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早就来了
“刚哥什么时间来的?”
郑建国伴着罗刚从村道到了马路边开口问过,后者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笑道:“早就来了,只是看到知青们在崔红军的带领下批判李铁他爹,说实话我当时都没想明白这家伙的用意,满脑子都想的是以这种觉悟是怎么当上带队干部。
还是你说了我才明白他在投机——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吗?说实话我以前听到你的时候只以为你的学习不错之外,最多就是运气很好,便是昨天晚上你说出那些赚钱的点子也没让我像现在这么惊讶,我是真的真的有些好奇了。”
“很简单,因为我说去贴大字报的时候,他的神情里并不是畏惧。”
郑建国挠了挠鼻子望着远处慢慢爬来的公交车说着,转过头看着罗刚的脸道:“那就像我准备去向罗叔叔告你的黑状,你竟然不是露出的害怕或者担忧畏惧的神情那般,他是相反的好像有点期盼,就像是期望我去告他,于是我就多想了下。
这件事闹开后他会被领导们注意,不论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关注,而他这种做法就是为了出名,然后我又想了下他这个事儿传上去最多也就是调离,也许他并不想在三里堡大队待了,或者是蹭下我的热度,就是名头?”
“三里堡大队还是不错的,离城又近关西公社还是红旗公社,县里怕是没什么地方能比得上这里,哦,你们大队还有预制板厂,咱们县据我所知好像也才三家,不过他们都没和你们这样把招牌立在进城的路上。”
上了车买过票的罗刚瞅着路边三里堡预制板厂的牌子满是好奇说着,郑建国便将这话掐头去尾的听了开口道:“我们支书还是比较聪明的。”
招牌还是郑建国临走前和郭炳河说的,按照罗刚的说法那般,三里堡坐落在县城正西门外,在这么个位置把牌子立起来,有需求的没需求的只要进出便都能看的到,等到真有需求的时候就会想起,算是打了个打广告。
和旱涝保收的其他两家国营单位不同,三里堡预制板厂纯粹的就是一家小集体企业,赚的虽然也是集体的,可按照目前村集体的架构来说,那也是全大队老少爷们的,年终决算的工分便会更值钱。
当然这和郑建国没啥关系了,他现在的户口在医学院,郑冬花的则是在首都师范,郑富贵现在也调到了公社卫生所上班,再参考下先前才听过的老娘杜小妹去公社中学上班了,全家也就剩下个三姐郑秋花——
坐在公交上感受着秋末冬初的萧瑟,郑建国脑海里闪过诸多的念头,便见到罗刚一眼望来,不禁开口道:“刚哥,你知道我妈去公社中学上班的事儿吗?”
“这个——”
罗刚面色一愣后飞快的迟疑神情入眼,郑建国也就开了口道:“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出来会让你感到市侩。”
罗刚说着从前排换了个座位到郑建国身后,低声道:“冬花姐在和斌哥的信中说了你让人安排郑叔叔到公社卫生院上班的事儿,她就想让斌哥找寇叔叔帮忙解决下你母亲工作的事儿,说是等到你三姐出了门子后只留你母亲一人在家,她不怎么放心。”
“说实话,经过今天这个事儿,我也不怎么放心了。”
眼前浮现出郑冬花的笑脸,郑建国没想到她会在信里让寇斌办这个事儿,只是想起这姐姐以为自己让人把老爹郑富贵安排进了公社卫生所,眼前的面庞也就变了个人,当即笑道:“到城里没事儿的话,先跟我去拜访个人。”
“好!”
没听到郑建国的惊讶和看到他的异样,罗刚便感觉这位的成熟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当然也有些好奇这位带着自己会去拜访谁,好在他今天说是来找这弟弟玩的,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目的,今天拉近关系才是主要的:“要买点东西吗?”
“买点水果就可以了,只是串个门,你知道哪里有卖水果的吧?”
郑建国下意识的说完,便见旁边一圈人都看了过来,罗刚眨了眨眼开口道:“你要说买点水果糖还有地儿找,可现在马上都要立冬了,省城里面有水果吗?”
“那就买点水果糖吧。”
被人鄙视的郑建国也没往心里去,这个时候齐市里面还是有地方卖水果的,只是那价格就有点夸张了,罗刚看他没有要说去哪的想法,当即开口道:“咱们去哪?要是路过百货大楼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
共和国的第一家百货大楼是被誉为“新中国第一店”的首都百货大楼,于1955年9月开始营业的时候并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叫做首都百货公司王府井百货商店,等到改成百货大楼时已经是13年后的1968年,也就是从这年起各地挂了地名在前面的xx百货商店啥的都改成了这个名字,属于所在地首屈一指的消费场所。
善县百货大楼自然也是这块地盘上最大的连锁超市,当然这是在郑建国的意识当中,等到他跟着罗刚在里面转了两圈买到两包大白兔奶糖时,也算是接触到了这会儿消费前沿商品的紧俏性:“搪瓷洗脸盆都要工业券?”
“工业制品能不要工业券?”
