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最后几天，同学们预感的压力，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大。
    越是临近，越是“轻松”。
    早饭不吃，抓紧时间背课文的同学，去吃早饭了。
    午休不睡，趁着空档背公式和元素周期表的同学，开始睡觉了。
    晚上熬夜，在夜深人静中开着手电念念有词的同学，把手电放在了抽屉最下层。
    一切的用力，仿佛在某个拐点，变得温和了起来。
    “大家，一定不要紧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老师讲，实在不行，去操场上跑几圈也是可以的。”
    这个阶段，体育老师们像是被打了万能抗生素一般，百病不侵、诸邪避散。
    “来，跑几圈，出个汗也就好了。”
    姚倩刚快速跑完三圈，汗涔涔。
    姚根民递给她递上一条毛巾和一只保温杯。
    姚倩接过毛巾擦汗，拒绝保温杯：“爸，我不要妈妈煮的药膳了，也不差最后几天了。”
    “真不要？”
    “真不......”
    姚倩话说了一半，姚根民把水杯打开，一股熟悉的清香钻进了她的鼻尖。
    这可不是姜守正清风观的特有凉饮——清风水么？
    “你哪来的呀？”姚倩眼瞅着自家父亲姚根民作势欲喝，一把抢过。
    “欸？你刚刚明明说不喝的。”姚根民看着女儿咕噜咕噜的模样，笑道，“慢点，慢点。”
    “哈~舒服多了！”姚倩舔了舔嘴唇，不想浪费每一滴清风水。
    “有点淑女形象。”姚根民接过水杯，“让守正看到，看你怎么办？”
    “姜守正除了体育考试，可从来不会来操场的。”
    话音刚落，姜守正的身影就从看台的出口走了出来......
    很巧的是，姚倩父女，就在出口旁边。
    他们的对话，姜守正也有听到。
    他并非对此道毫无了解，毕竟自己班级里，已经分分合合好几对了。
    但涉及情爱之事，老观主从没有给他明确的教导。
    姜守正也不知如何处理，那就如同大道，顺其自然。
    简称——
    装作没听到。
    “呀！”
    姚倩用毛巾捂着脸，跑着离开了。
    刚跑完步，可丑了。
    姚根民笑眯眯地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似是自语：“我已经很久没有和我女儿这么融洽了，多亏了守正你啊。”
    “姚叔和姚倩同学的因果，是你们维系的结果，和我无关。”姜守正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对折的纸，“协议我看过了，没问题，签过字了，您检查一下。”
    “没什么好看的，你这段时间给我提供清风水，我帮你们交土地租赁费，这很公平。你们的清风水口感先不说，单论营养价值，那是顶好的，我也已经拿去化验了，比我老婆做得药膳那可是好太多了。要不是你说是独家秘方，产量没办法跟上，我肯定要和你合作这个生意，整个饮品界，肯定会受到巨大冲击。”姚根民看也没看，直接将纸放到口袋中，眼瞅着姜守正还想说什么，他苦笑地拍拍胸口，“放心，我保证，只交一年！多了绝对不会交的。”
    话说道这个份上，姜守正也不再推辞。
    以前清风观的土地租赁费，那都是郭春秋郭居士缴交的。
    可因为上次处理了他女儿的事情后，他的家庭万分和睦。
    那郭春秋再找老观主开补肾养气的方子，完全是没了必要。
    虽然郭春秋想要帮忙交钱，但姜守正可是不会同意的。
    没有因，却有了果，那可是要承情的。
    刚好，姚根民因为姚倩整天挂念“清风水”的事情找上门，姜守正便和对方做了这单子生意。
    甲方，姚根民，帮忙缴纳清风观一年的土地租赁费。
    乙方，姜守正，高考最后三日，每日提供一瓶清风水给姚倩。
    姜守正非签这份协议的原因，是怕姚根民把土地租赁费多交了。
    那天谈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可是一副要“交满”的样子。
    这个无本买卖，姜守正多少有些“理亏”，但想着姜守勤，好歹也是一个噬魂净莲。
    这点出来的水，卖贵一点，也没得毛病。
    大不了，等到高考那天，把一中考神，哦，现在应该叫考神了。
    把考神的核桃露给姚倩来一点偿还其中的情分。
    情分，会积累，同样也会耗尽。
    情分耗尽，同行者，亦会成为陌路人。
    “你们俩，真的没有再和好的可能了？”
    陈远父母对视一眼：“没有了。”
    “那，这个事情，让我和千男讲吧。”
    奶奶没有回头，认真地把碗筷给洗了，然后回到陈远的房间，开始认真地收拾东西。
    “妈，我们俩虽然分开了，但陈远和陈光这边我们不会不管的。”
    “现在说得好听。”奶奶把被子抖了抖，让夫妻二人不得不避开，“以后，就不知道怎么样了，老太婆我活了这么久，什么没见过。”
    把被子摊平在床上，把上面的褶皱拉平。
    “他们两个，老太婆我会管的。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要打扫房间了。”
    说完，奶奶把门合上了。
    她靠着门，打开手机，看着股票群内利好的消息，笑了起来——
    ‘哼！等股票涨了，你们两个，我一毛钱都不给。
    钱拿出来后，一半给陈光，一半给陈远。
    老太婆我就回家，种田，唠嗑。
    这城里，可把我憋屈坏了。’
    另一边，王强把头套给摘了下来，大口喘气了一下......
    “你们这个头套，也太闷了吧。”王强把头套递给业务员，“有没有更舒服一点的？”
    “没了，先生，这个是最舒服的了。”
    王强看了看头套，再瞅了眼配着头套的衣服。
    正面：只要你学得认真！
    反面：就能远超一本分数线！
    是的，这是一套玩偶服。
    这是在上次陈远笑话他衣服老旧时候，王强心底有的想法——“换一套崭新的衣服，为自己班可爱的同学们加油鼓劲！”
    “多少钱？”
    “原价888，现价666，先生是现金，还是刷卡？”
    “......”
    王强脸色一僵，抿了抿嘴，万般不情愿地从口袋中掏出银行卡：“刷卡。”
    “先生，能稍微松开一下么？”
    “哦，不好意思啊。”
    看着业务员拿走了他的“佛跳墙储蓄基金”，他，好心疼。
    ‘啊！’
    ‘校长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啊！’
    ‘姜守正那两千块钱什么时候能报给我啊！’
    ‘那群兔崽子今年要是没考好，我得亏死！’
    拿好卡，把玩偶服背着，再拎上逛了一晚上买的补脑的营养品，王强准备返校去学生宿舍了。
    嗡~
    班主任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了全体成员。
    王强看了一眼，赞叹道：“这种政策，早该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