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如水，今夜的月亮格外清冷，周围寂静无声，几缕清风吹来，不知道为何会让人感觉到一丝彻凉。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沈会仙察觉到什么，人已然出了房间，出现在街道当中。
    不知道从何处传来那若有若无琴声，似歌声又似哭泣，与此同时，城中各处都冒出来。
    突然，惨叫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声音回荡的很远很远，几乎同一时间，城中的大阵升起，层层叠叠，眨眼睛便把岷山城保护的死死的。
    灵宝宗弟子反应不可谓不快，从城中各处的惨叫声同一时间传出，到大阵升起，他们赶往事发地点，时间不过一分钟不到。
    “声东击西吗？”
    沈会仙没有过去，他知道就算是他去，也不见得比灵宝宗弟子做的好，他站着街道边的阴暗角落里，思绪急转。
    如果他不知道对方的目标是白凌旋，说不定就会被痴心这一招给迷惑，从而不会太过在意清月楼。
    通过心神化身他并没有察觉到监控对象的异常，痴心这次心动很可能是提前布置的。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有自己不知道的手段。”
    沈会仙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确定了白凌旋的安全。
    那丫头别看平时高冷，其实不是个胆子大的人，在听到惨叫声时，如同猫一样窜到了床上，躲在了被子下面，手中还死死握着铜镜。
    看样子要是有什么意外，会第一时间把沈会仙心神化身给丢出去挡灾。
    沈会仙透过心神化身念头感应这一切，满头黑线的想着，这性子怕是得多磨砺，要不然修为再高也发挥不出多少实力。
    第二天，白凌旋一整晚都没睡，画了个淡妆遮盖黑眼圈，便出去打探消息了。
    家破人亡的惨剧给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打击很大，即造成了她追求仙道的执念，也让她变得杯弓蛇影。
    当然，不止是她，整个岷山城当中，绝大多数人都不敢睡觉，在那个时刻，可能只有笼罩上空的阵法，才能稍微安抚他们那脆弱的心灵。
    沈会仙漫步走在街上，这时大街上满是流言蜚语，关于昨夜的事情整城都听到了。不得不提，痴心能在灵宝宗天罗地网式的防御中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真的打击到了凡人对灵宝宗的信心。
    在所有事发地点走了一圈，沈会仙也从那些流言蜚语中提炼出了真相，惨叫声响起时，住在周边的居民都听到了女子的痛苦哭泣声，或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
    歌声幽幽，话语听不明白，不是灵希世界的本土语言。
    而惨叫声穿透性非常之强，也很短暂，听到的凡人无不脸色惨白，一副伤了元气的模样。
    经过灵宝宗弟子诊断，都是伤魂之症，如果不是灵宝宗弟子为他们治疗，这些凡人最近一个月都别想睡好，身体弱的甚至有生命之忧。
    而在周围，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女子声音，又是听不懂的语言，结合种种线索，不难发出是两魔中的痴心所为。
    而以痴心的习性，这些灵魂最后的结果会很凄惨——魂飞魄散。
    “对她们而言，这样的结果虽然坏，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在总结了一下事发地点即数量，沈会仙心里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面色越发的难看，杀意在心中阵阵涌动，对痴心的必杀之意一点都比毒心少。
    在沈会仙心里，必杀的人有那么几个，榜首的便是毒心，其次是满月狼子，魔心等，满月狼子杀人族数以百万计，可毒心却拘禁人族魂魄，炼制人头鬼，这也是他从榜首的原因。
    当然，即便遇到其他任何一名妖魔，沈会仙都不会心慈手软。
    “你越是耍花样说明你就越急，越是按耐不住！”沈会仙心里并没有急切，反而越发沉稳，平静。一股风暴在他心里酝酿，等待着石破天惊的那一刻。
    此刻，白凌旋又回到了玲珑院，再次修炼了起来，并没有因为一夜未眠而趁机偷懒休息一下。
    临近中午，崔颖端着菜饭走进玲珑院，把菜饭放到凉亭当中，对站在草坪上练舞的白凌旋喊道：“旋旋，好了，好了，停一下吧，该吃中饭了！”
    “老师你怎么来了？”
    白凌旋停下了动作，双手握着长绸三两下卷起，一边走到凉亭，坐了下来。
    “这不是昨天发生的那事，不放心你吗？”崔颖坐在白凌旋的对面，微笑着看着白凌旋吃饭，眼神当中闪过一丝红芒。
    “老师你别担心，我现在也不小了，没有那么胆小脆弱了！”白凌旋低头吃着，说话含糊不清。
    “真的吗？那今晚就不用我陪你睡了？”
