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恶心人的法子
“想出海的必然不止那几个大势力吧?”方尘意味深长道。
在郡城,能称得上大势力的,便是拥有先天强者那几家,无论哪个地方,都是要以实力说话。
陆云海摸不透他的想法,点头道:“那是自然,出海巨利谁不想要,郡里只要有点实力的都会跑来。但郡城不同扶余,很多势力纵是没有先天强者,亦不可小视,后天大成,乃至圆满强者,在扶余稀罕,可郡城却是不少。”
方尘冷笑道:“那又如何?几大势力可以不去管他,但其它势力还是能管上一管的。联合全县势力,断掉他们粮草和一切生活所需物品,让他们自己从郡里运来。同时限制一切苦力,民夫给他们做事,搬运货物,拉纤移船也让他们自己带人来。我倒想看看,他们会不会把成百上千的壮丁户籍迁到扶余?另外,青楼,赌坊也不得做他们生意,让他们自个玩去。反正怎么难受怎来,最好让他们一天都呆不下去。”
一众士族听得有些发愣,这小子还真没看出来,满肚子坏水啊,这么一搞,郡城那些人怕是要吐血。
断掉粮草和生活物品还好说,船出海后,港口留守的一般就数十人,需要运送的粮食物品不多。若是船回来顺带稍上一批就能用上很久,这点最多只能恶心一下他们,起不到太大作用。
可是限制苦力就不同了,一艘五百料船装载的物资极为庞大,若是没有苦力,难道要用自家武者来搬?还有,大型海船是很难直接开到岸边的,只能停在一定距离,用纤夫慢慢拖过来,没有苦力,难道也用自家武者拉纤?
太康律法是禁止大批百姓长期离开户籍地的,若真要离开需办理临时路引,期限还会有严格限制。
所以,他们想自带苦力放在港口根本不可能,难不成,每次船队回来,就要派人回郡城调一次人?
最后一点,禁入青楼、赌坊看似寻常,可实际才是最狠的。
习武之人个个都是精力旺盛,若长期没发地方发泄,会闹出什么乱子真不好说。尤其在船上呆了几个月,已经闷得发慌,下船连宣泄的地方都没有,到时再被派去拉纤搬货,那乐子就更大了。
“哈哈,好!方家主果然智计过人,三个法子一同使用,寻常人怕是根本熬不过半年。”陆云海细细想明白后,顿时扶掌大笑道。
三个法子任何一个单独使用,实际都有解决法子,但合在一起就不同了,会让人变得十分憋屈,难受,一肚子邪火。
这种情况下,只要有心人挑动一起,很容易就会闹出大事,说不定他们自己就要把狗脑子打出来。
“哈哈哈,不错,要换成我就受不了。有钱却什么都买不到,憋几个月没女人,还要拉纤搬货,要是我肯定想揍人。”刘褚雄也大笑附和道,一想到那群人打得头破血流,甚至闹出人命,心里就特别开心。
这时,苗东升忽然阴测测的泼了盆凉水,“这世上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只要银子使得多,难免会有些贱民和商贾会无视限令,去给郡城之人干活,采买物品。”
他话一出,陆云海和常正威二人都是脸色微变,有些不悦的看向他,正要说些什么。
方尘漠然的声音却传了出来,“苗家主,你好歹也是一堡之主,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方某教你?银子虽好,那也要有命花才行,世道不太平,消失一些人不是很正常么?”
说到这,声音蓦然一冷,森然道:“还是说,你苗东升想要赚取这笔银子?”他话中已是直呼其名,再无一丝客套和脸面。
苗东升浑身一寒,这才想起眼前之人的凶名,此时对方显然已经动怒,若自己再不识趣,怕就要彻底撕破脸皮了。
“咳咳,方家主,东升兄不是这个意思。”陆云海连忙出言圆场,道:“正所谓钱能通神,东升兄亦是担心有人受不住诱惑。想当初,我等也曾试过此法,但根本无太大效果,只要投奔之人,郡城势力都会出手庇护,我等亦莫可奈何。”
其实情况他只说了一半,当时小港镇已成型,大量苦力民夫在港口讨生活,想要全部驱赶十分困难。加上各势力都是一盘散沙,甚至三堡和县城三家还有内斗,根本无法统合起来,自然影响不到港口运转。
若是全县力量整合起来,要限制港口还是不难的。
方尘也没点破,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而且,陆云海那句‘东升兄’也表明了态度,三堡同气连枝,若是翻脸,三堡都会站到对立面。
而三堡在本县乡镇影响极大,到时整合全县力量就成了空话。再者,少了这批乡镇势力的支持,对他发展也有不小影响。
他不由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灿烂,“原来如此,倒是误会苗家主了。方某年少,难免有些冲动气盛,得罪之处,苗家主莫要见怪。”
“嗯?!无妨,无妨。”苗东升连忙摆手,不知为何,看到对方笑容,心底更慌了,他有心想说几句软话,却又拉不下脸,只能憋在心头。
陆云海同样是心里苦笑,为苗东升出面,也不知是对是错。他看得很透彻,此次怕是已经恶了方尘,以后必须要设法修复才是。
他倒宁愿方尘喝斥一顿,甚至大闹一场,这种笑里藏刀的家伙才是最麻烦的。你永远不知他在想什么,说不定表面笑嘻嘻,冷不防就给你一刀子。
方尘崛起迅速,有心人自然免不了要调查一翻,他也不例外。而从查到的事迹,无不说明,这小子极其隐忍,狠辣,没把握的事绝不出头,哪怕被万夫所指亦无动于衷。可一但有了把握,立刻狠下杀手,赶尽杀绝,根本不给对方回转余地,连低头服软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人可不好得罪,要不是对方似是有意要推动出海,想要联合扶余势力维护自身利益,今晚回去,他恐怕都要睡不安稳了。
陆家堡虽然实力不错,可比起灵蛇门还是差了不止一个层次,还真抗不住这小子的袭杀。
陆云海思索着,一定要找个适当时机修复关系,否则,等这小子缓过手来,说不得就晚了。
刘褚雄、钟元常等一众乡镇士族,都是冷眼旁观,甚至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
三堡影响虽大,可不代表各家真就以他们马首是瞻,各家都有各家的利益,很多时候都是抱团取暖,共同维护‘士族‘圈子的利益。三堡实力最强,很多时候可以顶在前面,减少他们各家的压力,他们这才愿附尾骥。
可若有更大利益或是合适机会,他们都很乐意看到三堡倒霉,自家取而代之。
方尘点点头,似是松了口气,道:“如此甚好,否则方某就要寝食不安了。”而后转开头看过全场,说道,“方某的法子就这些了,若是无用,那就无法了,不知诸位可还有补充?”
