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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人们,他们何其无辜!
夜深人静,叶永卿坐于床榻,却无心睡眠。窗外月光皎洁,而他心烦意乱。不知明日天亮,又有哪户人家的善良百姓无辜丧命,又有哪户人家家中哀嚎啼哭。
“有本事冲我来啊!残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你良心能安吗?”
叶永卿面对墙壁,忍不住嘶吼,宣泄心中之痛。
“我杀人无数,满手血腥,还怕多杀人一人?”
身后响起一声冷淡回应。
叶永卿身子一僵,转过身来。
只见那六尾狐两脚勾着梁杆倒吊在房梁之上,一双红眼闪着暗光,六条白色长尾如花绽放盛开,咧嘴,两颗尖牙若有若无。
“你……”
叶永卿额头冒汗,往后倒退。
六尾狐笑地开怀:“我怎么?叶大人,好久不见,可还喜欢我的见面礼!”
叶永卿的手攥紧被褥,咬牙道:“你既然恨的是我和时锦,便冲我们来,何故要残害百姓?你可知他们的亲人有多伤心?”
六尾狐从房梁一跃而下,足下轻轻点地,好似惦着脚尖向叶永卿而来。
“我恨你们,我自然恨你们!那只老鼠卑鄙狡诈,竟用混沌珠来骗我,害我差点走火入魔!今日前来,你若是不交出修炼丹,就别怪我手里的梨花针不客气!”
叶永卿故作淡然道:“修炼丹已经送回老君手里,即使你杀了我,也休想得到!”
“什么?”
六尾狐怒不可遏,两只手咻然长出尖爪:“那我就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恨!让柳时锦生不如死!”
说着,六尾狐步步紧逼朝床榻来。
尽管叶永卿已服金丹,仍然心中恐惧,身体微微颤抖。
六尾狐离地越来越近,那双让人见了便不寒而栗的利爪直朝他胸口袭来。
叶永卿猛地闭上眼!
脑中全是柳时锦临走前时的模样!
“呃”随着一声惊叫,叶永卿睁开眼,见那六尾狐竟离开了自己一丈之远。
他脚步紊乱,站立不稳,身体直直向后而倒,仿佛是被什么弹开去的!若不是他内力深厚,恐怕早就倒在地上。
六尾狐摆正身体,尖爪抹唇,讥笑道:“那老鼠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能将我弹开,看来我是杀你不得了。”
叶永卿深吸一口气:“我虽不能伤你,但至少能躲你。我只问你,到底如何你才能不再滥杀无辜?”
六尾狐仰天大笑:“如何让我不滥杀无辜?那要看你表现!”
说完,六尾狐摇身一转,消失在了房间内。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房间内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窗外几声乌蹄。
叶永卿低声呢喃:“时锦……你何时归来?”
清晨,叶永卿端正面容,身着官服自宅中出来。
大门刚推开,眼前的一幕令他整个人惊愕如木。
宅门外人声鼎沸,人潮拥挤,几十名父老乡亲团团将叶府大宅包围。大宅门口,摆着五具直挺挺的尸体,皆用白色砂布所盖,拦住去路。
一位死者的妻子上前哭道:“大人!求大人救命!”
叶永卿不解,只是安抚她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夫人节哀!”
另一名壮年男子上前,粗着声音道:“大人!我们都知道了!”
叶永卿仍不得其解,问:“知道什么?”
壮年男子从胸中掏出一张白纸,递到叶永卿眼前:“大人,你看!昨天夜里不知是谁,在各家各户的门口贴了这样一张白纸!”
叶永卿将白纸在眼前一看,浑身气得直发抖。
纸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我与你们叶大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想县内不再有人死于非命,让你们大人亲自在宅门口自刎,以救苍生!’
不是六尾狐还会是谁!
他自知近不了叶永卿,便以此做威胁!实在卑鄙小人!
叶永卿将白纸在手心揉做一团。
面前的父老乡亲纷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大人!我们知道你是好官,是好人,自大人上任以来,昌平县风调雨顺,人人安居乐业。只是那无影杀手来了以后,昌平县一日不得安生!死的皆是无辜黎民百姓!大人!我等贱民的命如今都捏在您的手里,还望大人救草民一命!”
”望大人救草民一命!”
”望大人救草民一命!”
”望大人救草民一命!”
呼喊声此起彼伏,叶永卿只觉得两眼昏花,两腿发虚,晕眩不已。
除了他死,再无他法!
六尾狐杀人不眨眼!一夜之内便能屠掉整个昌平县!
他又怎能因为自己而让整个昌平县陷于水生火热之中!
时锦!时锦!我若死了,便等不到你归来了!你会怪我吗?
叶永卿手中的白纸早已揉作碎片!他抬起头,望向前方,目光坚定道:“好!若我的命能换取全县人的命!我便甘之如殆!”
九
刀面寒光凛凛,一股凉意直逼脖颈。
叶永卿闭上眼,长而卷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两道美好的阴影。眼珠每每不安分地转动,睫毛便随之细微的轻轻颤动。
他的命从来都不是他自己的,如今这样做,不过是将命还给他们罢了!
手掌一动,裸、露在外的一层细皮轻而易举就被锋利的刀口割破。
四处静悄悄的可怕,所有跪伏在地的平民吸着一口气,皱着眉,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叶永卿心里默念道,时锦,对不起,我食言了。
接着毅然握紧刀柄的手,只要再一用力,刀片便毫无保留地割进肉里。
千钧一发!‘叮’一枚石子从暗处飞来,砸在刀面上。
叶永卿手劲一软,锐利的刀应声而落在地。
他惊得睁开眼,人群里朝他迎面飞来一人,青衣风流,腰际一把龙纹长剑梢,英姿飒爽。
人群爆发出一声惊叫:“柳大人!”
叶永卿呆住,一时竟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柳时锦面容清冷,双手背于身后,乌木般的瞳孔射出冰冷的光。
“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一开口,全场缄默,皆被柳时锦的气场所摄。
过了许久,方才那位壮年男人叹气道:“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啊!”
浓密的眉毛稍稍往上一扬,柳时锦道:“如今影子杀手尚且隐匿暗处,人人生死未卜,你们若听信了杀手的谗言,将叶大人逼上绝路,杀手过后反悔,岂不是平白少了一个替你们缉拿凶手的好官?你们只顾一已,不曾想别人的命同样是命,逼死了这等好官,你们人人皆是染了鲜血的凶手!谁也难逃牢狱之灾!”
“这……”众人哑口无言。
柳时锦转身喊来几个差役将门前的几具尸体抬走,朝众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