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点头应了声是，抬头发现大家纷纷看向他，脸色多少有些心照不宣。大家心里对楚慕还是有点儿偏见的，既同情他，又羡慕他。同情他是因为他差点儿被景溪的粉丝给掐死，羡慕他则是因为他被掐出了超高的名气。微博和音乐博客粉丝已经过百万，而且得到了老师的维护和赏识。
    外界评论的风向标显然倒向了楚慕，他的参赛曲目《顽童》在各大音乐平台上的点播量稳居前五。简而言之，楚慕一曲成名，他在最强音的学员里面人气排名第一，高颜值和实力唱功让他拥有了一大票属于他自己的粉丝。
    尽管黑他的人比粉丝的数量要多出一倍，但楚慕心态好得很，懒得再跟他们计较。
    等其他学员全部离开了音乐教室，原野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镜。
    原野的近视度数不高，只有看谱的时候会戴眼镜。戴久了眼镜会酸，他揉着眼角对楚慕吩咐道，“先去把门锁上。”
    “哦，好的。”楚慕听话的跑去锁了门，转身回来时，原野从自己的cd夹子里面取出了一张光盘。
    当着偶像兼老师的面，楚慕跟小学生似的束手束脚。
    “老师，上次微博上……谢谢你的维护。如果不是你站出来替我说话，我可能——”可能就被黑子喷死了。
    原野把光盘放在光驱里，对他打了个手势，“认真听。”
    电脑里传出的乐声让楚慕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楚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原野。
    原野的表情并无多大变化，他支着下巴认真地听着，过于深邃的眉眼让你根本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这是《深渊》的前身！楚慕十年前作出了这首曲子，当时尚未完善，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就被景溪夺走了。
    然而在那儿之前，楚慕将录制的小样给了原野。
    是个巧合。景溪在录音棚里提起要去参加一个歌手沙龙，听说原野当天会参加。楚慕心情激动地想去见见偶像。然后陆泽明就让景溪带着楚慕出去见见世面。景溪不屑带楚慕出去，又不好拒绝陆泽明的要求，带是带出去了，却把楚慕安置在司机助理们的休息室。
    后来原野中途有急事要离开，过来休息室这边叫自己的助理。楚慕见到偶像就激动的跑了上去，想毛遂自荐一下自己的作品。他熬了两星期做出来的新曲子。原野当时好像真的很着急，仅仅是看了楚慕一眼，便拿着光盘迅速离开了。
    碰壁这种事情在乐坛是常事，楚慕并不指望原野真的会赏识他。他就是单纯的粉丝狂热心理，因为原野接受了他的光盘而兴奋了半个月。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三个月后，景溪用他的曲子发行了《深渊》，在乐坛大获全胜。
    ……
    音乐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唯有音乐声在悄然击打着两个人的心扉。
    楚慕坐在钢琴的对面，两只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头。他想象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原野会拿出这张光盘放给他听。
    五分钟后，乐声停了下来，楚慕十六岁时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稚嫩和清脆：“原老师。您好！我叫楚慕，嗯……这是我自己作的曲子，谢谢您肯听完它。一直以来，您都是我的偶像。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是你的音乐拯救了我。你对我来说，就是黑暗中的启明灯……”
    原野抬手按了暂停键，后面的那些话没必要听。整首曲子时长五分钟，后面的半个小时全是脑残粉丝对偶像的无逻辑表白，跟小学生背课文似的。
    原野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开口问道，“这首曲子是你的。”
    楚慕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局促。原野说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楚慕紧闭着牙关，没有回话。
    原野见他憋着气半天不敢吭声，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吧。你后半场比赛的参赛曲目就用《深渊》。编曲方面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会帮你一起完善。”