陆云海听着就觉得怪异,怕是他们三堡才要寝食不安才对。
其余众人四下看了眼,皆摇摇头,郡城是上级城池,很多势力又远超他们,能应对的手段不多,他们也很难再想到更多法子。
事实若非方尘这位实力强横之人牵头,就是知道这三个法子也用不了,例如,人家派出圆满强者来县城招募苦力,谁敢拦着?购买粮食物品,谁敢不卖?逛个青楼,谁又敢撵出去?
甚至连扶余的势力都聚合不起来,只是一片散沙,那就更没抵抗之力。
“如此,那今日就先商议到这,诸位可回去细细思索一翻,具体该如何实施。明日方某会下贴,把县中各方人物都请来,若是能成,到时再详细探讨一二。”方尘等了一会,见没人开口,便起身笑道,结束了这次会面。
这次会面,信息量很大,利益同样很大,所有家主都满腹心事,也需回去梳理一翻,细思很多问题和自家得失利益。
是以,也顾不上和他客套,都是匆匆告辞而去。
方尘一直送到大门口,直到所有身影消失,他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回,嘴里微不可查的念叨二字:“三堡!”
回到卧室,关上门,方尘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和这群家伙打交道并不轻松,尤其是士族,一个个都是老狐狸,就没有善与之辈。
今日别看他能款款而谈,说得他们一愣一愣的,这并非是他智商就比那群老狐狸高,说到底还是眼界问题。他们都是惯性思维,惯用的都是士族那套手段,可那些手段对上同样是士族,势力和实力都比他们强大的就不管用了。
但真要论起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十个方尘也不是对手。
所以,他例来做法就是,能用钱解决的,绝不讲价。能利益捆绑的,绝不吃独食。能用刀子解决的,绝不bb。最后一点,就是拥有足够的实力威慑他们。
天下间很多争斗,算计都是利益分配不均造成,谁都想多吃多占,为了一丁点利益算来算去,反目成仇。
方尘则是大把利益甩出去,如县尊那边,并不是只‘打点一下‘,出手就是几万两银子,比他在扶余捞上几年都多,他还能不顺心?
又如三镇七家,出手就给出一个中型势力,其势力的所有财产,铺子,买卖路子,一点都没截留,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还有什么好争,好算计的?
还有依附威海帮的小势力,哪怕什么都没做,都给了不少利益,这样的老大,就问你们服不服?
再如灵蛇门,直接弄死就完了,玩什么江湖规矩,简直笑话。
方尘的手段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这次联合县下势力,他也是同样做法,无论士族大户,各方利益都尽量照顾到。自己只是‘意思意思‘多拿了一份,并没仗着实力,想要多吃多占,尽量保持利益均衡。
他考虑的是目前只是起步,所有人先赚上一笔,待以后航线稳定了,谁想赚得更多,可以自己买船带货。
他始终站在的是全县高度,想的是把整个扶余都带起来,当全县都富了,他立派之后才是真正收获之时。
只是,此次怕是没那么顺利啊!
方尘走到床边,往后一趟,思索起来。
郡城就是他没考虑到的,说实话,那些大势力真要强占港口,吃利益大头,他目前确实没太好办法。
就是他这几个法子,更多还是恶心人,真正作用十分有限。若是郡城有聪明人,只要多给手下些赏钱,再买批女人回来,就什么都解决了。
张良计,过墙梯,就看想不想得到而以。
其实最好办法就是卡住港口,先天势力可以入港,没有先天强者的,一律拦在港外,所有货物只能从县城势力手上拿,那时价格就能由县城这边来定。
但这显然不可能,郡城实力远不是扶余小县能比的,在扶余,有后天圆满就是顶尖势力,可在郡城,如三大家族这种,至少有几十家。
扶余这边又如何卡得住?
最重要的是,扶余这些势力,要说玩手段,搞限制或许还会参与,可要真刀真枪和郡城势力硬抗,又有几家靠得住?
他不觉叹了口气,一切还是实力不足啊!
很现实的问题,若他现在有先天之境,在港口门前划上条线,跨过者死!又有几人敢跃雷池一步?
实在不行,就只能先赚一笔,之后就看郡城那些人脑子灵不灵光了。若是僵化,那就还能多赚几次,否则就只能先忍下来,留待以后再算账。
或者……
方尘蓦然坐起身,开始思索刚冒出的想法,可行性有多大。
很快,他神色变得阴晴不定,可行性是有,但就目前实力把握却不大,而且,其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一个不好,就会惹来巨大的麻烦。
但要就此放弃,只能喝些汤水,他又极为不甘。
“还是明天先看看各家态度如何,再做决定吧!”