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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国师大人挡下了。”纪霆推测。
艳阳公主也是这样想的:“楚家那儿子近日闹的太不像话,楚尚书求了皇上的圣旨赐婚也不是不可能。”
纪北有些不信的插嘴问道:“若是皇上圣旨,国师大人岂敢违抗?”
纪霆和艳阳公主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儿子一眼。
年轻人,太天真。
“如此说来,咱们更欠国师大人一份情。”纪霆叹道。
纪西不好提示父母将念头转到“国师大人是个男人”上头去,便顺着他们的意思笑道:“那明日我去的时候,将今日这些还给国师大人处置,再请管事另外准备两车厚礼,重谢国师大人。”
纪霆点头,拍拍纪西肩膀:“妥当!”
如此,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纪二少便带着他家小姑娘、国师大人预备给他家小姑娘的两大车聘礼和镇南王府的两大车谢礼,浩浩荡荡的往国师府赔罪去了。
国师大人在万千堂见了他们。
只不过一夜不见,纪小离却觉得她家师父似是有哪里不同了。
明明还是那个人,黑衣挺拔、眉目冷峻,她说不出来具体是哪一处,只是看着他走进来,每一步离得自己更近,她的心就愈加发慌。
并不是单纯的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前对谁有过这样……想要往后退躲起来不被他看见,又想迎上去抱住他。
她到底胆小,缩着头往纪西身边靠了靠。纪西微微一笑,伸手把她揽到了自己身后。
国师大人已走到了他们面前。
“大人:小妹顽劣无礼,昨日当众对国师大人不敬,父亲昨夜回来后训斥了小妹,原本今日父亲是要亲自带□来赔礼的,只是军中军务繁忙、实在□乏术,这才嘱咐由我带小妹前来,还请国师大人见谅!”自从纪东去了西里,纪西接了府内一概应酬琐事,出落的越发面面俱到了。
陈遇白这回倒是看了他一眼,但也就一眼而已,他转而看向纪西身后的人。
哪怕躲在纪西背后,纪小离还是被他看得浑身一颤,不得不走出来给他行了礼,嘴里低低的唤了声:“师父。”
陈遇白点了点头,如平常一般。
纪西这时笑着对他家小妹说:“还不向国师大人赔礼道歉!”
“不用了。”陈遇白看着她,说:“我们之间,无需如此。”
纪西笑的更加诚恳:“是了,小离是大人的弟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想来大人也不会当真与她计较。”
某句话又戳中了国师大人,他冷冷看了纪西一眼。纪西虽是心中有了底的,还是被这一眼看得后背一僵。
陈遇白沉声问低着头不看他的人:“你是不是不愿意再来这里了?”
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他也并未动怒,只是静静的说:“纪小离,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纪小离下意识里总是听从于他,当真缓缓抬了头,犹犹豫豫的看向他。
纪西这时转头给了小离一个鼓励的眼神。
“师父……你骗我,我对你发了脾气,我们扯平了。但是我不愿意再跟着你,你不是仙人,不会教我修仙的。”明明是心中预演了无数遍的说辞、坚定无比的,此时她说完,却明显的察觉到自己心头一紧。
陈遇白走到她面前,抬手隔开正欲挺身而出的纪西。
纪西还未碰到他衣袖已被那袖上的内力震的退开几步,又惊又怒。
只听陈遇白声音淡淡的:“你记不记得你曾答应过我什么?”
他抬着手,整幅袖子垂着,她仿佛在他怀抱里一般。离得这样近,他微微垂着的眼里只有她,眸中动人心魄的光亮与那些她并不能完全懂的那些情愫,令她心惊不已。
她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黄昏,没有下雨,空气有干干的泥土和热尘的味道,古朴祠堂高高的门槛,她撑着他的手跳过去,也是离得这么近的距离,他对她笑的情真意切。
人世孤独,与你共度。
她其实记得的,她答应过他:这一世无论成仙与否,她都得跟着他。
可是那时她以为他是仙人,就算不能跟着他修成神仙,日子久了蹭了很多很多的仙气,总能有机会去天上见上爹娘一面。
一股热血往头上涌,小离用力摇头。
“……我不记得了!”她大声回答,语气却很是惶恐——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揪起般的痛!是嬷嬷钻到她心里去了吗?否则为什么会这样疼!
低垂的星光一瞬寒冰,黯然失色。
陈遇白冷冷勾了勾嘴角。
“既然这样,你走吧。”他说。
纪小离愣了。
国师大人再无第二句话,拂袖而去。
纪西回过神来,这时上前两步揽过小离,沉着脸向国师大人道了别,转身立刻走了。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一路都是安静的。
马车微微摇晃,纪西望着上车起就呆呆的女孩,终于按耐不住:“小离,你答应过他什么?”
“……啊?”小离茫然,“什么?”
“国师大人!”纪西皱着眉,“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
“我不记得了。”她又低下了头。
纪西忽生陌生之感——他的小姑娘是快乐无忧、从无心事的,眼前这个会发呆沉思、撒谎掩饰的是谁?
“小离,”他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苦意,“不管你答应过什么,既然现在忘记了,就永远不要再想起来。”
纪小离没有回答,低着头装作睡着了没听见。
纪西心中简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憋闷的将目光投往窗外。
纪西带着她一路郁郁的回到家中,若是往常,他必定会留下来与她一道用了晚膳再走,可今天他板着脸将她送到院门口就说有事,见小离浑然不知的样子,他更不好受,忍了忍,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小离哪里还顾得上他。
食不知味的用了晚膳,她向丫鬟撒谎说困了要歇息,关了门趴在南窗下的梳妆台上想心事。
一如秦桑姐姐说的,她心里果真只剩下一个人了。
好奇怪的感觉啊,明明不在眼前的人,怎么会心里满满都是他呢?只要闭上眼睛,他所有的表情她都看得见。
是因为他也没有爹娘吗?连师父都死了、比她还要可怜?小离心想,可是天下可怜的人那么多,王妃娘娘带她去施粥的时候她就见过不少,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比她家师父可怜的多啦,为什么她闭上眼睛没有看见他们呢?
她将脸埋在衣袖里,脑袋摇来摇去的蹭,试试看能不能将奇怪的感觉蹭掉。
正蹭的满头乱发,窗上忽然传来三声“叩叩叩”。
小离站起来过去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