    楚慕抬起头，瞪着一双乌亮赤诚的眸子看向原野。原野竟然让他在比赛中唱深渊，唱本该属于他的十年金曲！
    原野一向沉静的面庞上现出几分柔和的光晕，用微哑磁性的嗓音问他，“能唱吗？”
    楚慕两只拳头紧紧地握着，数秒后，他眼底迸射出无限的斗志和锋芒，掷地有声的回答道，“能！”
    声音之透亮，在偌大的音乐教室里隐隐有回声响起。
    原野满意地点点头，“嗯。能唱就行，回去好好准备吧。”
    说完，原野拔出光盘，重新放进自己的cd夹子。
    楚慕犹豫着问道，“老师，你能把它还给我吗？”
    “暂时不能。”原野拒绝道，“你拿着它没有用。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用你的歌声盖过所有的争议声，去证明你自己。他们说你模仿，你不用去理会，更不要跟他们吵，时间会替你做出见证。”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楚慕到最后只说了一声谢谢。离开音乐教室时，他瞬间化身充满电的战斗机，斗志昂扬。
    原野继续坐在位子上揉眼角，神色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这张光盘是他在外婆的遗物里发现的。十年前他带着这张盘去看望生病住院的外婆，将盘遗落在了外婆那里。老人家大概都有这个习惯，喜欢替孩子们把乱丢的物件规整起来。两年前外婆去世后，原野在外婆的收纳盒里意外见到了这张盘。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开始关注楚慕。可很明显楚慕已经没有过去的状态了，被毁得一无是处。
    原野丝毫不怀疑拥有一颗赤诚之心的楚慕在说谎。他相信楚慕。只是时间太悠久了，除了这张光盘的刻录日期显示在十年前，没有人能证明这件事情。
    这就是原野接受《摇滚最强音》邀请的真正原因。他希望给拥有音乐梦想的人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四处挖掘有才华的歌手。但乐坛不该埋没楚慕这样一颗明珠，以及他不想再让更多的有天赋有才华的音乐人蒙尘。
    第22章 陆三，你脸疼不疼啊
    楚慕一路回到住处，刚进大厅就远远的望见陆泽明和景溪两个人并排站在电梯口。
    楚慕眉头微拧，有些不高兴。
    最近四个导师组都在忙着练歌，往往忙到晚上十一二点。陆泽明担心楚慕的身体，想额外给楚慕送餐。但楚慕坚决不肯搞特殊化，要跟其他学员们一起订盒饭吃。
    陆泽明如今是半点儿也不敢忤逆他，白天说不让送就不敢送。晚上的夜宵倒是每晚准时送达。
    此时陆泽明手上就提着一个超大号的保温桶跟景溪一起等电梯。两个人眼下并没有交谈，等电梯下来了，陆泽明犹豫了一会儿，转身来到对面的电梯口。景溪长按着电梯的开门键，满目惊讶地盯着陆泽明的背影。要说前几年陆泽明还把他当做一般朋友的话，眼前陆泽明是把他当仇人了吧？
    除去那天晚上的短暂交谈，陆泽明之后见了他避如蛇蝎一般。圈子里都在传陆泽明追求景溪多年无果后终于移情别恋。景溪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反差对待。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愤怒的捣了好几下，见陆泽明毫无反应，背影不动如山，这才恼羞成怒的按上了关门键。
    陆泽明在对面等了半天没动静，突然发现自己忘记按电梯了。他抬手按了一下，仰头看了眼电梯楼层，耐心的继续等电梯。他最近几天脑子很混乱，做什么都不上心。他是真没心情去跟景溪聊什么风花雪月，高山流水觅知音。
    他觉得自己以前脑子一定有坑，宁愿跟一群不相干的人坐在一起虚与委蛇推杯换盏，却不肯回家跟小孩好好谈个心。简直糟心透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每天守着楚慕。可楚慕不乐意见他，除了送夜宵这一小会儿时间。就这还是他厚颜无耻争取来的，坚持跟楚慕说家里没有多余的保温桶，必须要每晚把它拿回家。
    楚慕跟在后面走进电梯后，陆泽明才看到他，立刻换上一副体贴关切的表情，一连串的问道，“累不累？每天晚上熬到这么晚你身体能受得住吗？你这几天难不难受？要不你明天抽空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先？”
    重点是最后一句，陆泽明想带楚慕上医院治疗。考虑到这种病，病人的心情和心态很重要。搞强迫的治疗只会让病人的情况更加糟糕，所以他不敢胡来。
    楚慕撇撇嘴，挺烦他的样子，罗里吧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