罗刚一双眼睛扫过他手上拎的两包糖,摇了摇头道:“你也就是买这种糖才不要票,红糖白糖那都是要票的——”
大白兔奶糖不要票,因为其每斤三块七的价格已经把票据的钱给包了进去,实际上原本郑建国是想买点炒好的瓜子去串门,只是想起那也是要凭票才能买到的,也就直接选了大白兔奶糖,瞅的罗刚是止不住满脸好奇:“你这串门的礼可够重的——”
“我爸工作调动的事儿就是人家办的,走吧。”
郑建国微微一笑出门看了方向,善县百货大楼也在府前路上,只是和人民医院的位置一东一西而以,两人出了大楼过了热闹的马路,他才开口继续接上道:“我当时状元的身份也是人家给齐省医学院打的电话,这才有魏建然科长跑来做思想工作的事儿——”
“哦,我倒是听说过。”
罗刚有些走神,他虽然没有刻意的去了解过这位小研究生的经历,然而却对这位的名头有着切身的认知,青年报上头版第三条就是他的论文,怎么看都是崭新的导向性人物,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为和小木匠以及摘了数学皇冠上明珠的那位陈景润齐名的人物:“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过会你就知道了。”
郑建国是没有给这位科普自己研究的兴趣,这不是说他看不起这哥哥,而是因为这哥哥没办法体会他的研究发现带来的震动,真要想让普通人代表的罗刚体会到自己的研究是什么意义,还需要拿到诺贝尔才能让他体会的到。
当然,这个也不是绝对的,还有个办法就是郑建国要干的事儿,等他带着罗刚一前一后进了略显安静的人民医院里,找到正在医务处里办公的齐鸣时,便见这位已经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直接跳了起来:“郑建国?!你怎么回来了?”
“齐科长,你好。”
郑建国面带微笑的打过招呼,齐鸣已经是面现灿烂的到了面前,探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大手按在他肩膀上面色发红:“哎呀呀,郑建国,我就知道你小子能行的,以后不能喊科长,喊齐哥,你喊科长我就当你骂我,来来来赶快过来坐,哦,你怎么还带东西来?”
“这个东西带晚了,当时就应该让你捎过来才好。”
郑建国被扯着进了医务处,将手中的糖放在了桌子上开口道:“当时游街过了也没机会沟通,这不现在研究告一段落,老师让回来休息几天,我就赶快来补人情了——”
“咱们间还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唉,建国你先坐,这位同志你也坐。”
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两包大白兔奶糖,齐鸣飞快的拉开抽屉找出了茶叶,让两人坐下后到了门口喊了起来:“小敏,小敏,赶快洗两个杯子过来,有客人来了。”
“唉~来啦~”
随着一声清脆的应声,齐鸣转过头满是灿烂的笑开口道:“当时你参加高考后一鸣惊人的成了状元,我还是听别人说你报考的是首都医学院,接着便想起以前的同学魏建然就给她说了声,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能在入学后没多久就考了研究生,还做出这么大的成果——”
“齐处长,杯子来了,这是你家亲戚——”
随着声音的靠近名叫小敏的女孩出现在了门口,只是话没说完就听他说到了研究生,不大的瓜子脸上当即就变成了好奇,将杯子放下后看向了郑建国:“你是研究生?”
“小敏,这是郑建国,就是在青年报上发论文那位。”
齐鸣说着拿起杯子看了看,将手中的茶叶放好又拎起水壶倒过水,便听小敏的惊讶声传来:“郑建国,真的这么小?”
“唉,怎么说的话,人家是少年有为,行了,这里没事儿了,你出去吧。”
齐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句话,不禁转头看了看面带微笑的郑建国说着,没想到就见他开口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以貌取人可不好,特别是你这么年轻——”
“呵——”
满脸惊讶的瓜子脸一拉,小敏转头飞快的出去了,齐鸣目送她离开后回过头,看到郑建国端起了茶杯才松了口气:“建国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这个倒是不会,毕竟我的年龄是不大。”
端着茶杯的郑建国喝了口水,当然他的做派落在罗刚的眼里,就有了几分的突兀,这话应该换成那小敏的女孩说才对,便听到旁边的齐鸣开了口道:“我应该把她叫来听听才对,她就像是个被惯坏的小孩子。”
“人家有人惯,我这样的就只能靠自己了。”
郑建国说着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倒并不是非常想喝水,只是人家倒了不去碰一下也是种不给面子的表现,再加上他出来之前才喝了大半碗的面条,转头瞅着齐鸣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道:“人都说四不过三,齐处长这都帮了两次忙了——”
“建国你这个处长就喊过了,真要是算起来你这个研究生的身份就和我平起平坐,让你喊哥是因为咱们都是齐省医学院上的学,虽然哥哥没像你这样读完大学。”
眼瞅着郑建国端起茶杯喝过放下,齐鸣刻意结交的点出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关心,门外便传来了个说话的声音:“郑建国,是齐省医学院那个状元吗?”
“哦,钱院长来了。”
一听声音,齐鸣连忙站了起来说过,郑建国便跟着站了起来,一个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老者出现在了门口,敞开的白大褂上胸口挂着个听诊器,红红的酒糟鼻不知是肿的还是生来如此,在老人开口间都是惹人注目的:“齐鸣——”
“钱院长,他就是齐省医学院的郑建国。”
齐鸣笑眯眯的冲着钱院长说过,转过头又看向了郑建国,笑道:“建国,这就是咱们人民医院的钱院长,你没来之前就念叨过了,说有你的消息就立马告诉他——”
“钱院长您好。”
郑建国双手握住钱院长青筋贲起的大手,后者脸上的酒糟鼻愈发的红了,感受着他双手传来的劲道后右手探出拍了拍他的肩膀,颔首道:“好样的郑建国,硬是在全世界都说没有的地方找出了细菌,还以大无畏的精神用自己的身体去做了临床试验,你的学习和奉献精神值得我们全院上下共同学习,你是咱们善县的骄傲,更是咱们善县儿女的榜样,我们以你为荣——”
“院长您言重了。”
郑建国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没想到这位院长会给他戴上这么大的帽子,当然这话在他看来是有些越界了,区区一家医院的院长怎么能够代表全地区,当然这种时候旁人可以这么想,甚至是在离开后这么说,可作为当事人的他就只能是不懂装懂,好在他这个年龄是个短板也是个长处,当即点头后满脸郑重:“作为一名善县儿女,我虽然做出了一点成绩,可也离不开d和国家以及父老乡亲的帮助和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