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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ρō㈠8.cōм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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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行生和乐司以来晚了,只来得及和覃姗驶出小区的车打个照面。
    进了门见陈禁的脖颈上贴了块纱布,乐司以吓了一跳,从玄关一路跑到她身边蹲下,颤颤巍巍地拉着她的手,心痛的模样仿佛在听一个弥留之际的人交代遗言,张口却问她大动脉飙血没有。
    陈禁面无表情地抬腿踹了他一脚。
    乐司以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还要迷惑地回头问祝行生,他问错什么了吗?祝行生没搭理他,要真是到大动脉飙血的地步,到了这会儿,他们见到的就应该是蒙着白布的人了。
    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顾纵给陈禁处理手背上的几小处擦伤,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小心,似乎生怕让陈禁感觉到疼。
    实际上,顾纵的面上挂了彩,偶尔一两个动作,袖子和衣摆往里收,可以隐约看见他身上的伤。只是露出的那么点儿地方,就都是青紫,全身各处的伤大约也少不了。可他全然不在意,一遍一遍检查陈禁身上的细小伤口,问她疼不疼,仿佛伤得更重的那个人是陈禁。
    陈禁提前设想过这一天,虽然时间预估错误,但她和顾纵还是拖到了她的人赶过来。她第一次靠近覃姗身边,就想把她给绑了,到底还是气性占了上风,先往她脸上给了一下。
    绑绳子这个技能,是陈禁前几天临时学的,虽然不熟练,换个人来就能被挣开,但放在覃姗身上还是够用了。
    祝行生和乐司以两人听完全过程,有那么几分钟不知该作何评论,最后是乐司以忍不住给“陈禁把覃姗给绑了”这件事比了个点赞的手势,叁人无声地看着他,他尴尬乐呵两声,又把手放了下去。
    祝行生收回目光,问陈禁:“你刚才说柯悦怡?”
    陈禁不答,视线状若无意地扫过乐司以,乐司以顿时一凛,整个人坐得相当正直。陈禁见他理亏的模样,也就不再提,“不是柯悦怡,也还会有别的法子找来,只不过是花费时间的问题。”
    “她不是轻易接受威胁的人,以后肯定还有动作,你打算怎么解决?”Nρō①㈧.cōм
    “解决不了,只要我和她活着一天,矛盾就永远解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就是一块破产,然后你们一人施舍我几千万,我拿给我家小孩创业,要是亏完了,你们就当我没借过。”
    “借钱是不可能借的,这个事儿,你得找老祝出大头哈,我没钱。”
    一人一句逗着贫,陈禁的神经短暂地放松下来。
    顾纵坐在边上听了会儿,起身把桌上的瓶瓶罐罐简单地收好,把药箱放回架子的最高层。
    抬手时动作稍顿了顿,药箱的一角磕在架子上,里边的瓶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陈禁无意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恰好看见他手臂上抬时,身上的T恤被连带着向上收,露出底下的大片肌肤。
    陈禁愣了愣,正说着的话也停下,看他接着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转身往二楼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传下来,乐司以的手在陈禁眼前晃了晃,她回过神来,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陈禁拎着钥匙上楼,一拧浴室门,顾纵果然少见地从里边锁上了。
    他这会儿只是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在室内的暖气之下,逐渐呈现一种半干的状态,被他向后撩上去,露出额头。他面部轮廓的线条清晰,少年感逐渐被一种更为成熟的气质所替代,只在偶尔脸红和慌忙转移视线的几个瞬间,能给人青涩的感觉。
    见陈禁突然出现在这儿,原先捏着下摆要脱上衣的动作停了下来。
    陈禁靠着门站着,“脱了。”
    顾纵站着没动,大约还是抗拒的意思。彼此僵持着几分钟的时间,陈禁的耐心先消耗完,走过去绕到他的身后,把他衣服的下摆向上掀,T恤藏着的后背上淤青了一整片,刚才在一楼窥见的不过是一角而已。
    那群覃姗的人,对着陈禁尚且不需要顾忌太多,他们对着顾纵的时候,是不会在意手上轻重的。
    身后忽然没了动静,顾纵想要回头去看,却忽然被按住了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他只能偏过头,她的前额正轻轻地抵在他一边的肩胛骨上。
    “怎么了?”
    她保持着那个动作,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从他身旁绕过去出了浴室,什么也没说。顾纵只在她经过他的时候,捕捉到她的眼眶泛着一圈红。
    等到他从浴室里出来,祝行生和乐司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客厅也不见陈禁的身影。电视里的综艺节目还在播放着,笑声和BGM里的特效在一室静谧里,总有点儿愈发冷清的意味。
    他正打算去找陈禁,门铃猝然响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警惕地抵着门,从猫眼往外看。
    门外的男人穿着烟灰色大衣,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框眼镜,看着很斯文的模样,手上拎着个不小的箱子。顾纵还在判断对方的身份,身后的人却直接隔着他,拧开了门。
    陈禁介绍说是祝行生的一个堂兄,正儿八经的家庭医生,内痛外伤到心理问题都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进行处理解决。陈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天都要见到他。
    阚淮先是看到了陈禁脖颈上的纱布,扫了两眼后,倒是没问什么原因。又看了眼陈禁手背上的擦伤,夸了句:“这伤口处理得不错啊,怎么还叫我过来?”
