的真名。
    若非知道这个锋哥背景深自己惹不起，他都想摔手机了。
    三分钟后，张涛放下手机，整个人无力地瘫到了凳子上。
    默默地点上一根烟，他猛吸一口，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什么玩意儿！妈的！”
    他将剩下的半截烟狠狠地扔到地上，用脚尖使劲踩啊踩，想象着那脚尖是江灿那张让他恨不得撕烂的脸……
    一分钟后，他先是登小号去江灿的直播间。
    看着满屏的舔狗，好多都是头像可爱乃日的妹子时，他妒忌的双眼通红。
    忍着肉痛切换账号打赏了两个藏宝图，没等江灿感谢，他就默默截了个图退掉狗牙。
    随后，他打开微博，先后艾特了狗牙官方和江灿的认证微博号，发道：“灿哥别介意，我这人就一口嗨大家都知道，其实没什么恶意，有些观众被误导了跑去带节奏……官方的处理意见我完全赞同……“
    又点了根烟默默抽掉。
    掐掉烟头，他重新将双手放到键盘上，将那张截图附上，补充文字道：“两张藏宝图聊表歉意，另外说一句，灿哥真是太他妈帅了，不嫉妒能是男人吗？”
    检查了一番没看到什么问题后，他咬着指头点击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