    听到崔颖的打趣，白凌旋还真迟疑了一下，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白凌旋曾整夜的作噩梦，还是崔颖陪着她睡觉，才度过了那段难受的岁月。
    可白凌旋想到每夜自己要去请教镜中上仙，不由得摇摇头，道：
    “谢谢老师的好意，我还是一个人吧！”
    “好吧，要是你怕了，明天可以来找我！”崔颖也没有在意，点到为止便结束了对话，随口问白凌旋目前舞排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进步啊之类的话。
    夜晚，意外再次发生，前半夜有数十名居住在城中各处的百姓发狂，疯狂的攻击周围的亲属，一时间酿成人间惨剧。
    而笼罩着的天罗地网就像是隐形的一样，无法阻扰痴心与毒心的行动。等灵宝宗弟子赶到时，只能阻止事态扩大。
    这天后半夜，灵宝宗弟子直接就在城上巡逻，一件件侦查类的法器像是不要钱一般，每分钟都会在凡人身上扫视而过。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路。再精细完美的阵法，终究会有破绽存在。
    而遇到整天就惦记着怎么钻空子，怎么保命的两魔。专精炼器发财致富的灵宝宗弟子，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苦不堪言。
    第二天白天，消息传来，面对这种情况，凡人就没有不变色的。
    “听说了没，刘家一家三口，全都死了，老刘被救醒来后发现是自己杀了老婆儿子，当时就撞墙死了，连上仙都没反应过来！”
    “刘家是惨，你没瞧见王家，那才是真的惨，王有才在床上被他老婆剁成了肉泥，一家八口每一个人样的，王有才老婆听说自己把自己给活活砍死……！”
    一个个人间惨剧，闻者无不色变，胆小者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扶着墙脸色惨白。
    而见过当时场面的邻居，就没几个出来溜达的，大部分都躺在床上病的不轻。
    “是痴心，还是毒心，这就是你们两个的手段吗？逼我出来，还是再挑衅我？”
    沈会仙坐在某家酒楼的二楼，看着街道上议论纷纷的人群，握着杯子的手不由一紧，手中瓷杯化为粉末。
    白凌旋有些失魂落魄，修炼的劲头都没了，垂头丧气的坐在池塘边上，两只白嫩嫩的小脚泡在水里，她满是灰心和痛苦。
    今天的消息传来后，她便想起了自身的家庭，家破人亡与这次何等相似。
    不知道何时，莫蓉来到了白凌旋身边，关切的问道：“旋旋，你没事吧？”
    “没事，蓉妈妈！”白凌旋有些心不在焉，抬起头看向莫蓉，问道：“你说妖魔为什么要那么坏啊！”
    “妖魔？”
    莫蓉愣了一下，脸上多了一丝雪白，她年岁虽然大白凌旋很多，见识也多，可她终究也只是个凡人，听到城中的那些惨剧，那有不害怕的道路。
    莫蓉勉强扯出来个笑，说道：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再过几天又该你表演了，妖魔的事情自然会有上仙解决，你别担心。”
    “嗯！”白凌旋神色失落，但还是打起来精神，吃过午饭后再次修炼起来，她想要用这样的方法麻痹自己。
    夜晚，白凌旋反常的没有询问沈会仙，拿着铜镜发了半天的呆，落寞的问道：“上仙，你说妖魔为什么那么坏？”
    沈会仙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早在祝繁界就已经看破，想了一下，字句冰冷的像白凌旋揭露残酷的现实。
    “妖与我们不是同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对待我们就如同对待牲畜。魔虽然是人族，可他们自私自利，视凡人如同蝼蚁，凡人的生死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个笑话！”
    还有一句沈会仙没说，妖视他们如牲畜，他视妖族也是牲畜。魔自私自利，杀人为乐，他便对魔自私自利，杀之而后快。
    沈会仙怕吓到白凌旋，也怕白凌旋把他当做妖魔了，然后把铜镜给扔了或上缴了。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他唯一的线索就是白凌旋，可不能和她断了联系。
    “……”
    白凌旋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之所以问沈会仙，是希望对方告诉她答案，可当这个答案真的出现时，又有些难以接受。
    说到底，她终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对此，沈会仙并没有觉得意外，他何尝不是从稚嫩走到今日，从天真变成了老司机。
    沈会仙也没有去安慰对方，这事情最终还是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