    陈禁没说话,转身往楼上走,阚淮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一圈,大概就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把手里的药箱放在沙发边的矮桌上,示意着顾纵把上衣脱了,方便他看看顾纵伤的情况。顾纵坐着没动,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阚淮把可能需要用到的药品摆出来,语气揶揄,“我又不是祝行生,对男人没兴趣啊,用不着这么防备。”
    顾纵在意的点似乎和他话里所说的不同,又望了望二楼的方向,像是在确认她不会忽然下楼来。
    医生看着他的模样,笑了笑,和他说:“你知道吗,这是她第一次让我这个家庭医生到家里来。”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但他相信顾纵听懂了。
    从来没有请过家政阿姨,钟点工也不行,哪怕维修工人来家里,都会让她烦到锁紧房间门的地步。一个几乎没办法容忍任何外人踏足私人领地的人,却轻易把地址告诉了医生。
    顾纵沉默着片刻,扬手把上衣脱了放在一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暴露在空气里。
    阚淮检查完他的情况,陈禁才从二楼下来。接下来整个上药的过程,陈禁都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看着。偶尔顾纵疼得低低闷哼一声,阚淮就能感觉到陈禁平平扫过来的视线。倒也不是说埋怨或是责怪,但总归让他有点儿,没由来背后一寒的意思。
    那个他最开始见到的陈禁,连见到一个陌生人对她来说,都是一件需要高度戒备的事情。当时她和他说,“我看这世界每一个人都面目可憎。”那么极端。
    直到前几个月开始,她告诉他,“我认识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孩。”这个用于褒义层面的形容词,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
    到了上一次见面,他听她问道:“我在变好,对吗?”
    眼下,他真切地看到了陈禁的状态。
    那些不屑、无所谓全部被收起来,终于她也有了她要在乎的事情。
    祝行生曾经让他帮忙分析,陈禁的这个小男朋友如果有一天和她分手了,她的情况会不会变得糟糕。
    如果是别人,分手对于陈禁而言,只是一件随意得不能再随意的事情。可他是顾纵,是能够让陈禁放心去认定的人,任何人和他都不具有可比性。
    陈禁和顾纵的关系,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共生——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等到顾纵的伤处理好,二楼陈禁和顾纵的手机开始轮番响。顾纵上楼去接电话,陈禁留在一楼看阚淮收拾他带来的那些个物件。
    看陈禁的模样,大抵是想快点儿把人送走的意思。阚淮的动作非要磨蹭,挑战着陈禁耐心的最高值在哪,心里的小钟表默默计着时。
    陈禁果然在看到他把同一个瓶子,反复从药箱里拿进拿出时,不耐烦地踢了脚茶几,“啧,干什么呢?”
    阚淮笑着摇摇头,“是谁一通电话把我喊过来的?”
    “阚医生,你作为一个以小时为单位计费的私人医生,你可以不来不赚这个钱。”陈禁叁两下把他的东西塞回箱子里,扣上扣塞到他手里,逐客令的意味过于明显。
    阚淮把箱子拎在手里,敛了面上的笑意,话锋忽然一转。
    “其实作为个无良医生应该希望你早日分手的,这样我才能帮你从感情伤痛中走出来,从而杀熟赚你的钱。
    但作为朋友,我要恭喜你,你已经拥有了比全世界任何心理医生都更好的医生。”
    陈禁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身,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顾纵正从二楼走下来,仿佛有感应似地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
    “还记得你左手那个纹身是什么吗?
    去牵他的手吧,他会更加用力地回握着你。”
    阚淮的严肃大概只持续到这句话说完,下一秒他拍了拍手里的箱子,“当然,有任何情感或者生理问题都可以找我,无良医生以小时计费的来着,我刚才和你说那么大段话,主要是为了凑时长。你今天也就花了小几千块钱,药费就不算你的了,贵其实贵在我这个人的身价……”
    陈禁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顾纵走过来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
    “刚才闻景打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到,你要是不……”
    顾纵说着,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和他掌心相贴。他的五指和对方微微错开交扣着,完全是不经过思索,潜意识指示他做出的动作。
    手上感受到的力度传递上来,陈禁的心脏震了震,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整个大脑都在嗡嗡作响,可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有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她往前走了半步,靠进顾纵的怀里,感觉着对方的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圈上她,“宝贝你知道今天我最害怕的,是什么时候吗?”
    “是我看到,你受伤却对我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时候。”
    “等到以后我们垂垂老矣,你病了也瞒着我,某一天早上我怎么都叫不醒你,才惊觉你已经先我一步离开。你说,到那一天,我要多慌张才能赶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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