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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明月夜下的上京城安宁如梦,她的紫衫被夜风卷起,却只有月色与之共舞。
她的小丫头从此以后就有人陪了,再也不会孤单,她心头欢喜又落寞,似是松了一口气,又似是最后一丝真心牵挂都将斩断。
小离以后会很幸福,会渐渐忘记她这个只偶尔在夜里出现的姐姐。那么,大概就再也不会有人记起她了。
这种时候秦桑难免会想起那袭青衫,英俊挺拔的男人扶着腰中长剑,对她温润一笑。
若是她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她呢?
会的吧!秦桑忽笑起来,带着些顽皮笑意,她骗了他的麒麟令,恨……也是一种记得啊!
这样想着,心中舒畅许多,她站起来,月下紫衣一闪,人向镇南王府的方向掠去。
秦桑无声无息的翻进嫏环轩。内室里地上扔着风筝和流水木马车之类的玩具,大概是纪家兄弟拿来哄人的,小离哭了一晚上很累、正睡得沉沉,脸上一阵熟悉的轻柔的抚触,她梦中心头都是一喜,立刻睁开了眼睛。
“……秦桑姐姐!”她揉着红红的眼睛坐起来。
“小傻瓜,”秦桑叹了口气,捏捏她脸,“你这么喜欢国师大人啊?哭得这样伤心!”
小离一听,眼睛顿时睁的圆圆的:“谁说我喜欢他?他骗了我,我才不喜欢他!”
“哦,他骗了你所以你不喜欢他。那么除此以外,你还是很喜欢他的?”秦桑问。
小离被问的一愣,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没错。
“……嗯。”她老实的点头。
小丫头太好骗了,秦桑忍不住笑起来。笑过了以后,她正色对小丫头说道:“小离,你说国师大人骗你,那么你想想:你从小到大每天都说着修仙,除了国师大人,有没有其他人骗过你说他是神仙?”
小离摇头。
纪北曾有一次说过他是一只鬼,然后他被纪西和纪南放倒了,她在他身上画了满身的符,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那你再想想:为什么其他人不骗你、国师大人却要骗你呢?”秦桑柔声引导她:“其他人待这事如何、国师大人又如何?”
纪小离努力的想啊想:爹爹他不喜这些,听了就皱眉头;母亲说这是怪力乱神,不许她在人前说;纪东南西北一听就打岔,没有一个相信她的话;公主娘娘就更别提了……
国师大人……师父不一样!
师父替她改炼丹的方子,她和涟漪她们吵架吵不过,拉师父去园子里一站,谁也不敢说话了!师父还教了她很多本事,她扔霹雳弹弹无虚发,而且现在公主娘娘院子里的嬷嬷已经抓不到她了。
“师父和别人不一样。”她语气肯定的说。
秦桑并没有问“怎么个不一样”,她问:“那他和你一样吗?”
小离抬起了头,目光已有了神,轻声说:“他和我一样的。他曾告诉过我:他没有父母,是他的师父养大他的。”公主娘娘说他也是野孩子,她心里听了很不好受——想要抱抱他的那种不好受。
秦桑伸手揽了她,叹了口气才说:“你看,你们是一样的人,所以他明白你。他对你这样不同,你怎可与其他人一般待他?”
小离低下了头。
秦桑轻轻抚着她乌黑的发,轻声说:“小离,以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听你师父的话。”
“姐姐要去哪儿?”小离警惕的抬起头。
“姐姐……要嫁人啦!”秦桑逗她。
“嫁谁?”小离欢喜的坐起来。
“嫁我很喜欢的一个人……这次的事情若是能了,我就会跟他走,以后不能每个月来看你,你要把我忘记。”说到后面,她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忘记?”小离不解的追问。
秦桑扶着她的脸,“人的心很小,装满了一个人,就装不下另一个了。小离的心里有了师父,姐姐就可以出去啦!”
作者有话要说:下注了下注了——剑术、刀法、内力、轻功、暗器、毒物、阵法、棋术、易容、药石,国师大人赢的是哪五场?
你们可以赌一只六公主、两只六公主、三只六公主……话说,其实六公主去暗夜谷也是能有好几样能赢过暗夜谷主的——男生女相啦、幼稚骚包啦……不好,我听到了小斧头划空而来的声音!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小离这一夜连梦里都在想着秦桑的话,毫无心事活了十多年的小姑娘,头一回没有睡一个踏实觉。
第二日晨起外头在下雨,天光昏昏的,淅淅沥沥的雨打响她窗外院中芭蕉叶,隐隐约约听到槐树精又在絮絮叨叨,小离半醒,蜷缩在锦绣被堆里,一室昏沉光与细碎声中,向来无忧无虑的姑娘居然无来由的叹了口气。
好在不久纪西来了,他特意早起冒雨去买了张记的生煎,给她送来顺便与她一道用早膳。
见他的小姑娘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纪西以为还是为了昨夜父亲训斥的事,叹了口气,他给她夹了个生煎包,安慰她说:“爹爹也并未怪责你,只是你当着苏公公的面对国师大人无礼,爹爹不免难做,才要你去登门赔礼。不过呢爹爹近日军中事务繁忙,已经嘱咐我带你去国师府,到时有我在,我一定护着你,你不要怕。”
“纪西哥哥,”小离对着碟中鲜美生煎发呆,呆呆的问:“心里有一个人,就是喜欢吗?”
纪西一怔,随即眉目仿佛酝了春风一般,神情舒展,笑着柔声对她说:“是啊!有一个人在我心里,她一高兴我就高兴,她伤心难过时我想方设法哄她,但愿她能一辈子在我身边,由我护她一世安乐。”
他声音低低的说得动情,纪小离低着头却在想:师父高兴的时候那么少,她确是想方设法想逗他笑,可是一辈子……她好像不愿意。
她好像还是更喜欢修仙。
“小离,你……心里有谁?”纪西想到一事,小心翼翼的问。
纪小离埋头啃着生煎,哼哧哼哧啃了小半只,口齿不清的闷闷答:“……没有啊……”
纪西想她从来不说谎,他放了心,但又难免有些惆怅,摸摸她脑袋,轻声温柔说:“慢些吃……”
昨夜纪霆从军营回来,着实把小离训了一通,王妃在旁求情了两句,也被叱责教导无方,还好艳阳公主一早叫了纪西纪北,从旁卖力插科打诨,纪西又信誓旦旦今日会亲自带小离去国师府赔礼道歉,纪霆才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不过,今日苏公公到底是为何而来?”纪霆皱眉奇道,“皇上可有旨意?”
“并未曾有啊!”说起这事,王妃也觉得奇怪:“起初我以为是替尚书府下聘礼来了,后来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